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毫無背景的人，能夠在諸多天才的閃耀下戰敗天下最終登頂嗎？
其實是可以的。
因爲第一批統治者，都是這樣白手起家篳路藍縷之人。
但是當社會穩定之後，這樣的天才就會越來越少。
絕不是因爲後人比前人要差，而是因爲穩定的社會，缺少穩定的上升渠道。
準確的說，階層固化下的穩定社會，已經被強者佔據了巔峰，天才的上升通道極其有限，而且上限已經被定死。
沒有龐大的背景保駕護航，沒有逆天的機緣來披荊斬棘，一個人想要逆天崛起，難度比起最初大了豈止十倍。
所以最初的時候，往往龍蛇起陸，彼此閃耀爭鋒，在後人看來遠古無比璀璨。
而後來，天才沉寂，世界死氣沉沉，很少再出現昔日那種驚才絕豔之人。
後來崛起的，大多都是有背景的人。
比如高大全，比如楊戩，比如孫悟空，再比如——李修緣。
真的沒有其他天才能夠和他們相提並論嗎？
不是的。
但是那些天才，沒有他們的背景，就成不了最終的他們。
時間就是這樣的無情，同樣才情的兩個人，早生十年和晚生十年，一生的境遇很可能就大不相同。
草根知道努力，但是有背景的人一樣也知道努力。
那草根憑什麼勝過那些背景深厚的天才？
這很殘酷，然而這纔是現實。
高大全一直都知道李修緣不可能是一個散修，但是他也沒有想到，李修緣居然是降龍羅漢轉世。
“當年發生了什麼事？”
高大全知道，所有人的壽命都不會是無限的。
但是伏虎羅漢都沒有死，降龍羅漢更不可能老死。
“降龍愛上了一個龍女，他想要脫離靈山，佛祖不允。中間發生了什麼我不是很清楚，但是結果是龍女死了，降龍兵解轉世。”
這個故事很老土。
不過高大全還是聽出了重點。
降龍羅漢卻愛上了一個龍女。
多麼諷刺的一件事。
佛祖不允在意料之中，但是降龍羅漢的剛烈，顯然也大出佛祖的意料之外。
高大全沒有問達摩是如何知道的，他只是問了一句：“你的態度呢？”
“自然是幫李修緣。”達摩毫不猶豫：“他已經找回了記憶，不可能再回歸靈山。”
高大全沉吟片刻，還是沒有隱瞞達摩，直接問道：“他有沒有可能是佛祖的棋子，在我們內部安一個釘子進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達摩直接否認：“世界上有三種東西是掩飾不住的：咳嗽、貧窮和愛情。”
雖然聽一個和尚談論愛情很荒謬，但是更荒謬的事情高大全也見過了，所以他選擇相信達摩。
畢竟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我知道了，我會關注達摩的。”高大全對達摩說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沉思片刻，他又撥通了墨菲的電話。
手機那頭很快傳來墨菲不滿的聲音：“喂，怎麼想起來找我了？你不是和你的貞貞姑娘在雙宿雙飛嗎？”
高大全苦笑：“大小姐，我是有正事找你。”
“你現在也只會爲了正事找我。”墨菲幽幽來了一句。
高大全感覺自己十分愚蠢，怎麼想到打墨菲電話的？
不過現在打都打了，他也只能直奔主題：“菲菲，你幫我查查濟公和尚，我需要知道他的現狀和他現在的交際圈，最好能實時監控他。”
換成別人，肯定監視不了一個即將突破武神的絕世高手。
不過墨家不同。
江南現在正在飛速發展，攝像頭遍佈全國各地。
而墨家負責統籌這一切。
這些攝像頭是負責監控天下的，並不是針對個人。
這種情況下，即便是李修緣再強大，也不可能對這些東西產生警覺。
墨菲又嘟囔兩句，十分鐘之後，墨菲的聲音重新傳過來：“我已經把權限交給李清照了，有事你找她就行，我最近很忙，沒事不要打擾我。”
“注意身體，多喝……”
“熱水。好了，我知道了，每次都不會換句話。”墨菲埋怨着掛斷了電話。
高大全卻聽出了墨菲的喜悅。
女人嘛，口是心非的生物，若是真的把她們的話當真，那就真要注孤生了。
既然事情交給了李清照，高大全也就放心了，他將心思重新放在《白蛇傳》劇組中。
有了小青，白素貞的精力被分散了很多，也很少再來找高大全的麻煩。
所以導致《白蛇傳》拍攝進度極快，很快就到了封鏡的時間。
比起最初的預估時間早完成了半個月，高大全的心情不錯，他準備請全劇組的人吃一頓大餐。
這段時間，一切的進展都在他的預料之內，降妖五人組走的越來越坎坷，彼此間也產生了嚴重的隔閡。
導火索還是靈感大王那件事。
孫悟空最終還是沒有奈何的了靈感大王，選擇向觀音菩薩求救。
觀音沒想到靈感大王會鬧的那麼厲害，但是這是他養的寵物，他不得不救。
身爲上位者，如果對屬下的死置若罔聞，那以後就不會再有人投靠他。
觀音菩薩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強行保下了靈感大王，爲此和孫悟空發生了極爲嚴重的衝突。
兩人甚至差點大打出手。
金蟬子自然是站在觀音菩薩這一邊的，兩人一個陣線，孫悟空無可奈何，最終也只能屈服。
