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人讓小的問問公公,小皇帝召閻應元回京的消息可否屬實!”
“放心,你回去告訴蘇大人,此消息千真萬確。相信此刻這道密旨已經到了閻應元的手裡,不久之後閻應元便會帶兵回京了!”
喧鬧的集市的街角處傳來低沉的聲音,不過很快便隱沒於喧鬧的市井間。一人藏於街角陰暗處,背對着窗戶似乎在自言自語着什麼,一邊還不住的四下張望着。而另一道聲音,則從這窗戶裡面傳出。若不湊近看,根本沒人會發現牆角處的談話。
“陳安的嘴巴很嚴,若非我略施小計,也不會從他嘴裡將消息套出來!”過了一段時間,只聽窗戶裡面再次傳出聲音,小聲的說道“對了,這段時間宮內風聲很緊。而且陳安那裡明顯已經對身邊的人起了疑心,最近若是沒什麼大事的話,就儘量不要再聯繫我!”
“田公公,如今正是緊要關頭,這宮中全靠公公傳遞消息。若此刻公公撒手不管,恐怕........”
“少拿這樣的話來糊弄我,我就不信你們在皇宮裡沒有其他眼線,宮裡一般的事情想來也不用我操心。你我都清楚,我冒着這麼大的風險爲了什麼?我可不想大事未成便身先死,那樣再多的榮華富貴恐怕都想受不了了!”
“田公公,若沒有風險哪來的這麼大的回報啊?”
“哼!”窗戶裡傳來一道冷哼聲,隨後又淡淡的說道“你要知道,我跟蘇大人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要是出了事情,另一人都不會好受。你回去告訴蘇大人,我會在宮裡盯着的,若是有什麼大事的話,一定會及時通知他的,不過最近你們就不要再聯繫我了!”
“好吧,你的話我會帶給蘇大人!”眼中冷光一閃而逝,街角這人臉色稍稍有些難看。在四下小心的看了看之後,便整理了一下衣衫,慢慢從街角處走了出來。
“哼!”這人剛一離開,又是一道身影閃過,快速從街角走出。偷偷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以及不遠處的窗戶之後,便快速低下頭向遠方閃去。
皇宮大內,此刻卻有些沉悶。路過大殿之時,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生怕發出一點響聲。誰都知道,自從皇帝病了之後,脾氣跟以前完全來了一個大轉變。以前在內侍們看來溫和的皇帝,此刻卻變得越來越暴躁,一不小心就可能挨罰。這些日子,被狠狠責罰的人都能站成一長排了。
而此刻大殿之內,卻沒有外人想象的那般恐怖。趙源此刻正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水果慢慢悠悠的啃着,一邊翻閱着朝廷奏章,還有錦衣衛遞上的密報。
“陳安,來,看看這是什麼?”
“奴才不敢!”看着趙源突然遞過來的密報,陳安瞬間冷汗如流。在宮中這麼些年了,陳安雖然一直以來都是鬱郁不得志,沒怎麼接觸過上層,但起碼的規矩還是知曉的。那可是錦衣衛遞上密報,他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幹輕易翻看,哪怕是皇帝讓他看,他要是真的不識時務真的看了的話,搞不好什麼時候腦袋就沒了。
“朕讓你看,你看就是了,囉囉嗦嗦的幹什麼!”將手裡的密報向陳安一扔,趙源冷冷的說道“陳安,打開看看吧!”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朕命你打開看看!”
“這......是,奴才遵旨!”恭敬地從趙源手裡拿過這密報,陳安一咬牙,便略帶忐忑的將密報打開。看到裡面的內容之後,臉色刷一下就變了。整個人忍不住顫抖了起來,腿一軟,一下就癱軟在了地上。
“陛下,奴才,奴才罪該萬死,請陛下開恩吶!”
“你的確是罪該萬死,陳安,你太讓朕失望了!”看着跪在地上冷汗直流的陳安,趙源冷冷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若非朕遇刺之後對身邊人進行排查,朕還不清楚你陳公公暗中竟然收攏了這麼大的勢力!”
