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在前,石破天緊隨其後,再之後是史婆婆等人,錢十六趙十八和餘下三個黃衣人拉開衆人七八步距離,墜在最後。
幾十米後轉入山中,衆人走過了一條森蔭小徑,入目所見皆爲山林。
李江大袖飄飄走在最前面,左盼右盼欣賞着海島的景色,時而還讚歎出聲。
而後面的人卻沒他的好心情了。自石破天起,均是留神四周景色,更有甚者還扔出隨身所帶小物件,以作路標,防備脫身逃命時不致迷路。
最後跟隨的俠客島諸人就像沒看到衆人這些小動作似的,即不出聲阻止也不出手破壞。
走了裡許後,又轉入一條獨/立的石道,此道巧奪天工,左臨深澗、右瞰大海,兩邊無依無憑,亦無任何人工開鑿的痕跡,衆人行之於上驚起感慨陣陣。
獨壁沿山澗漸行漸高,衆人已置身於樹林之上。剛出林間,轟隆的巨大水聲便傳入耳中,蓋過了海浪的聲音。
有瀑布?
見過此類情形的人都在心裡想到。
果然,在轉了兩個彎後,一道瀑布從十餘丈高崖直掛下來,氤氳水霧繚繞,在陽光下映出七色的彩虹。
如此仙家勝景,竟讓衆人一時失神無言。
領路的黃衣人恰於此處停下,在路旁石洞裡取出數件摺疊的油布雨衣。他先是自己取了一件,又遞給李江、石破天,並廣而告之:“迎賓館建在水樂洞內,請各位披上雨衣,以免濺溼了衣服。”
李江擺擺手,笑道:“我看也沒幾件嘛,貧道不用了,你分給其他人吧。”
黃衣漢子愣了愣,一臉疑惑地將雨衣遞給石破天。
石破天見李江不穿,想了想也沒要雨衣,但還是接了過來,轉手遞給身後的史婆婆。
衆人不知兩人在搞什麼鬼,但都怕溼身後不雅,遂分而穿上。
穿戴完畢後,黃衣漢子當先走進瀑布,縱身躍了進去。
李江沒有及時跟進,而是問石破天道:“石小友,你也會真氣護體之術?”
石破天一呆,疑惑道:“什麼叫真氣護體?”
李江笑笑,道:“跟着來就知道了。”說罷,他向着瀑布走了進去。
石破天稀裡糊塗地也跟着進去。
剛進瀑布,便是冰冷的大水澆身。石破天頂着水力行進兩步,再凝神看向前面,一見之下不禁失笑自嘲:李掌門不願要雨衣,原來並不都是舍已爲人,他真有那個本事應付。自己卻是東施效那什麼了!
走在最前面的黃衣人也在奇怪李江要做什麼,所以暗暗關注着後面。此時一見當即咋舌,只見李江體外好似有個無形的罩子,將落下的水紛紛排開,從水跡來看,恰恰是個圓形,正好把他的頭腳都包在裡面。
再看罩子內被水跡扭曲的人形,黃衣人心下一凜,此人的真氣運用已出神入化,看來小十六並沒有說謊,他當得起俠客島最隆重的禮遇!
穿過幾丈厚的水簾,後面便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兩壁點着油燈,光線暗淡,道路依稀可辨。
李江看了眼身後形如落湯雞的石破天,說道:“石小友,會用真氣蒸乾衣服嗎?”
“怎麼蒸?”石破天對真氣的運用極其粗糙,爭鬥時往往都是憑藉真氣自動護體再加大力取勝,蒸衣服他是真得不會。
李江傳音過去一小段口訣,主要是將真氣轉爲陽屬的功效。
石破天生性淳樸,但天資巨高,聽完口訣須臾後便已學會,等走出這長達兩裡的隧道後,衣服已是乾爽,全身還暖洋洋的。
他緊趕兩步追上李江,高興道:“李道長,謝謝你,我已經蒸乾衣服了。”
李江打量了下他全身,讚許道:“不錯,石小友是貧道所見之人中,學武天份最高的,沒有之一!”
“我?”石破天兩眼瞪得溜圓,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李江應聲點頭,正色道:“就是你。石小友前途不可限量,貧道作爲你的朋友也是與有榮焉吶。”
石破天立馬紅透了臉,結巴道:“我,我娘說我蠢得不可救藥,連,連大黃都不如。”
“她這是嫉妒,更何況她還不是你娘。”李江撇撇嘴說道。
石破天聽後立即傻眼,也顧不得去記彎曲的道路了,急促道:“我娘不是我娘?那誰是我娘?”
李江不經意瞟了眼後面豎着耳朵的衆人,吟哦道:“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是誰。”
“什麼意思?”石破天懵了。
李江笑而不語。
石破天不懂,可後面有人聽懂了。閔柔一手捂住嘴,一手緊緊抓住石清的胳膊,大大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整個人都在隱隱發顫。
石清也是心情激動,兩眼發紅地盯着李江,恨不得立馬衝上去提着那道士的衣領,質問他還知道些什麼?
可是在敵情不明之下,內鬨是最愚蠢的辦法,而且前路已盡,李江已經走進一道玉石砌成的洞門。
石清咬着牙放棄了質問的心思,擡頭看向門額上雕刻的大字,“迎賓館”。
衆人魚貫而入,進來一看裡面仍是一個通道,不過這個通道與前一個通道不同,地上鋪有整齊的青石板,光可鑑人,兩邊石壁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一間耳室。
打頭的黃衣人將衆人引到左面一個石洞,說道:“各位貴客請在此稍歇,待會筵席開始後,島主便會出現與大家相見。”
說罷施禮靠罪,急匆匆地走了,想是要趕緊去彙報情況。
洞室比李江想像中的要大,目測起碼有三十平,桌椅俱全,七八枝紅燭照耀得滿洞明亮,像極了一個KTV包間。
雖然明知俠客島此行不會出事,但李江仍極爲謹慎地選了一張正對着門、距離不遠不近的一張椅子坐下,扭了扭身體後說道:“大家都坐,沒有機關。”
石清一個箭步搶到李江身邊坐下,然後對着閔柔招手道:“柔柔,快來。”
其實閔柔還沒等石清招呼便在走了,石清話音未落已坐在了李江另一邊椅子上。
石破天一直在念叨着:“世界上最遠的……”,導致動作慢了點,此時見有人已佔完李道長身旁的椅子,遂傻愣愣地隨便選了張椅子坐下,繼續思考那句話的意思。
其他人見四人坐下後均無異樣,也陸續坐了下來。
石清轉頭盯着李江,眼神裡透着無比的火熱,張嘴便要發問。
可李江知道他想要幹什麼,扭過頭將食指豎在嘴前“噓”了一聲,然後又指了指外面。
石清不明其意,回頭看向門口,只見一名小童端着茶杯和點心擡腳跨進了洞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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