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亢突然倒下,少年見狀大驚失色,用最快的速度衝上樓梯一看,只見範亢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渾身的肌肉緊繃着,緊閉雙眼,滿臉已呈烏黑之色,緊接着,幾行烏黑的血水已在順着他的嘴角、鼻子、眼角、耳朵中往下流着!
少年心頭猛地一沉,立刻想起了兩個字——中毒?只怕是傳說中的七竅流血也不過如此!
正在此時阿玲也急匆匆的上了樓梯,一看範亢的樣子頓時嚇得發出了一聲尖叫,“啊!少爺,範公子他這是怎麼了?!”
少年來不及解釋了,他一邊轉身又往樓下衝一邊急道,“阿玲,照顧範大哥!”
阿玲慌慌張張的“哦”了一聲,等少年轉身一走她纔想起來自己又能怎麼照顧他,也只能掏出自己的手絹給範亢擦起了從口鼻中流出來的血,但這血卻是擦完了就又流出來,不但擦不盡,還散出着陣陣惡臭,薰得阿玲乾嘔連連,如果不是有少年的命令,她早就忍不住跑回房間大吐一場了!
且說少年衝到樓下來到黑色光球前便急道,“主神,剛剛範大哥吃的究竟是什麼?”
只見黑色光球上立刻顯示道,“海怪之膽,b級特殊物品,爲四種b級血統、七種b級功法、十三種b級武器必備之必備材料,不可直接食用,有劇毒。”
一看到“有劇毒”三個字,少年臉色一變,慌忙又說道,“如果吃了……會怎樣?!”
黑惡光球隨即顯示道,“根據已有三百七十一例誤服‘海怪之膽’的輪迴者統計,出現症狀主要有蝕骨化髒、七竅流血、筋脈盡斷、精血枯竭等。從服用到死亡的時間,最快十秒鐘,最久三分鐘,死亡率爲100%……,”
少年看到最後這句話禁不住渾身一顫,沒錯……範亢現在就是這些症狀,甚至還要更嚴重一些!他只覺得自己如用瞬間掉入了寒冷的冰淵,渾身是那樣的寒冷、絕望與……悔恨!他好恨自己,範大哥爲了自己是奮不顧身,現在他失去了記憶,自己卻馬虎大意的把他往房間裡一推了事,害得他誤服了這麼劇毒的東西,自己真是笨死了!蠢死了!
黑色光球上還在繼續顯示着一些字,
“……如經過及時治療,死亡率可降低爲90%!”
少年一怔,隨即臉上的痛苦與絕望之色瞬間散去,慌忙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主神是否可以治療範大哥的毒?”
黑色光球立刻顯示道,“隱藏屬性覺醒者可以接受其他輪迴者的點數治療,請輪迴者吳塵確認,是否使用自己的點數治療隱藏屬性覺醒者範亢所中之毒?”
少年大喜,大叫一聲,“確認治療!”話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陣風又往樓上衝了去,來到二樓只見範亢的身體四周已經滿是從他口鼻中流出來的黑血,整個二樓盡是瀰漫着一股令人無法忍受的惡臭,阿玲站在血污中,表情簡直比哭還難看,
少年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上去二話不說從血污中抱起範亢就往樓下衝,
阿玲慌忙跟上急問道,“少爺……你幹什麼?”
少年腳步不停急道,“範大哥中毒了,很嚴重,主神可以治療,雖然治癒的可能性只有10%,但有希望,就不能放棄!”
經過不久前的訓斥,阿玲也識趣的連連點頭道,“對對,範大哥是咱們的大恩人,無論多麼大的代價,咱們也要救他!就算範公子一直拒絕接受主神的任何東西,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救人要緊!”
說話間,二人已抱着範亢衝下了樓,少年一邊儘可能小心且迅速的把範亢放在黑色光球前,一邊頭也不擡的大叫,“主神,快點治療啊,點數隨便扣,快啊!”
但卻並沒有任何小光球飛出,少年剛想擡頭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卻是旁邊阿玲首先莫名其妙的低低驚叫了一聲,少年先看向她,只見阿玲瞪大眼睛看着前面,滿臉都是驚駭之色!
少年不由也疑惑的看向前方,前方什麼也沒有,只有黑色光球靜靜的漂浮在原處,只是一瞬間,就見少年的身子竟猛地一抖,臉上也露出了和阿玲一樣驚駭的表情!
黑色光球上顯示着一行字,“治療輪迴者範亢所中之毒共需要點數300點,輪迴者吳塵共有點數200點,點數不足,無法啓動治療。”
“請輪迴者吳塵確認,是否超額支取點數繼續治療?”
周圍死一樣的沉寂,靜的少年與阿玲似乎都能聽到對方劇烈的心跳聲!
