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蕭峰吃幹抹淨之後復又以‘擒龍功’凌空抓過一罈酒來,“咕咚”,“咕咚”連灌了兩大口,這才哈出酒氣滿足無比的嘆息了一聲,哈哈笑道:

“痛快!痛快!果然酒是好酒,肉是好肉!如此美味的羊腿喬某生平還是第一次品嚐。葉兄你不但劍法武功天下無敵,這一手燒烤羊腿的技藝,更是天下一絕,無雙無對!”

……

蕭峰說到此處忽然面露猶豫遲疑之色,似蕭峰這等頂天立地的英雄男兒,能讓蕭大爺猶豫的事情,自然不會是因爲適才一隻羊腿沒吃飽,想要再向‘劍魔葉孤城’這廝討點肉吃,卻又有些個不好意思開口……

這種事情,蕭大爺會到處亂說麼?

白起此時也從擺滿一地的酒罈之中凌空抓取了一個過來,仰頭猛灌了兩大口,哈出酒氣打了一個長長的酒嗝兒,一臉陶醉的表情嘴裡嘖嘖連聲似乎滿足無比,那副欠扁的神情做派,怎麼看怎麼像剛剛欺侮完老百姓,胡吃海塞了一頓之後的白僞軍。

乜斜着眼看着蕭峰一臉欲言又止的猶豫表情,白大爺不由得心中莞爾一笑,以白起對於蕭峰這傢伙爲人處事的瞭解,自然將蕭峰此時因何事遲疑不定,欲言又止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哈哈一笑,白大爺灑然說道:

“蕭兄,葉某敬重你是一條光明磊落的漢子,蕭兄有事不妨直言不諱,葉某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何必扭扭捏捏,作此小女兒態?”

“呼,葉兄教訓的是!卻是喬……蕭某惺惺作態,不夠爽利,讓葉兄見笑了!”

蕭峰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彷彿是要將心中的猶豫不決之情緒盡數一吐而空,這才向白起抱拳賠罪。

剛剛要自稱‘喬某’轉念之間卻又猛然醒起自家已經不是那個少室山腳下,樸實農家夫婦的孩子了!而是契丹胡虜的後裔子嗣,自家老子姓蕭諱遠山公,以後自己也不再是‘喬峰’而是‘蕭峰’了。

一念及此,彷彿打翻了調味瓶一般心中不由得五味雜陳,莫以言表,適才剛剛強自壓下去的酸楚愁苦,復又宛若滔滔潮水一般翻涌上來。

對面坐着的男人就是自家生平遇到的最可怕的敵手,蕭峰不想在‘劍魔葉孤城’面前示敵以弱,讓對方看到自己悲楚愁苦的樣子,便急忙提起身旁的酒罈仰頭往嘴裡猛灌了兩口,一方面藉以掩飾自家臉上神氣,一方面也是想要借酒澆愁。

常言道,抽刀斷水水更流,借酒澆愁愁更愁。

酒入愁腸化作英雄淚,這幾口就灌下去蕭峰卻是倍覺苦澀,心中愁思宛如泉涌不見停歇,默默不語了好一會兒,蕭峰纔有些個甕聲甕氣的問道:

“葉兄,蕭某隻想知道,當日杏子林一戰,不知我幫中……嘿嘿……‘丐幫’之中的那些個英雄好漢結果如何?”

蕭峰說到此處哈哈一笑,笑聲之中卻更無絲毫歡愉之意,其中盡是無窮的感傷之情,自嘲道:

“哈哈……蕭峰當了十幾年的‘丐幫’弟子,一時之間還改不過口來,倒讓葉兄見笑了!”

蕭峰說完便擡頭直視‘劍魔葉孤城’,目光透過搖曳飄舞的冉冉篝火一瞬不瞬的盯在‘劍魔葉孤城’那張冷峻無匹,棱角分明的英武面容之上,就像是一個等待着法官宣判的死刑犯,心中雖然已經幾近絕望,卻還抱有萬一可能的僥倖心理。

只見得‘劍魔葉孤城’聽到自家問話之後並不作答,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冷酷邪魅的笑容,彷彿是一匹餓極了的孤狼,在剛剛飽餐了一頓之後,聽到有人問起小紅帽的下落之時所顯露的表情,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在搖曳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發光,就像是孤狼那曾經沾滿血腥的獠牙一般,愈發顯得猙獰冷酷。

饒是蕭峰心如鐵石堅毅無比,又早就做了最壞的準備,此時也不禁心中一顫,一張張或豪邁慷慨,或剛正耿直的面孔瞬間自眼前閃過,耳邊彷彿又隱隱傳來了與吳長老,奚長老等兄弟大塊吃肉,大口喝酒之時,大家肆意呼喝,縱情歡笑的聲音。

看到‘劍魔葉孤城’面上這冷酷淡漠,殺機森然的冰寒笑容,‘丐幫’一衆兄弟以及前去杏子林赴會的各路江湖豪傑的下場究竟如何,也已經無需‘劍魔’再多做解釋,必然是已無幸理了!

