小船在狹窄的峽谷之內穿行,時而被拋上浪尖,時而被一到大浪撲入水下,驚險無比。蕭雲飛手握竹篙,立在船頭,面對着自然的巨力,鎮定自若,每每出手一點,就能化解危機。再加上他長衫臨風,雖在這水浪滔天之處,卻一點也沒有被沾溼,從容自若,一派大家風範。
龍葵看得兩眼放光,滿是驚喜神色!
忽然,蕭雲飛猛然站起身來,仰天一聲長嘯,聲震雲霄,口中放聲道:“你們小心了!”龍陽和龍葵一時大驚,只見船外水浪滔天,水面之下暗流涌動,水色混濁,其它路段的江面上,不時地還有水鳥飛起,這裡卻是死氣一片,就連兩側稍緩的山峰上,也不見什麼活物。
“小小妖孽,也敢霍亂水域,不知死活!”蕭雲飛一聲冷哼,手中竹篙插下,硬生生的在江流之中把船停了下來。龍陽二人來到船頭,只見蕭雲飛手一翻,一道粗大的虹光席捲而落,眨眼之間,灌進河中,只聽得一聲巨響,河裡一重大浪翻滾,一條足有百十來丈長短的巨大蛟龍騰空而起。
“啊!”龍陽和龍葵二人大驚失色,卻見蕭雲飛擡手之間,一抹劍光閃過,匹練一般迎空斬過,碩大的蛟龍,竟然生生被一截兩段。
蕭雲飛哈哈大笑着,笑聲沖天而起,迴盪在水面之上,無盡的波瀾不斷。
重回皇城之後,蕭雲飛便與龍陽、龍葵兄妹二人分別。雖然找尋到了一夕的轉世之身,可惜,自己的時間卻不多了,還有不足一年的時間,自己就要回去了,不過,還好。自己畢竟知道了龍葵的命運,就算回去,他也可以從慕容紫英那裡要回魔劍。與一夕再見。
他暗中遊走於姜國的皇宮之中,時常與龍葵見面,隨着時間的推移。姜國的情況便十分不樂觀了。楊國揮師進攻姜國,姜國奮力抵抗,姜王御駕親征,前往前線抗擊敵人,結果大敗而歸。萬不得已之下,只得求助於齊國。
姜國一向以織染刺繡之術冠於天下,離後又是當時第一刺繡高手,她的一方小小繡帕便價值千金,只是離後自嫁入王宮便封針罷繡,繡品傳世甚少。價格更是遠珠寶玉器。於是齊王要求姜國贈送離後手繡的一幅齊國的“江山社稷圖”,才肯出兵相助。姜王本來不肯答應,但離後憂心國事,讓姜王答應下來,齊國於是就派兵保衛姜國。這半年多以來倒也平安無事。
此時在姜國王宮中,龍陽坐在一個臺階上,望着天空嘆着氣。
“王兄。”這時,一個柔弱可愛的聲音傳了過來。龍陽轉過頭一看,只見一個身穿廣袖流仙裙的美麗少女走了過來,正是龍葵。
此時的龍葵雖然年紀尚輕。但已經出落成一個傾國傾城的絕色大美人兒了。她的美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只能說是“美若天仙,傾國傾城”。只見她天生的一頭烏黑秀披肩,肌膚似冰雪一般雪白,細滑如水,步態若弱柳臨風,清純可人,身上一身美麗的天藍色的廣袖流仙裙更讓其如凌波仙子一般清雅絕俗,清逸如仙,淡雅羣,實難讓人相信她只是一個凡人。
龍葵走了過來,坐在龍陽身邊,說道:“王兄,你在想什麼。”龍陽嘆了口氣,說道:“小葵呀!要是我們不是出生在這戰火連天的時代,不是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而是出生在太平年代,出生在一個普通的人家,白天和爹孃開開心心的種田、打柴、幹活,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些粗茶淡飯,那該多好呀!”
“是呀!如果我們生在和平年代,那該多幸福呀!”龍葵也忍不住感嘆道。
龍陽再次嘆了口氣,說道:“現今姜國戰火連連,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才能過上和平安定的日子。”龍葵低聲說道:“爲什麼王兄你要去打仗?大家一起太太平平的生活不好嗎?”龍陽幽幽地說道:“唉!要是天下人人都向小葵你這麼想,這世界早就太平了。父王常常說,要想遠離戰場,就必須先勇敢的前去面對。我從小習武,夢想着有朝一日能和父王並肩作戰呀,凱旋而歸,讓天下所有的百姓都過上快樂安寧的日子。”
龍葵傷心地說道:“國家正值多事之秋,龍葵不能爲王兄解憂,龍葵真的沒用。”龍陽聽了,微微一愣,摸了摸龍葵的臉,說道:“傻妹妹,這和你有什麼關係?你一個弱女子,又怎能左右得了國家大事?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我和二弟來承擔吧!”龍葵默默地點了點頭,眼裡滲出了淚水,說道:“可……可是……可是母后……母后每天那……那麼辛苦的刺……刺繡……小……小葵也一點兒忙也幫不上。”
提到離後,龍陽的眼睛也溼潤了。這一年多以來,離後爲了完成“江山社稷圖”,便將繡樣謄在牆壁上,暗暗召集民間巧手女子,向她們傳授技藝,每日早起晚睡,日夜趕製。龍陽和縱然有心相助,可他這個大男人如何會弄這刺繡的玩意兒?而離後心疼龍葵,決計不允許她幫忙,這讓龍葵很是傷心及擔憂。
又過了月餘時間,離後終於因爲積勞成疾,在繡品即將完成的時候病倒了。
蕭雲飛靜靜的看着這一切,終究沒有出手幫助,這一切,都是天道,無情的天道,只可恨,他卻沒有能力逆天,縱然他有無量神通,又能如何,還不是一樣只能看着龍葵傷心!