幾秒之後,少年乾澀的喉嚨裡擠出了一句話,“主神……如果超額支取,會怎樣?”
黑色光球立刻顯示道,“超額支取可完成治療,但點數爲負者,抹殺!”
少年的身子晃了晃,臉色瞬間變得無比蒼白起來!
黑色光球立刻又恢復了剛剛顯示的內容,要少年確認是否超額支取點數?
少年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窒息了,兩條腿抑制不住的抖動起來,他低下頭,呆呆的看着七竅流血、表情痛苦、身體還微微顫抖着的範亢,他那顫動的眼珠中,盡是掙扎與……恐懼!
確認……還是不確認?
這是一個單選題,對少年來說,只需要一個念頭而已,但這個念頭的背後,卻是生與死的選擇,要救範亢,少年就只能毫無懸念的先犧牲自己!
同時,這又是一個搶答題,時間正在一分一秒的過去,範亢臉上的烏黑也在迅速的惡化,距離理論上的三分鐘最高期限,已經不足幾十秒!
少年的腦海中,兩個念頭在激烈的都爭着,
一個說,吳塵,你還愣着幹什麼?你忘了是誰從一開始就救了你嗎?是誰一次次對你捨身相救?甚至是這一次,如果不是範大哥奮不顧身的推開你,你早就死在亞歷山大的手中了!否則範大哥也不會死,不會失憶,更不會誤服這劇毒的東西呀!
另一個卻說,吳塵,不要做傻事,他的確救了你很多次,包括最近的這兩次,但究根結底,也是你先把他從陳偉君他們手中救出來的呀,而且後來你也救過他好幾次呀。如果不是你,他也早就被埋在吸血鬼的廢墟中了!不要意氣用事,你還年輕,你忘了你的夢想了嗎?活着離開這裡,找到自己的父母……!
撲通一聲,少年終於支撐不住一下子跪倒在了範亢的身前,他已不敢去看範亢的臉,只是深深的低下頭,兩隻手狠狠的抓着自己的頭髮,牙齒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脣,鮮血直流,掙扎着,痛苦着……!
他赫然恐懼的發現,往日裡自己的種種豪言壯語,在赤裸裸的生與死麪前,竟是那樣的不堪一擊!
“少爺……,”阿玲見狀慌忙衝過去抱住少年,帶着哭腔說道,“少爺,您不要這樣呀!”
少年猛地抱緊了她,身子劇烈的顫抖着,像個無助的孩子,“阿玲,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呀……!”
阿玲咬咬牙,突然說道,“少爺,阿玲說句不好聽的,主神已經說了,就算治療,也只有10%的可能性能救範公子,但只要您選擇去救……對您來說就是100%的被抹殺呀!哪一個更安全……您還想不明白嗎?”
少年的身體又是劇烈的一顫!
阿玲繼續說道,“其實您對範公子其實已經很盡心盡力了,我相信,只要在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爲了範公子,您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您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但情況總有一個例外,您不能拿着自己的命去……去換一個近乎等於沒有的10%呀!少爺,您一定要冷靜,冷靜下來,想想您對阿玲說過的那些夢想,您不是說了嗎?一定會努力活下去,變得無比強大,然後帶阿玲一起離開這裡的!”
少年的身體驟然一鬆,然後慢慢的離開阿玲的懷抱,跪在範亢的身體前,表情呆滯的看着他的臉,突然,少年毫無徵兆的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緊接着,是兩巴掌,三巴掌……!
阿玲慌忙上前,卻被少年一把推開了,繼而更加瘋狂的抽打起了自己的臉,打的自己是鼻青臉腫,鼻血橫飛!
“範大哥……對不起!”少年一邊抽打自己一邊瘋狂的哭喊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整個客廳,只有啪啪的耳光聲,與少年撕心裂肺的痛哭聲!
時間終於到達了三分鐘……!
四分鐘……!
五分鐘……!
少年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抽打自己,表情呆滯的看着早已沒有了任何動靜的範亢,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
但就在這時,突然!
範亢的身體猛地抖動了一下!
少年也瞬間睜大眼睛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
範亢一下子坐了起來,然後就彎腰對着地上是一陣狂吐!
吐得那叫一個山呼海嘯,地動山搖,吐出來的也都是大口大口的黑血和肉塊,就像是幾乎要把身體裡所有的血液與內臟都吐出來!
幾秒鐘後,他又重新躺回了地上!
少年終於反應了過來,慌忙一把抱起範亢,只見他臉上的烏黑色正在迅速褪去,恢復了蒼白的臉色,眼睛也睜開了,正在虛弱看着自己,
“吳塵……誰把你臉……揍成了豬頭?告訴我,我給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