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爺爺,你沒事吧?”石破天急忙扶起白自在,問道。
白自在一張老臉氣得漲紅,一把推開石破天,“你走開!”
隨即又看向慕容復,正要說些什麼,突然眼前一花,便覺喉嚨一緊,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喉嚨已經被慕容復捏住。
“老頭,”慕容復陰冷的瞥了一眼白自在,“你再胡攪蠻纏,休怪本公子出手無情。”
說完鬆開了白自在。
白自在微微咳嗽幾聲,張了張口,終是沒有再說什麼,方纔那一瞬間,他有種遍體生寒,整個天地都塌了的感覺,他知道,如果再多說一個字,這小子絕對會下殺手的。
當然,倒不是他怕死,而是想到分居多年終於和好的夫人還在岸上等着他,如果三個月不見回去,夫人便會自殺。
慕容復不明白白自在發的哪門子瘋,不過他並不如何在意,面色微緩,他朝四下的中原羣雄拱了拱手,稱謝道,“多謝諸位的拳拳盛意,座位之事,在下自會解決。”
話音剛落,慕容復手腕一翻,一道掌力凝於掌心,鋒銳凌厲的勁氣吞吐不定,這才淡淡的掃了第二排那四人一眼,最後落在了丁不四身上。
“奶奶的,成心覺得四爺爺好欺負不是,你他娘……”丁不四勃然變了臉色,口中罵罵咧咧,揚手便要出招。
卻被丁不三急忙拉住,並制止了他下面的話語,一邊朝慕容復笑道,“這位置我們不坐了,讓你,讓你,都讓你。”
“那就卻之不恭了,”慕容復微微一笑,揮手散去手中勁力,反而抱拳施了一禮。
丁不三拽着丁不四,叫上石破天,將第二排的位置讓出來,這三人一走,剩下的那個壯漢也不敢呆了,急忙起身讓開,這樣一來,二排的位置,全都讓給了慕容復一行人,空餘的,卻無人敢來做。
羣雄算是看出來了,這慕容復行事不循常理,不講道義,邪裡邪氣的,還是敬而遠之爲妙。
那丁不三在江湖上,尤其是東南地區,乃是赫赫有名的魔頭,但在慕容復的威勢下,居然一再退步,當真不可思議。
天虛道人眉頭皺了皺眉,深深看了慕容復的背影一眼,終是微微嘆了口氣,暗暗搖頭。
“這人究竟是正是邪?”天門道長臉上的皮膚比起先前更紅了幾分,語氣中帶着些許怒氣。
莫大先生衝他輕輕擺手,並沒有多言。
“居然還有比我還橫行霸道的人!”六大家族弟子中,一個長鼻闊耳,滿臉絡腮鬍子的男子撇嘴道。
“這人是誰啊,三叔四叔怎會這般任其胡鬧?”
“不清楚,不過他們自相殘殺,讓他們殺好了,關我們什麼事,看戲就是。”
“唐兄說得不錯,看戲看戲。”
幾大家族的弟子旁若無人的討論着,聲音都能傳到中原客人那邊去了。
只有康書言一言不發,平日裡頗爲健談開朗的他,在這羣人中倒是顯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孤僻。
慕容復對別人的議論絲毫不放在心上,身後那些或是奇異、或是讚賞、或是憤怒的目光,他也渾不在意,反正這些人中,能回到中原的,怕是寥寥無幾。
洞中陸陸續續的又進來一些人,大多是幾大家族的弟子,中原人三三兩兩的,數量極少。
小半個時辰過去,左邊家族弟子席位已經坐的滿滿當當,而右邊中原羣雄的席位,卻是空出一大半,總的也就一百幾十人,其中張召重、黃穎也來了,只是不見那何足道的身影。
又過去半個時辰,忽聽得絲竹之聲大作,賓客席對面的主臺上,打開一道石門,涌出來數十人,身着黃衣小褂,神色肅穆。
出了石門,便分立兩旁,似有夾道歡迎之意。
待所有弟子站定,突然間又是鐘鼓之聲大作,一名黃衫漢子朗聲說道,“俠客島龍島主、木島主,兩位島主肅見嘉賓。”
隨即,石門中當先走出一人,紅光滿面,鶴髮童顏,一身金色長袍,尤其惹眼,身上沒有半點內力氣息,目光卻如刀似劍,不怒自威,衆人知曉,這是因爲此人功力登峰造極,斂而不發的原因。
在黃袍老者身後,還有一藍袍老者,身形瘦高,鬚髮半白,臉上皮膚緊湊,身上同樣沒有半點波動氣息,神情木然,用一句“活生生的行屍”來形容一點都不爲過。
“參見龍島主、木島主,願二位島主青松不老,御龍長存。”這兩個老者一出場,六大家族的弟子“刷”的一下站起身來,隨後單膝跪地,齊齊拜倒,喊聲震天,久久不散。
“這便是龍木島主了麼?”慕容復一手摸着下巴,心中暗自凜然,這二人身上的氣息莫測如淵,雖然沒有與二人動過手,但他自襯二人聯手之下,想逃都有點困難,“那天人之境到底是個什麼境界?”