但是觀音菩薩和金蟬子卻因爲這件事，而產生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孫悟空是降妖之路上最大的依仗，也是最大的變數。
靈山派他們幾個人下界，是爲了增強靈山的實力，而不是讓幾個人單純的作秀。
身爲總指揮，觀音菩薩對孫悟空的犯上實在是惱怒不已。
金蟬子正好也在苦惱如何收服孫悟空。
兩人一拍即合，觀音菩薩賜下了奴印，讓金蟬子騙孫悟空戴上。
當時那一幕，高大全是觀看了直播的。
因爲得到了高大全的提前暗示，孫悟空自然是不會再中招。
但是當時孫悟空的眼神，讓深知內幕的高大全感到無比感慨。
那真是五味陳雜的一眼啊。
孫悟空最終還是戴上了奴印。
高大全不知道孫悟空到底是耍了什麼手段，亦或是他已經心死，一點手段都沒耍。
反正日後金蟬子心念一動，孫悟空就經常在地上死去活來的打滾喊疼。
從此，孫悟空終於成爲了金蟬子的金牌打手。
金蟬子很高興，但是他的路並沒有因此好走多少。
因爲孫悟空很明顯的出工不出力了。
金蟬子能夠看清這一點，但他卻無法因此發作。
這麼多直播設備對着他，金蟬子很多事情都不敢做的太過分。
即便如此，他們之間的感情也已經出現了嚴重的裂痕。
這是連觀看直播的網友也能夠看出來的事情。
而一個被奴役了的鬥戰勝佛，也開始失去自己的擁簇。
九州百姓喜歡的，是那個勇往直前的勝佛，而不是在奴印下束手束腳的和尚。
降妖五人組的熱度開始降低，關注人數開始持續減少。
一切都按照九州武神的預估在進行。
結束了和劇組的聚餐，安頓了張貞娘和白素貞他們，高大全來到了金錢幫的總部。
這裡能夠最直觀的看到降妖五人組的現狀。
現在，又多了一個李修緣。
李清照也在，高大全撒手的話，她就成了最忙的那個人。
因此李清照對高大全的態度十分惡劣。
“真是稀客啊。”李清照開口就是諷刺。
高大全舉雙手投降。
他將目光轉向屏幕，發現降妖五人組此刻正走在一處荒山上。
“這是哪裡？”高大全隨口問道。
“白虎嶺，有一個白骨精的妖怪，是個小妖，粗通變化之術，也沒什麼背景。”
李清照言下之意，自然就是一個炮灰。
這種小妖，高大全是不會插手的，不過白骨精的名字，還是讓高大全多看了幾眼。
“怎麼？這個小妖有什麼特殊嗎？”
李清照也意識到了高大全對白骨精的另眼相待。
高大全無法解釋，只能臨時找了一個藉口：“白骨精算是一個屍魔，這倒是很奇怪，一般屍體是很難產生靈智的，九州目前也只發現了這一個屍魔吧。”
“這倒是，目前爲止，沒有第二個屍體成妖的消息傳出來。”李清照點頭：“不過白骨精的修爲太低，也沒有人真正關注過她，不知道白骨精生前是什麼存在，居然能夠令屍體產生靈智。”
兩人交談了幾句，就放下了對白骨精的好奇。
這個時候，高大全注意到，李修緣的狀態有些異樣。
畫面中，李修緣就好像一個叫花子一樣不修邊幅，正和一個體態修長的美女在河邊散步。
兩人站在一起，相當的惹人眼球。
高大全感覺有些丟人。
“李修緣就不能稍微打扮一下嗎？”
看人家法海，大紅袈裟，虎背蜂腰，一看就是少年得志的高僧。
再看看李修緣，就好像是去要飯的一樣。
感覺就是兩個極端。
李清照也很無奈：“我關注他一段時間了，李修緣就是這個德行，對一切身外之物都不放在心上，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話說其實張三丰以前也有過一段時間玩這種行爲藝術，但是最終張三丰還是成功變成了正常人。
高大全也不能對李修緣的個人愛好指手畫腳，他關心起那個女人來：“我怎麼看着李修緣對那個女的有想法啊。”
“被你說中了，不是一般的有想法。”李清照笑：“我懷疑這個女人是當年的龍女轉世，再不然就是和龍女長的很像。自從我關注李修緣之後，他除了吃飯睡覺，就是陪在這個女人後面。”
“沒出息。”高大全撇嘴，這樣就能追上女人才奇怪了。
“確實沒出息，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女人和楊戩有婚約。”
李清照一句話，差點讓高大全沒站住。
“怎麼又和楊戩扯上關係了？”
“這個女人的身份不一般，她是西海龍族的三公主，目前歸天庭管轄，也被九州武神所節制。雖然看上去很憋屈，但是她是龍族年輕一代唯一一個女性。”
李清照簡單的描述了女人的身份，高大全就意識到了她的重要性。
“看來張百忍對楊戩還真是沒的說。”高大全感慨了一句。
以楊戩的資質才情，自然沒有什麼配不上西海三公主的。
不過以他現在尷尬的身份，居然能夠被龍族青睞，背後顯然是張百忍在使力。
龍族曾經是九州的圖騰，現在也被九州很多地方供奉，佔據了相當的氣運。
現在靈山和天庭逐漸迴歸，曾經沒落的龍族現在又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楊戩能在此刻和西海三公主聯姻，對他的未來大有好處。
當然，李修緣看上去就悲劇了。
另外一邊。
