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啊,再多吃一點吧,以前你不是最喜歡媽做的菜嗎?”
在中洲科研城的某個高級住宅小區裡,其中的一棟房子裡,艾青正在和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吃着飯。
在這個偌大的廚房內,餐桌上擺着滿滿當當的七八個菜,還都是一些大魚大肉的主菜,雖然說在中洲科研城裡面,各項物資都並不缺乏,但兩個人吃這麼多的菜也着實有些浪費了。
這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滿臉都是和藹的笑容,只是她的眼睛略微有些渾濁,似乎是得了白內障。不過,目前的中洲科研城,醫療也是遠比末日之前要發達很多很多,區區一個白內障,都不需要花錢就可以免費治療好,她這麼做就只有一種可能,她自己不願意接受治療。
不過,這白內障似乎對於老婦人的影響並不大,她滿臉笑意的夾着菜,不斷的放進艾青的碗裡,讓艾青手中的大碗始終保持着滿滿的菜餚。
等到艾青又將一塊排骨吃完,把骨頭吐出來後,他這纔有空說道:“媽,你也吃吧,別總是給我夾菜,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那個老婦人頓時笑着道:“沒關係,媽不餓,你吃,你吃吧。”
說着,那個老婦人頓時又是一下子站起身來,道:“哎呀,我都差點忘了,兒子啊,你先吃着,我去給你爸喂點飯啊。”
說完,老婦人轉身在竈臺上拿了個碗,添了滿滿的一碗米飯,又到桌子上夾了不少菜,接着端着飯碗轉身走進了臥室。
艾青見到這一幕,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悄無聲息的跟在了老婦人的身後,來到臥室門口。
卻看見,老婦人手裡端着碗,將飯菜一點一點的餵給了躺靠在牀上的一個……機器人的嘴裡。
那個機器人做的其實很不精緻,基本上但凡是正常人,一眼就能夠看出來那是個假人,不是真人。按理說,就算是老婦人得了白內障,也不可能分辨不出這到底是不是真的人才對,但是,看這位老婦人的樣子,卻顯然是真的把這個機器人當成了自己的丈夫看待。
這位老婦人一邊把飯菜送進機器人的嘴裡,一邊還在絮絮叨叨的說着家常:“嗨呀,老頭子啊,兒子都回來這麼久了,偏偏你攤上了這個病,真是要搞死人哦,我每天都要燒菜侍候你這老頭子,都沒空和兒子說話了。你說你呀,你這病什麼時候能好喲……哎,對了,前兩天我去買菜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姑娘,我看那姑娘挺可愛的,性格也挺好的,要不要介紹給兒子認識一下?艾青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也該給他介紹一個了……”
而將這一幕看在眼底的艾青,則是忍不住悄悄的握緊了拳頭……
這一幕,不管看多少遍,艾青也始終沒有辦法習慣……而他,更不知道該對這個老婦人說,他……其實不是她在這個世界的兒子,她真正的兒子,在很早以前就已經死去了!
這件事情,其實說來也並不複雜。
在艾青和秦天加入中洲隊以後,封傑便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艾青在這個世界的家人。
曾經中洲隊戰死的夥伴們的親屬,其實都是得到了完好的照料,甚至有尖兵小隊的人專門護衛着。
但是,在末日降臨的時候,由於失去了封傑和鄭吒這兩大戰力,爲了亞空間作戰,不得已將所有的尖兵全部召集了起來。
在與亞空間生物戰鬥的後期,即便是當初的各大避難所,也是不同程度的遭受到了襲擊。
固然,身爲艾青的父母,艾青的父親母親是可以進入到內天地避難的,但是他們卻是拒絕了,雖然理由和章欣的父母不盡相同,他們的理由是:不想離開他們住過的家,他們要在這裡等兒子回來。
之前傅展鵬安排人將他們接到軍區大院居住的時候,他們就隔三差五的往原來的家跑,而那個時候也就罷了,傅展鵬還安排了尖兵暗中保護,加上如果沒有位面重疊,基本上也不會遇到什麼事情,所以也就由着他們去了。
可是,世界末日降臨的時候,他們卻是說什麼也不肯去避難,這讓當時負責接他們去內天地避難的軍方人員十分的爲難,特別是他們還是中洲隊昔日成員艾青的父母,身份十分特殊,他們也不好太過於強硬。
以至於到了末日降臨的時候,已經是來不及進入內天地,只能夠就近進入一個地下避難所進行避難。
而就在那一戰之中,有數只亞空間生物闖入了封鎖線,闖進了避難所……
雖然艾青的父母並沒有被殺死,但是,他們卻是直面了亞空間生物……僅僅只是一秒,他們就被那隻亞空間生物身上所凝聚的惡意給逼到精神崩潰的地步。
就如同在克蘇魯神話中,凡人直面神話生物或者舊日支配者的時候,會造成SAN值(理智)降低,變爲零或負數就會瘋掉,艾青的父母遭遇到的也就是這種狀況,這是他們的不幸。而唯一算得上幸運的是,他們只看見了那隻亞空間生物一眼而已,並沒有造成更多的影響。
在末日之後,艾青的父母雖然得到了妥善的治療和照顧,但是艾青的父親卻是在三年後某一天忽然自殺,而艾青的母親更是徹底的變得神志不清。
爲了治療艾青的母親,傅展鵬專門爲其診治過,還在主神處兌換了安神養心的丹藥。但可惜,也只能夠將艾青的母親恢復到稍稍正常的地步,而且她還一直堅持認爲自己的丈夫和兒子活在世上。爲此,四十九號基地專門製作了兩臺仿真機器人陪在她的身邊,用作心理治療。
這,就是艾青再一次見到他母親的時候,所面臨的情況……
那一天,艾青在他的“家裡”把自己關在房門裡整整一天一夜,而艾青的母親則是敲了一天的門。
第二天,艾青打開了房門,抱住了這位已經白髮蒼蒼,甚至都不是他“親生”的母親,哽咽了說了一句:
“媽,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