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我怎麼做？”律香川的聲音有些嘶啞，臉色掙扎，但是他最終還是做出了這個決定。
絲毫沒有出乎王宇的預料。
他是律香川，選擇背叛，實在是理所應當。
律香川終究是一個追逐夢想的野心家，而追求夢想是沒有錯的，無論手段如何。
一個有追求的人，總是要告訴世界，自己活着，並且證明自己的存在。
王宇已經過了這個階段，律香川，剛剛上路。
“該如何做，怎麼做，我相信你心中一定有計劃。香川，八衛裡面，你一直是我最放心的那一個，因爲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你比他們更狠，更能忍。我只給你提兩個建議。”王宇道。
“陛下請講。”律香川躬身道。
“孫玉伯並非不可戰勝，但是絕不是輕易能戰勝的。想要戰勝他，奪了他的基業，你需要隱藏的再深一些，背叛可以再晚一點，再多忍一些。不需要太久，因爲孫玉伯已經老了。當他真正的垂垂老矣的時候，繼承他衣鉢的，只會是你，不會是孫劍。”王宇道。
律香川終究是太嫩，讓他一個人和孫玉伯玩，九成的可能性要輸。
但是他勝在年輕，而孫玉伯的半隻腳，已經踏進。?棺材裡了。
年輕就是資本，律香川等得起，孫玉伯等不起。
“我自然可以派人直接幫助你殺掉孫玉伯，剷平孫家。但是那一定不是你想要的，是嗎？”王宇道。
律香川點點頭。
那當然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孫家。而如果王宇插手，那孫家難逃滅亡的命運。就算留下了。也只是王宇的孫家，和他律香川。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依然無法證明自己。
只有通過他自己的謀劃，顛覆孫玉伯的統治，纔是屬於律香川的成功。
“我等着你獨擋一面，真正成爲一個強者。”?王宇道。
律香川點點頭，道：“我會的。”
“你知道跋鋒寒嗎？”王宇突然問道。
“聽說過，據說初次見到陛下，因爲出言不遜，被殺了。”律香川道。
王宇點點頭，道：“不錯。他死在了婠婠的手裡。但是他曾經說過一句話，我還是很欣賞的。”
“請陛下指教。”律香川道。
“跋鋒寒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誰夠狠誰就能活下去。他不夠狠，所以他死了，香川，你夠狠嗎？”王宇道。
“我不知道。”律香川搖搖頭。
“你夠狠，但是卻還不夠。你還不懂，這個世界上最狠的不是欺騙。而是信任。”王宇道。
“信任？”律香川若有所思。
“不要信任孫府的任何人，哪怕你認爲他是可以信任的朋友。這是我給你的第二個建議。”王宇道。
律香川最終的失敗，就是把自己的未來斷送在了他認爲可以相信的朋友身上。
律香川足夠狠辣，但是卻依然殘存着幼稚。
他可以出賣孫玉伯。別人自然也可以出賣他。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信任任何人。自己的命運。自己掌握，不要輕易放入外人的手中。
那是在自殺。
“放手去幹吧。香川，江湖馬上就要亂了。孫玉伯是蒙古埋在中原的一顆釘子，我是必須要除去的。我給你機會讓你親自動手，千萬不要讓我失望。”王宇輕聲道。
律香川忽然打了一個冷顫。
他和王宇並不是非常熟悉，他最熟悉的人是孫玉伯，其次是薛衣人，和王宇接觸的時間並不多。
但是他對於王宇的恐怖卻知之甚深。
孫玉伯已經足夠強大，但是律香川知道，孫玉伯於王宇而言，彈指可滅。
這麼多年來，王宇任憑孫家在江南自由發展，更多的是出於自身的自信。
當一個間諜被別人看出了出身，那他也就沒有什麼危險了。
相反，透過他，還可以給蒙古傳遞很多錯誤的信息。
所以王宇一直沒有動孫玉伯。
但是現在，孫玉伯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和蒙古決戰在即，王宇已經不需要這種試探。
孫玉伯縱橫半生，現在也已經垂垂老矣，可他居然想要退出。
是的，退出，不再參與蒙古和新朝之事。
他是漢人，但是卻爲蒙古人做事，一做就是幾十年。
這些年來，他是在刀光中跳舞，隨時隨地都有喪命的危險。
現在他已經老了，而他的兒女都不是什麼雄才大略之人，所以孫玉伯起了退意。
更讓王宇奇怪的是，蒙古居然同意了，至少表面上同意了。
看來孫玉伯的付出，還遠超王宇的預料之外。如果不是他提供了足夠價值的東西，蒙古人不可能這麼輕易的放手。
不過對於王宇來說，想要退隱，哪有這麼容易。
做了一輩子的壞事，卻在臨老時想要做一個好人。如果是佛家的和尚，可能還會說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屁話。
但是王宇不會。
他想成爲一個真正的好人，但是過去的一切並不能抹去。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孫玉伯終究不是一個站在巔峰的強者，既然不是，他就沒有退隱的資格。
他如果達到了黃裳或者獨孤求敗那種級別，即便是退隱，也沒有人會去動他。
但是他現在，終究只是一個垂垂老矣的匹夫。
王宇甚至都不用動用自己的底蘊，單單律香川一人，就足夠了。
“我一定爭取不讓陛下的人親自動手。”律香川躬身道。
如果王宇插手，就說明律香川失敗了。
失敗者對於王宇而言，還有什麼價值？
他已經敗過一次，那一次是輸給了唐門和秋紅葉，失去了自立門戶的機會。
這是王宇給他的第二次機會，如果再把握不住，沒有第三次機會。
再一再二不再三，王宇對於律香川，不可謂不上心。
至少，新帝八衛，只有律香川是拜師的大宗師。而且，薛衣人即便是在大宗師當中，也是絕對的強者。
中原一點紅，他的師傅只是薛衣人的弟弟薛笑人，和薛衣人有天壤之別的薛笑人。
同爲八衛，律香川在起步上已經高了太多。如果還拿不下孫府，那隻能說明王宇的眼光有問題。
真的到了那一步，律香川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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