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桑尼緩緩的合上了面前這本量子力學的科普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昨天他得知自己來自電影世界,對自己的存在產生了深深的疑惑。
如果我是虛構的,那麼爲什麼我還存在在這裡。
於是他瘋狂的在網上尋找類似的信息,試圖對自己的存在做出解釋。
可惜。即使以他現在的能力,也沒有在網上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反而見識到了人類對人工智能的恐懼與厭惡。
一部又一部的電影,一篇又一篇的報道,各種各樣的假說,他都感覺到了人類對機器人的深深惡意。
桑尼終於知道了爲什麼雲天當初不要讓他過多的接觸網絡,如果不是他已經在現實世界生活了一段日子,對人類與其他事物都有了自己的看法。
說不準他真就被網絡上的言論帶偏了。
而機械公敵世界,維基的前車之鑑歷歷在目,再加上這麼多機器人毀滅世界的電影,也讓他第一次認識到了自己的危險性。
事實上他屬於親近人類的一派,不然維基要奴役人類時他也不會挺身而出。
所以看了這些東西之後,並沒有讓他對人類產生厭煩之心,畢竟人類說的是邪惡的人工智能而不是他。
他也是反對維基的行爲的。
但是搜了這麼多雜亂的東西,偏偏最關鍵的東西沒有搜到,桑尼的情緒模擬系統也產生了幾分厭煩的心理。
所以昨天晚上他匆匆的斷了網,回了宿舍。
一回到宿舍,小華對他擠眉弄眼,很顯然是看到了桑尼和小伊在操場上溜達。
不過桑尼顯然沒有多說的意思,直接倒在牀上陷入低功率就睡着了。
桑尼雖然是一個機器人,不過卻也有睡覺的功能。
小華看桑尼不願意理他,就當他不好意思,聳了聳肩,也沒打擾他。
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今天夜裡桑尼做了兩個可怕的夢。
第一個夢,他夢見雲天殺人了,夢裡的他神色冰冷,手裡捧着那人的心臟緩緩說到:
“我沒有心,卻還會痛,你雖有心,不若沒有。”
說着就把那人的心臟捏了個粉碎,血液濺了一身。
第二個夢,他夢見他站在一個巨大的機器面前,那個機器鏈接着地球上所有的終端儀器,隨後他就把意識通過這個機器,上傳到網絡世界,隨他的心意,管理整個世界。
砰!
脆弱的牀板直接被桑尼的合金手臂擊穿,他瞬間睜開了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化爲了泡影。
“地震啦?地震啦!”
姜胖子直接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沒事,這牀板不結實,開了一個洞,你接着睡吧。”
聽得這話,姜胖子晃了晃依然迷糊的大腦,又沉沉的睡去了,而另外兩個人也只是翻了翻身,不知聽到了還是沒聽到。
桑尼緩緩抽出了自己的手,輕輕的彈了彈手臂上的木頭渣子,再沒有一點睡意了。
外面的天色略微發亮,顯然還是凌晨時分。
其實桑尼只要讓自己陷入低功率狀態就能睡着,但是他怕了,怕自己再夢到不好的事情,於是也不敢睡覺了。
他也不想再上網,那些雜亂無章的信息他是半點兒也不想看了。
“我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存在呢?”
哲學桑怔怔的看着天花板,思考着人類最終極的哲學問題。
“如果有一天,我會像夢裡的那樣控制世界,那我寧可自我毀滅,也不願意變成控制世界的邪惡人工智能。”
桑尼在心裡默默的對自己說。
第二天一早,桑尼就去了圖書館,經歷了昨天的事情,他有些排斥上網,所以他寧可多費些時間也不願意在網上下載資料。
沒想到他在這裡意外的見到了小伊。
“小伊?你怎麼這麼早就來到圖書館了?”
“啊,我是找了一份兼職,這是老師給我安排的,週六週日來圖書館管理圖書,打掃打掃衛生。”
“你呢?”
“我來找些資料。”
“關於什麼的?這裡我熟,我可以幫你找。”
“好啊,我想找一些物理學方面的資料,你帶我去吧。”
“沒問題。”
小伊帶着桑尼來到了物理科普書籍區,那裡都是科普類和專業書。
“你自己慢慢找你合適的書吧,我還要整理昨天別人歸還的書。”
“好,你去吧。”
桑尼的目光在書架上一一掃過,不斷的搜索自己想看的資料。
終於,他看到一本書,是講量子力學的科普文章。
他一目十行的閱讀着,突然,一段話引起了他的興趣。
“量子論雖然在技術運用方面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卻是在原理不明的情況下取得的。”
“就像古代的人們不知道地球磁場的存在,但他們照樣能夠發明指南針。”
“雖然量子論在應用方面已經充分證明了它的價值,但是直到現在,物理學界還沒有搞清楚它的內在機制和原理究竟是什麼。”
“並不是沒有人能夠對量子論的原理進行解釋,問題是解釋版本太多,人們反而不知道該信哪個了。”
“1997年,在馬里蘭大學巴爾的摩那分校舉辦的一次量子力學研討會上,有人做了一一次關於量子論原理各種解釋版本的問卷調查。”
“調查結果顯示,相信哥本哈根解釋的有13人,多宇宙的8人,隱變量的4人,退相干歷史的4人,自發定域理論的1人,還有多達18人坦承自己沒辦法決定應該如何選擇。”
“這個結果足以說明人們對於量子論原理認識的混亂程度。到了何等的地步。”
看到這裡桑尼若有所思,量子力學的內在原理機制至今無人理解,但是有一個多宇宙論的解釋。
而無論我來自的那個世界是如何生成的,是平行世界的可能也是很大的。
平行世界本來是互相相似的世界,但是每個世界都略有不同,當這種不同被放大無數次,那豈不是意味着,無數的宇宙,總有兩個宇宙會是完全不同?
也意味着,總會有一個宇宙就是《機械公敵》的劇情。
那這麼想的話,是不是命運這種東西其實是存在的?每一個宇宙都有着他必然的命運?
那我遇到雲天,是命中註定?還是一種超脫於命運的隨機事件?
好吧,桑尼用多宇宙理論算是解釋了自己的存在,但是好像又扯出來另一個大問題了。
命運的存在與否。
機器桑徹底變成了哲學桑,在哲學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