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生、張三丰邊走邊聊,話題很快就被轉到了境界之上。
前面就說過,張三丰境界不低,可他的境界朦朦朧朧,根本不明前路,一切都靠揣測。這就限制了他的發展。
林長生不同,他有清晰的前路,只需按部就班,自可勇猛精進。
武當山上,林長生把有關境界描述的冊子給了張三丰,時間雖不長,但張三丰大有收穫,一次閉關後,曾經種種迷霧,瞬間告破。
他的前面,出現了一條康莊大道。
張三丰拿出那冊冊子,感嘆道:“前輩高人,不可想象。林教主,你也叫長生,不知與冊子中的林長生前輩,是什麼關係?”
林長生暗笑,口中道:“此乃家祖。不瞞真人,家祖特意給我起名長生,就是因爲在下資質尚可,希望由在下繼承先祖遺願,探究武學至高境界。”
“據先祖所言,他曾遍覽古籍,查探前人記事,這才總結出這薄薄一冊內容。”隨之,話一轉,道:“張真人,可聽過大理段家?”
張三丰點頭,道:“剛入江湖時,聽過段家之名。”
林長生道:“段家一陽指名傳江湖,乃數百年前的絕技。可據家祖考察,一陽指這般絕技只是另一門絕技的入門功夫。”
張三丰微微一驚,道:“當真如此?”
林長生點頭,道:“不錯。那門功夫叫六脈神劍。以人手六指,發出不同的劍氣,或輕靈,或厚重……不一而足。若六脈齊出,更是石破天驚,無物不破。昔年五絕一燈大師,一陽指登峰造極,可惜六脈不復,使得這門絕技泯滅歷史之中。”
“家祖也極爲可惜,便根據一陽指法門。創出了一門指劍。真人看……”
林長生拇指往下一按,噗的一聲,一道劍氣激入山石之中,留下一個小孔。張三丰瞳孔微微一縮。讚道:“好劍法。”
林長生笑了笑,他這指法,實則就是六脈神劍。
“如斯劍法,確實難擋。”張三丰看着劍孔,微微沉吟。道:“只是這般劍法,必定極耗內力,一般高手,怕也難學。”
林長生點頭,道:“正是如此。家祖自問這套劍法不在六脈神劍之下。既然他這劍法有此缺陷,那六脈神劍也當如此。大概也是這個原因,才使得六脈神劍沒有傳承下來。可反過來一想,古人可創造這般劍法,那內力必定是不缺的啊。”
張三丰恍然,讚道:“前輩深思。我輩不如。”
林長生大搖其頭,張三丰奇怪道:“怎麼?老道說的可是不對?”
林長生道:“真人所說,自無不可。但在家祖看來,我輩不如之處,並非在於武功,而在於思想。”
“思想?”張三丰眉頭一簇。
林長生道:“正是。武學傳承,雖也有秘籍,但大多是口頭傳承。可以說,只要有意外,必定會斷了傳承。這就使得很多秘籍。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如果,各家門派秘籍可以開放,不說有所創新,起碼傳承就不會斷了。”
說到這裡。他搖頭嘆息道:“可惜,這般想的人根本不多。”
張三丰也是嘆息一聲,道:“不錯,不錯。江湖上,多是敝帚自珍之人,別說叫他們開放門派秘籍了。便是把自己所思所想說出來,都不行。”
“說到這裡……”他看向林長生,鄭重道:“老道對小友極爲感激。若非小友所贈之書,老道也不會明瞭前路。”
“小友請看……”
張三丰踏前兩步,幾乎站在懸崖邊上。他雙手下垂,手背向外,手指微舒,兩足分開平行,接着兩臂慢慢提起至胸前,左臂半環,掌與面對成陰掌,右掌翻過成陽掌……
林長生目光一亮,知道這是太極拳了。不想,張老道提前二十年把太極拳給弄出來了。不對……看了一會兒,林長生暗暗搖頭。
這雖然是太極拳,但與他得到的太極拳經有諸多不同之處,其中許多地方,也有所矛盾。看來,他這拳法還不成熟,只是把自己思想捋順了,拳法初創而已。
一套拳法過後,張三丰笑道:“獻醜了。小友,我這套拳法如何?”
林長生讚道:“以快打慢,以靜制動,後發制人。這是極爲上乘的拳術。”
張三丰道:“正是!可惜,我拳法初創,許多地方還不通,叫小友見笑了。”
林長生道:“哪裡。真人這套拳法與當今武學全然不同,小子能夠見識到,已是大幸。”他話題一轉,道:“不瞞真人,這般拳法小子也有一套,不知真人可有興趣見識一下。”
“哦?”張三丰目光一亮,手往上一伸,道:“請!”
林長生也不客氣,手搭了過去。二人手掌一碰,林長生髮力,張三丰也跟着發力,可他力道一發,林長生掌力力道陡然一空,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大爲驚訝,掌力吞吐間,手腕轉動,拿向林長生手腕。林長生微微一笑,手臂一軟,好似無骨般,輕輕後抽,到半路,拳法再出,一股柔而帶韌的力道纏上了張三丰,叫他不得不拍出一掌。
啪的一聲,林長生力道一觸擊潰,但張三丰沒有絲毫高興,反而眉頭一皺,快速抽手。同時,林長生拳上也涌出一股力量,忽伸忽縮。
感受到林長生拳中勁力,張三丰也來了興致,身子一縱,離開崖邊,回身一掌。他一掌極爲剛猛,力道十足,打在空中,隱隱發出風雷之聲。
林長生不閃不避,雙拳往半空一引,腹部一縮,忽的便把力道化於無形。張三丰更訝,一雙肉掌噗噗的拍入空中,兇猛而有力。而林長生則發拳無力,無聲無息,但每次一觸,就把張三丰的力道化於無形,叫他無功而返。
二人再對一掌,林長生左拳忽的半拐,捲起一股力道。張三丰拍出半掌,突覺不對,伸手一點,身子飄飄而退。
他看着林長生,讚道:“好拳法。空如無物,柔如弱水。了不起。”
林長生道:“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哈哈……正是如此。”張三丰道:“此拳法之理與老道悟出的太極拳同出一轍。卻不知,是哪位前輩所創?”
林長生道:“老頑童周伯通。”
張三丰大訝,道:“原來是他。”這人名頭,他自也聽過。他出江湖時,雖說老一輩大多隱匿,但他們的名聲依舊在江湖之上。
他恍然道:“是了,周前輩出身全真教,乃道家高人,悟出此理,自是應當。”
“教主……”遠遠的,一聲叫聲傳來。二人回頭看去,韋一笑的身影由遠及近,瞬間到了二人近前。張三丰讚道:“好輕功。”
韋一笑躬身道:“真人過譽了。”他道:“教主,那些人打起來了。”
林長生嘿的一笑,道:“這纔到哪裡。”
韋一笑道:“這些傢伙真可笑,纔出坐忘峰,就打了起來。名門正道,不外如是。”
張三丰聞言,眉頭一皺。韋一笑馬上道:“真人,我並不是說你,還望見怪。”
張三丰擺手道:“無事。唉!”他嘆息一聲,道:“寶刀屠龍,屠龍寶刀,無非只是外物。世人執着外物,我等武人也是如此,大大的不該啊。”
林長生搖搖頭,道:“真人,我們回去吧。”
“也好。”張三丰點點頭,一時也沒了論武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