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死牢外,寂靜的有些駭人。一身着綢麪皮袍的英俊少年在大牢外與獄卒說了兩句,笑嘻嘻的走了進去,手中提着一個大籃子。
此時,拐角處又走出一人,他身後則跟着一身着喜袍的女子。女子瞪着眼睛,一臉複雜奇怪的表情,初時還放在前面那人背上,但看到那英俊少年時,卻被完全吸引了過去。只是她的目光,很怪異。
林長生回頭看了她一眼,道:“走吧。” шшш ★ttκǎ n ★CΟ
女子緊咬着牙,聲音有些嘶啞,好似在吼一般,“你……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爲什麼要帶我來這裡?”
林長生瞥了她一眼,道:“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兩人大搖大擺,女子還穿着婚服,守門的獄卒一下子就看到了二人,一人上前張嘴欲喝,但林長生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就怔怔的站在那裡,全無表情。另一人看到林長生兩人直接從夥伴旁邊打走,大驚,但一對上林長生目光,整個人如傻子一般愣在了那裡。
後面的女子也有些傻眼,她完全不明白,爲何獄卒不攔着自己兩人,反而似傻了一般站在那裡動也不動?莫非是妖法不成?
一有此想,她渾身一個激靈,小心的往林長生背影看去,只覺這似乎不是人,而是一個妖怪。
兩人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很快女子就到了曾經來過的地方,這裡她熟悉,有時做惡夢甚至還會夢到。
她猛的側頭,看向一間牢房。那裡,有着她朝思暮想的人。
張張嘴,她欲要開口,但馬上發現自己說不出聲音,心頭大驚,往旁邊一看才發現那把自己擄來的男人正看着自己。
她心頭駭的一跳,林長生努努嘴。戚芳也看了過去,正聽到沈城笑道:“這是我萬師嫂送給你的。人家可沒忘了舊相好,大喜的日子,巴巴的叫我送兩隻雞、四隻豬蹄、十六塊喜糕來給你。”
戚芳心頭幾乎一滯。呼吸都停了,自己哪裡有吩咐她做這些?她腦子完全空白了,只聽到狄雲顫聲怒道:“你……你胡說八道!我師妹怎能……怎能嫁給那姓萬的?”
沈城笑道:“我恩師給你師父刺了一刀,幸好沒死,後來養好了傷。過去的事,既往不咎。你師妹住在我萬師哥家裡,這三年來卿卿我我,說不定……說不定……哈哈,明年擔保給生個白白胖胖的娃娃。”他年紀不大,說話更是油腔滑調,流氣十足。
戚芳完全傻了,只覺得平時乖巧聽話的沈城完全變了樣子,這哪裡還是自己認識的人?
“萬師嫂說道:你在牢裡安心住下去罷,待她生得三男四女。說不定會來瞧瞧你。”這句話被戚芳清晰的聽在耳中,她又驚又怒,臉氣的通紅,擡腳便要上前,但馬上被林長生一把拉住,冷冷瞥了她一眼。
戚芳悲憤,氣的呼吸直喘,胸部上下起浮不定。或許是她呼吸聲大了,那一直在一旁看着的丁典突然望了過來。
二人擋在柵欄後,卻也不礙被人看到。丁典就一眼瞧了個正着。他先是看到了婚服戚芳,微微一愣,繼而看到了林長生面色微微一變。
林長生笑吟吟的與他對視一眼,默默無語。
沈城走了。戚芳面色慘白,雙眼有些無神的看着對面的狄雲。狄雲坐在地上,不言不動,雖看不到他的臉,但想來也全無神色吧。
牢裡一時完全靜了下來。戚芳心裡亂糟糟的,也不管林長生爲何還不離開了。就與他在那裡站着。
到了晚上三更時分,戚芳眼珠突然一瞪,因爲狄雲動了。他將衣衫撕成了一條條布條,搓成了一根繩子,打一個活結,兩端縛在鐵柵欄高處的橫檔上,將頭伸進活結之中。
整個動作自然迅捷,毫無滯澀處,而看他容顏,顯然一幅戀無可戀之態。人既然沒了留戀,解脫痛苦的辦法就簡單明瞭了。
戚芳大急,身子猛的衝了出來,但又再次被林長生扯了回去。丁典一直觀注着二人,見此有些奇怪,心思一轉也明白了過來,這女子大概就是那要結婚的師妹了。
他冷笑一聲,眼睛一閉,也不去管了。
掛在半空,狄雲慢慢沒了知覺,而此時,一聲尖銳的寒聲突兀的響了起來:“不要……”戚芳終於衝了出來,隔着柵欄哭喊道:“師哥,師哥,不要,不要……”
她聲音弄的不小,又在半夜,顯得很突兀,外面的獄卒想要聽不到都難。
“誰?”