蕭峰默然良久,猛地捧起了手中酒罈,高舉過頭直直的傾倒下來,一飲而盡。一張頗有風霜之色的國字臉上,淚水混合着酒水肆意橫流,正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

此時蕭峰就聽見‘劍魔葉孤城’嘿然冷笑了兩聲,低頭撥弄了兩下面前紅彤彤的篝火,而後仿若漫不經心一般的隨意說道:

“當日杏子林之中算上‘丐幫’弟子,連同前去赴會的各路江湖人士,一共是六百餘人。一戰之後,出了幾個武功低微,膽小如鼠之輩葉某不屑殺之以外,其餘人等均命喪於葉某劍下,無一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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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魔’這一番話說得輕描淡寫,好似呼吸走路一般隨意自然,彷彿他殺的不是六百多位武功高強,有血有肉,活生生的江湖好漢,而只是在不經意之間拍死了幾隻蒼蠅,踩死了一羣螻蟻一般,殺性之酷烈殘暴令人如墜冰窖一般但覺得寒意徹骨侵髓。

“嘶”

蕭峰聽聞‘劍魔葉孤城’之言亦是心中悚然而驚,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蕭峰本以爲‘劍魔’只是將‘丐幫’一衆弟兄殺得大虧特敗,但是兵敗如山倒,大家做鳥獸四散之下,總有一些兄弟能夠逃過此劫,保得自家性命。

但是蕭峰卻無論如何也未曾想到‘劍魔葉孤城’武功如此之高,殺性復又如此之重,居然將當日杏子林之中的六百餘位武林高手盡數一網打盡,斬盡殺絕,簡直非人力可及,卻讓蕭峰如何不驚,心中不由的暗暗咂舌,思忖道:

“這‘劍魔葉孤城’一身武功劍法之高深,殺伐手段之酷烈,當真是如妖如魔非人一般!奚長老他們果然已遭不測,日後卻讓蕭峰更與何人對飲暢談,唉………”

白起心中另有謀算,眼見得如今既然蕭峰提及此事,白起也並不顧忌,索性便將當日杏子林一戰的經過,宛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原原本本和盤托出。

就連後來蕭遠山,慕容博,鳩摩智等人出現,以及蕭遠山與慕容博,蕭家與慕容家,這兩家糾葛纏繞了三十來年的恩怨情仇,也盡數鉅細無遺的告知蕭峰。

甚至後來自家一劍削平天下,於九九重陽佳節,在嵩山封禪臺上舉行天下第一論劍大會,誅滅少林一派,斬殺各路江湖高手,最終敗於自家師弟‘玉佛’白起手下的事情,亦是盡數毫不忌諱的告訴了蕭峰。

畢竟‘劍魔葉孤城’這個名號已經成爲了天下武林江湖之中的一個忌諱,古往今來的天下第一大魔頭,武林公敵!

‘劍魔葉孤城’與‘玉佛’尊者,在嵩山封禪臺上的那一場驚天動地的絕世之戰,更是轟傳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蕭峰若是不死只要出去江湖之中逛一圈,都不用刻意打聽這些事情便子可知曉。

對於蕭峰這等慷慨豪邁的磊落漢子,白起如若想與之合作,首先就必得以誠相待,人以國士待我,我纔會以國士報之,蕭峰便是這樣的人。更何況這些事情弄得太大瞞也瞞不住,白起就索性一發盡數告訴了蕭峰罷了。

“當日封禪臺一戰,所有人都以爲葉某已經敗在了我師弟‘玉佛’白起手中,當然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並不算錯。”

蕭峰只見得‘劍魔葉孤城’說道這裡幽幽一笑,笑容之中盡是睥睨天下的桀驁不馴,彷彿贏的人是他一般:

“畢竟葉某連一小部分精魄都被我師弟封印鎮壓,只不過葉某的傷勢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嚴重,缺失的精魄這些日子以來葉某也施展秘法補全了大半,不日便可恢復如初。而且這一戰葉某也並非一無所得,見識了本門至高神功之後,我已經將自家所創心法推演的完美無瑕,更上層樓!”

當然,在確定蕭峰是否入夥兒之前,白起也並不會如同傻×的癡情怨女一般將一切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訴蕭峰,那樣的情況如果發生,絕對是白大爺將三氯奶粉佐以腦殘片當夜宵吃了。

以蕭峰如今的尷尬非常,悲催無比的身份處境,再加上‘玉佛’尊者如日中天一般的威名聲望,就算白起告訴他‘劍魔’就是‘玉佛’,‘玉佛’就是‘劍魔’,兩者不過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一體兩面,乃是哥們兒我弄出來忽悠天下羣雄玩兒的罷了。而後蕭峰再大嘴巴長舌婦一般的四處亂說,也絕對不會有人相信他所說的話,這其中甚至包括他的那位義弟段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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