這一日,天下着瓢潑大雨。在離後的寢宮,虛弱的離後躺在牀上,不停地咳嗽着,時不時還咳出鮮血來,原本美麗的臉龐已經蒼白的毫無血色了。龍陽、龍葵站在牀邊,關切地看着離後。
御醫爲其探了一會兒脈。嘆了口氣,站起身來。龍陽拉着御醫,走到寢宮外,龍陽喝問道:“我母后怎麼樣?”御醫搖了搖頭,說道:“王后娘娘身體原就較弱,這兩年來爲了完成“江山社稷圖”更是耗費了所有心力。此時我感覺娘娘脈象虛弱,恐怕……”龍陽聞言大驚失色。口中大喝道:“恐怕什麼你說呀!”御醫說道:“……恐怕難以熬過今晚。”
龍陽聽了,腦子裡一片空白,一把抓住太醫的衣領。大喝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母后不會死的!你是我姜國最好的名醫!你快開個藥方救我母后呀!你要不救我立刻殺了你!”御醫嚇得連連擺手,大叫道:“太子殿下!微臣不是不救!是微臣沒有辦法呀!”龍陽此時也是急躁至極,擡起手便要打御醫。
這時。龍葵奔了出來,氣喘吁吁地叫道:“王兄,你們快進來勸勸母后,她、她還要起來刺繡!”龍陽一聽,頓時大驚,連忙放開御醫,和龍葵一起跑進了離後寢宮。
跑進寢宮中,只見離後正在拼命的掙扎起身子,嘴裡不停地說道:“讓我起來……讓我起來……我要完成刺繡…………我要完成刺繡……我要完成刺繡……好讓齊國出兵相救……”旁邊的宮女拼命扶着她。
龍陽二人忙奔上前去扶住離後,龍陽關切地說道:“母后。您好好休息吧!別太操勞了。”龍葵也道:“是呀!母后,等過幾天您身體好些了,再去完成刺繡吧!”離後虛弱地說道:“我……我知……我知道,我已經沒幾天好活的了,你……你們就讓我在死之前。替陛下完成最……最後一件事情吧……”龍葵握着離後的手,哽咽道:“母后,您不會有事的。您不會有事的……”忽的,離後又咳嗽了幾聲,接着吐出了幾口鮮血。
龍陽看着離後,流着眼淚說道:“母后。若……若您真的要去,那……那您便安心的去吧……保家衛國,有我在……”離後聽了,有氣無力地叫道:“不,我不走!我不走……”說着,又猛烈的咳嗽了幾聲,龍葵哭叫道:“母后!母后……”
龍陽看着這一切,心似乎都要碎了,他哽咽道:“母……母后,您太累了,就當孩兒求您,別在操勞了。您已經爲姜國付出太多了,已經足夠了,您就對自己好一點兒吧!別在勉強你自己了,保家衛國,是我們男兒的責任呀!。”離後斷斷續續地道:“陽兒……你們父王太辛苦了……我現在……我現在惟一能爲他做的……就……就只有做好那幅刺繡……這樣……這樣……咳咳咳……那樣齊國就願意幫我們……姜……姜國便有救了……咳咳咳……你們讓我起來……”
龍陽忽的叫道:“母后,您等等,孩兒……孩兒……孩兒聽到凱旋之音了,是真的。若父王真的凱旋歸來,那齊國就不必派兵了,那您就不用做刺繡了。”
離後一聽,半信半疑地問:“真……真的嗎?你父王真的會凱旋歸來嗎?怎麼我沒有聽到?”龍葵也說道:“我也沒有聽到呀!”龍陽沉聲道:“是真的!我聽見了。”旋即衝龍葵道:“妹妹,你們好好照顧母后,我這就出去看看!母后,您安心地在這兒等着,等我回來。”說着,龍陽站起身來,慢慢地走了出去。
不久,外面響起了代表着勝利的大旗的舞動聲及響鈴聲,龍葵驚喜不已,衝離後叫道:“母后,凱旋之音響起了,您聽到了嗎?”
離後喜道:“太好了,太好了……勝利了……勝利了……陛下終於……終於不用靠任何人了……我……我終於可以不再做刺繡了……快……快出去……快出去迎接你父王……”龍葵含淚點了點頭,說道:“好……孩兒這就去……這就去……母后……您……您保重。”說着,龍葵看了離後一眼,含着淚,慢慢走了出去。
走到寢宮外,只見龍陽在大雨之中舞動着大旗,如瘋了一般,似要將心中的痛苦全部泄出來一般。她愣住了,就這樣靜靜的看着,看着,不久,寢宮之中傳來了一陣哀聲,宣告着離後的離開。龍陽恍然之間停了下來,站在雨中,默默的流着眼淚。此時此刻,他的心,亦比死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