“什麼人?”
連續的喊聲伴着腳步聲傳了過來,隨着燈光,幾道人影從外面衝了進來。他們看到婚服戚芳都是一愣,這些人倒不是認識戚芳,而是爲她身上的衣服所詫異。接着,幾人看到了掛在半空的狄雲,齊齊色變。
“怎麼回事?”
一人大喝了一聲,哐當抽出腰間長刀。林長生冷笑一聲,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那幾個獄卒的動作齊齊止在半空。丁典陡然瞪大了眼睛,瞳孔閃過一絲駭然,而那幾個獄卒也隨之碰碰倒在地上,沒了生息。
丁典起身,面色凝重,語氣嚴肅道:“你是什麼人?”
林長生哂笑一聲,緩步走到柵欄前,看着猶掛在半空的狄雲,輕聲道:“你不救他嗎?再不救,怕是救不了了。”
哭喊的戚芳聲音一靜,目光轉向丁典,似有期盼,似有不信,吶吶無言。
丁典冷笑一聲,道:“閣下這麼大本事,爲何不自己救?”
林長生低笑一聲,道:“要我救也可以,把神照經給我。”
丁典神色一凝,喝道:“你是爲連城訣來的?”
林長生看着他,雲淡風輕道:“我說的是神照經。丁典,這傻小子可是你晚輩,見死不救,梅念笙一脈可就要絕種了。”
丁典哼了一聲,重新坐了回去,不再說話。
林長生聳聳肩,靜靜的看着他,也不出手。
戚芳大急,雖然她不明所以,但從二人的對話可知,這兩人都有能力救狄雲。她跪倒在地,懇求道:“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師哥……”
林長生還好,沒說什麼,丁典卻冷冷一笑,譏諷道:“現在想起你師哥了?怎麼叫人羞辱他時,不見你這麼好心呢?”
戚芳臉憋的通紅,又氣又怒,急忙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我也不知怎麼回事?求求你了,救救他吧。”
“哈!”林長生突然笑了起來,指指戚芳,又指指丁典,最後又指着狄雲,道:“你們三個,就是三個大笑話。”
“你……”他回指戚芳,道:“人家演了幾場戲,你就信了。說好聽了是幫理不幫親,說難聽了就是傻,全然不信自己親人,卻信見過沒多久的外人。”
“你……”他又指丁典,道:“心思還算不錯,但也是個蠢蛋,明明一身高強武功,還是遭了別人算計,如今也是活該。”
“你……”他最後指向狄雲,大罵道:“更是傻到家了。被人冤枉卻不思自強,最蠢的是被人一騙就是二十年。真不明白你是怎麼活這麼大的,死了也乾淨。”
一通大罵後,他呼了口氣,又對丁典道:“丁典,你武功即成,便要早做決斷,省得後悔。”
丁典眼睛一瞪,豁然起身,喝道:“你到底是何人?爲何知道這些?”雖然林長生話中沒說什麼,但丁典卻覺得他知道自己的事,這叫他很奇怪。尤其是他最後四字,更像是一種警告,一種看見了他未來的警告。那種語氣,叫他心驚膽顫。
林長生笑了笑,望向牢房裡的小窗,道:“就這麼看着,又有什麼用呢?”
丁典心跳幾乎慢了半拍,雙手緊握,滿是鬍鬚的臉更是一片通紅。林長生被他惡狠狠的盯着也不在意,反而看向了狄雲。
丁典暗哼一聲,左手一掃,身上鐵鏈發出嘩啦啦的聲音,繼而碰的一聲,狄雲脖頸上的繩子斷裂,他整個人砸在了地上。
“師哥……”戚芳嚇的一叫。
丁典一把扯過狄雲身體,嘴中低吼一聲,一掌打在他前心上,左掌一撥,狄雲整個人身子在他身前飛速旋轉,而丁典右手也快如閃電的一次次打在他前心、後心上。
約莫有七八分鐘後,丁典雙臂一震,狄雲身子背對着他,二人齊齊盤坐於地,氣息流轉間,隱隱有淡紫色光華在二人身上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