龍木二島主出來之後,徑直朝那最高處的金椅走去,在二人身後,還有幾人魚貫而入,爲首那人青黑服飾,臉上帶着半塊面具,不過觀其斑白頭髮及頦下灰白短鬚,可見此人年紀不小,身上散發着淡淡威嚴。
在其身後有一箇中年男子,身着白衣,面白無鬚,容貌俊朗,舉手投足間,皆是氣度不凡,有一種說不出瀟灑之意。
而中年男子身後,卻是跟了一個女子,楊柳細腰,身姿曼妙,神情氣質頗有幾分慵懶,一瞧其面目,慕容復大吃了一驚,竟是那日半夜前來尋他的康書敏。
“她到底什麼身份?”慕容復不由暗自疑惑。
不過,在女子身後,還有一個佝僂着身形的老者,與前面數人相比,這老頭無論是穿着打扮,還是身形氣質,都差了許多,其身形本就矮小,還是個駝背,若非慕容複眼尖,幾乎都遺漏了此人。
但見這老者身上破破爛爛不成體統,一頭銀髮鬆散的挽起,頦下留了一小搓山羊鬍,臉上皮膚皺得都快堆到一起了,尖嘴猴腮,遠遠看去,活脫脫一個人形大耗子。
四人進來之後,分別朝龍木二島主拱了拱手,便認準自己的位置坐了過去。
到了此時,衆人哪還猜不出這四人的身份,想來定是除龍木兩家之外的四大家族族長或是長老一類的人物了,最不濟也是一方主事之人。
待六人就坐,石門中又井然有序的走出兩條長龍,穿着打扮各不相同,但與幾大家族的弟子大同小異。
衆人一瞧,只見那兩個分送鐵牌的張三、李四,赫然也在其中,只是張三排到了右首第十八位,而李四則在左首第二十的位置。
衆人登時大吃了一驚,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些人的排序是以武功高低來排的,張三李四的武功衆人均是見過的,在中原已是橫行一方的絕頂高手,但在這俠客島上,竟然還有這麼多比他武功更強的人。
心中不由想道,“難怪這些年來到俠客島的人無一人生還,且不說那坐於高處的幾人,就是賞善罰惡二使和他們的師兄弟出手,也能夠橫掃中原羣雄了,想要逃出島去,怕是天方夜譚了。”
一時間,羣雄心中無不泛起涼意,就連一直信心有加的天虛道人,也不禁露出了憂慮之色。
張三李四一行人並未安排有座位,進來後便分站金袍老者和藍袍老者下首,垂手而立。
金袍老者這才探手虛擡,“小傢伙們都起來吧,今日的主賓乃是遠道而來的中原武林同道,爾等不可失了禮數。”
六大家族弟子急忙起身,又朝另外四位就坐的人拱了拱手,“見過諸位家主。”
白衣中年男子頷首而笑,道了句“不必多禮”,至於帶着面具的神秘男子、康書敏,還有駝背老者,卻是沒有開口,甚至都沒往貴賓席多看一眼。
衆弟子坐了回去,黃袍老者與藍袍老者對視一眼,站起身來,黃袍老者朝中原羣雄的席位拱了拱手,開口道,“諸位,鄙人姓龍,忝爲俠客島島主,見過諸位中原武林同道。”
“鄙姓木。”藍袍老者接口說了一句,神情冷淡,惜字如金。
“諸位來到島上,我兄弟二人一直忙於瑣事,無暇招待,怠慢了諸位,還請見諒。”龍姓島主哈哈一笑,臉上神情甚是和藹,還略帶幾分愧疚之色,似乎不能與羣雄見面,當真是非常內疚一般。
在座的大多都是老江湖了,又怎會吃這一套,心下里均是暗罵不已,誰要你招待了,誰家請客像你們這般霸道,不來就要滅人全家。
羣雄起身隨意的拱了拱手,臉色凝重,並不多言,見得俠客島的實力之後,羣雄早已心生絕望,又哪還有心思與二人虛與委蛇,之所以拱手還禮,也不過是多年的江湖禮節習慣罷了。
龍姓島主微微一笑,並不在意,目光一一掃過中原羣雄,在掠過慕容復之時,多停留了那麼一小會,但在看到周芷若時,卻是怔了一怔。
這時,張三嘴脣微動,似是傳音說了些什麼,龍姓島主先是一愣,隨即恍然,最後深深看了周芷若一眼,纔將目光轉向別處。
周芷若登時身子一軟,差點倒地,慕容復急忙揮出一道內力,將她扶起,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周芷若傳音道,“就是他們,就是這兩個人打死了我派祖師,致使峨眉從此一蹶不振,我師父鬱鬱而終。”
慕容復眉頭微微皺起,“你打算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