李修緣看着身邊的敖心，表情漫不經心，眼神卻十分複雜。
敖心自始自終都沒有看出來。
甚至敖心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她只是快樂的和這個小叫花子分享自己的喜悅：“小李子，他說他想在成就真仙那一天娶我，讓我成爲三界最幸福的女人。”
“小李子，他對我說，很多人都想讓我們聯姻，但是他不想委屈了我。他說他母親過的很苦，曾經因爲所嫁非人，受了很多非議，他不會讓我也步他母親的後塵，其實我不在乎的。”
“小李子，你說我該爲他做些什麼？我感覺他太辛苦了，可是我卻幫不了他。”
敖心有些苦惱，李修緣則想哭。
他的眼裡只有她，可她的眼中卻只有另一個人。
不是所有的愛情，都能夠經受輪迴考驗的。
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來恢復她的記憶，但是似乎沒有絲毫作用。
他還是沒有忍住，問敖心：“你很喜歡他嗎？”
“很喜歡啊。”敖心不假思索的說道：“他是我見過最出色的年輕人。”
“其實我也很出色的。”李修緣想要這樣說，卻無法說出口。
從前，他就沒有保護好這個女人。
現在，他又怎麼有資格在她面前說這句話呢？
而且他觀察過，楊戩對她，是真好。
只是，依然還是有些不甘心。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經過的人談論了一句：“孫悟空碰上白骨精了，這個白骨精變化之術倒還不錯。”
李修緣不覺得有什麼，不過敖心卻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直播看了起來。
越看錶情就越奇怪。
“怎麼了？”李修緣關心道。
敖心帶着三分的不確定：“最近我經常夢見一個和尚和一具白骨。”
“一個和尚？一具白骨？”李修緣的心臟跳動十分劇烈。
敖心沒有察覺，她只是看着屏幕上的直播，喃喃道：“好熟悉的感覺。”
李修緣一把搶過敖心的手機，此刻畫面中正好出現白骨精，李修緣只是一眼，就看出了白骨精的真身。
“白骨精，白骨夫人，白骨夫人……”
李修緣先是喃喃自語，而後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她忘了，但是當年的龍女沒有忘記。
她的身體消失，但是她的白骨依然承載了她殘缺不全的記憶。
白骨夫人，你等我，我來救你。
李修緣身上綻放佛光，氣息瞬間攀升到頂點。
敖心從迷茫中回到現實，驚訝的發現此刻李修緣身上的氣勢居然不比楊戩差太多。
甚至，還隱隱有所超越。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小叫花嗎？
還有，被佛光籠罩的小叫花，那張臉怎麼越看越眼熟？
不知道爲什麼，敖心的眼淚突然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她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十分重要的東西。
但是她不知道是什麼。
此刻的李修緣，也來不及關心她的想法。
他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保護白骨夫人。”
當年，他實力不濟，眼睜睜的看着她在他面前殉情。
今生，他絕不能讓悲劇再次重演。
金錢幫總部，一直盯着畫面的高大全和李清照差點石化。
“要不要這麼巧？”李清照忍不住吐槽：“這未免也太狗血了吧？”
高大全很同意的點頭。
但是，現實就是不斷的發生狗血。
突然之間，高大全神色一凝。
“李修緣有麻煩了。”
是的，他有大麻煩了。
因爲此刻，從李修緣的對面，走過來一個紅衣和尚。
這個和尚高大全很熟悉，不久之前他們剛剛打過一次交道。
法海——或者說，伏虎羅漢。
法海走到李修緣對面站定，躬身問候：“師兄，好久不見。”
看到法海，李修緣神色鐵青：“你又要攔我？當年就是因爲你的阻攔，才讓她死在我的眼前。”
現在，他再一次站在了李修緣的面前。
法海輕笑，溫文爾雅：“師兄，你是佛子，她是妖精，你們怎麼能在一起呢。”
“讓開。”李修緣眼中出現殺氣。
“師兄，人妖殊途，你墮入輪迴，也不過是把當年之事重演一遍而已。”法海沒有相讓的意思，不僅如此，他的眼中出現譏諷的光芒：“再說，我不讓又如何？所有人都說你比我強，爲了改變這種認知，我已經找了你上百年。師兄，動手吧，不過我要提醒你，即便打敗了我，白骨夫人怕是也早就死了哦。”
李修緣單腿橫掃，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殺氣。
降龍伏虎，這一對從靈山延續下來的羅漢之爭，在九州再度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