“八大義子,十三侍從,每天都呼來喝去,陳公公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奴才,奴才該死,奴才收攏人手,也是方便爲陛下辦事!”
“還在狡辯!”忍不住一腳踢在了陳安身上,趙源冷冷的說道“區區幾個月的時間,你就拉出了這麼大的架勢,還說是爲了朕。就算這些都可以解釋,那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收納賄賂數萬兩之多,又該怎麼解釋。陳公公,你可真是生財有道啊!”
“陛下,陛下,這些錢,這些錢都是手下的奴才們孝敬的,奴才從未將陛下身邊的任何信息泄露。奴才對陛下忠心耿耿,絕不會背叛陛下的,陛下!”
“夠了,不用再狡辯了!來人!”隨着趙源一聲大喝,屋外的侍衛立刻便推門進入,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將陳安給朕拖下去,杖責一百,給朕狠狠地打。還有,不准他用內力抵抗!”
“這.....”看了看滿臉殺氣的趙源,又看了看跪在地上貌似悽慘的陳安,侍衛臉色稍稍一變,立刻就反應過來了,急忙回答道“是!”
“拉下去!”
“陛下,陛下啊!”被侍衛拉走之後,陳安猶自在不住的大聲喊叫,直到被人拖到了外面,狠狠的打了起來。廷杖一百,整個過程陳安一聲未吭,也未曾用內力抵抗。
廷杖完成之後,陳安整個人更是攤在了地上半天也沒有反應,整個人雖然睜着眼睛,不過眼睛中卻是暗淡無光,彷彿全身的精氣神都被抽走了。
“陳公公這麼受寵都挨罰了,剛剛還風光無限,轉眼之間便被打落凡塵。唉,我們這些做奴才的,日子真是越來越不好過了!”
看着陳安如此悽慘的模樣,周圍的內侍們皆是面色一變。陳安有多受寵,整個大內所有人都清楚。那可是皇帝面前的第一紅人,整日貼身侍候,關係可是鐵着呢。哪怕是這樣,一經翻臉,陳安也立馬就被打成這副摸樣,這叫一個慘吶!
“唉,誰說不是呢!”一聲嘆息從內侍中傳出,一人小聲的說道“照這樣下去,我們以後可怎麼辦呢!”
“好了,都別說話了,小心讓人給聽見,到時候我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夜晚降臨,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唯有陳安一個人瞪着雙大眼睛無語的躺在狹小潮溼的房間裡。整個人雙目無神,臉上更是隻剩下了悽苦之色。
想到此前自己經歷的一切,陳安更是傷心。幾個月前被陛下看中帶在了身邊,從一介最最底層的人物,一躍成爲宮中實權大監。本以爲從此以後飛黃騰達榮華富貴,這些天來自己也的確是備受信任,整個人更是越發的意氣風發。誰又能想到竟會出現這樣的事,轉眼間便是物是人非。
更讓他憤憤不平的是,平日裡對身邊的人都不錯,可誰想到這些人個個都是白眼狼。看到自己落魄了,竟然一個人也沒來。八大義子,十三侍從,往日見到他都是大獻殷勤,可如今卻是........想到這裡,陳安心中更是憤恨不已。
“陳安!”
耳邊突然傳來叫自己名字的聲音,不過隨後陳安便搖了搖頭,應該是聽錯了。陳安不由自嘲一笑,想想自己如今這副摸樣,還有誰會來看自己。只是陳安卻隱隱感覺,這聲音怎麼會這麼的熟悉!
“陳安!”
耳邊再次傳來這道熟悉的聲音,陳安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立刻翻身而起。看到來人之後,整個人都忍不住激動起來,掙扎着想要起身跪下。
“好了,你有傷在身多有不便,就不用行這大禮了”
“陛下?你怎麼會.......”
“怎麼,意外麼,以爲朕從此以後就不會在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