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出半邊腦袋,叫道:“王穩,你還活着,怎麼跑這裡來了啊?”王穩苦笑,道:“我和宋先生一起,我們僱傭了雄霸天的隊伍。”
我心中納悶,雄霸天的隊伍被宋世遺僱傭,那爲何跑來取我和七七的人頭。
我回道:“你別說假話了,他們是來抓我的。”
王穩回道:“不是,只是走在半路上,雄霸天接到了衛星電話,說讓他們來林中抓兩個人,想必就是你和你媳婦了。”
這下不好收場了,宋世遺帶着隊伍來長白山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僱傭一隻戰鬥力強大的跨國鬍子,在山林之中穿行之際,鬍子們接到了沈家的邀請,目的就是要獵殺逃入林中的我和七七。
我心中暗想,這也真是太巧了,我本來以爲追兵消弭了,沒想到來了更厲害的,而且還是沈家所找的幹髒活的隊伍,正好被宋世遺僱傭,正好在林子裡面走。
這種巧合都能被我遇到,真是倒了血黴了。
我想,宋世遺聽到消息後,一定是高興地合不攏嘴。
我回道:“王穩,你讓宋世遺出來說話。”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視線變暗,我心中對於宋世遺的莫名恐懼感慢慢地涌上心頭了。
王穩回道:“你等等。”
王穩下了石頭,過了一會,王穩站到石頭上面道:“宋先生,想跟你單獨聊一聊,如果可以的話,走到中間空地上聊天。”
我沒有回答,郭七七就叫道:“不要去,他是個瘋子的,你去的話就要遭殃了。”
我暗想:“眼下我和宋世遺對抗根本佔不了上風,他要和我談一下,不是什麼壞事。”
我安慰了郭七七:“沒事,我死不了的。”轉身對金小賢交待兩句,讓他眼睛擦亮,看準了出來的那人,我要是覺得談崩了,我就把右手舉起來,到時候直接開槍。
金小賢點點頭。
虎王道:“雄霸天是要找我的,這人是要找你的。看來這回是遇上了,蕭棋你要當心啊。”
我笑道:“虎王,我絕對不能死在長白山上,我相信山神看着的話,不會讓好人死在這裡的。”
虎王欲言又止,沒有再說,我把槍放下,身上藏着一顆手雷。
我忽地一想,如果黑色土卵在的話,我站在宋世遺身邊,或許底氣會足一點,這個陰鷙的老頭,不知道心裡在弄什麼鬼。
我喊道:“屍爺,咱們一起走出來吧。”
對面傳來宋世遺好的的聲音,隨即我走了出去,迎面就看到了宋世遺。
宋世遺比之以前,明顯要老了很多,一身灰色的貂皮大衣,和那個本山大叔有幾分神似,他的腰間掛上了那個銅壺,正是郭壺公的銅壺,步伐矯健,雖然老了,但精神頭還是在的。
光線越來越暗,忽地,從天邊冒出了一輪明月,光線瞬間變得亮堂起來。
前幾日的大雪,天上的白雲都落了下來,月亮的光線分外地明亮。我也得以看清楚了宋世遺,他雙手交錯放在一起。
而我的所有目光基本上集中在他的左手上面。
這一隻手看起來是人手,但是喝人血,到目前爲止,我都不知道這手是怎麼一回事。
因爲他的手裡面,有一種極其厲害的蟲子,而這隻蟲子,居然和蟲尺上的蟲子是一樣的。
宋世遺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蕭棋,你好手段,居然還活着。我聽說一輛大貨車將你碾成渣子的。”
我譏笑道:“你還不是活着的,你乾爸爸蕭天兵沒有抓你回去啊。”
宋世遺聽了蕭天兵的名字,笑道:“呵呵,這個人我不認識的。”
聽了這話,我罵道:“忘恩負義的東西。”宋世遺並沒有生氣,而是頓了頓,道:“天馬上就要黑了,我也不說廢話。雄霸天一份錢也是賺,兩份錢也是賺,他要是幫什麼沈家的忙,現在就要上前開槍打死的。”
我道:“我不怕。”
宋世遺道:“當然我安慰了雄霸天,我說了,沈家的錢我出雙倍的,雄霸天才不上前殺你的。”
我道:“你有這麼好心。”
宋世遺笑了一聲,道:“你雖然討厭,說起來我並不想殺死你了。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可以對付得了那個老怪物。”
我明白,這個老怪物不是別人,正是蕭天兵。
我咬咬嘴脣,不想再去打聽他和蕭天兵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道:“你爲什麼要來這裡,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不騙你,這件事情我只告訴你一個人,我來這裡,是爲了要活命。”宋世遺忽地說道。
這話不像是極度兇殘,戰鬥力恐怖屍爺嘴中說出來的。
我不信地搖頭:“你如果要活着,世界沒有人能讓你死的。坊間傳聞,你手上的蟲是最毒最陰最狠的,可以對付蕭天兵那樣的千年銀僵,而且,你多年文物走私生意,讓你家底豐厚,像你這樣的土豪,根本不用爲了活命而奔波。”
宋世遺嘆道:“你只知道表面的情形,不知道背後的隱秘。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但你必須發誓任何人都不能說,包括你的妻子。”宋世遺說完之後,一臉誠懇地看着我。
我心中嘀咕,難道他的性子變了,想要好好過一過晚年的生活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道:“可是,你爲什麼要告訴我,我可能是你的對手啊,如果是你致命的弱點,告訴我之後,那麼豈不是要受制於我。”
宋世遺走進了兩步,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從五米變成了三米,最後變成了兩米。
宋世遺把左手緩緩擡了起來,我驚道:“你要幹麼?”
宋世遺道:“我這樣有身份的人,如果真的要和你鬥蟲,也是光明正大的,不會偷襲你的。”我這一叫,背後七七焦急的聲音喊道:“蕭棋,你沒事吧。”
宋世遺除了把左手拿起來,並沒有多餘的動作。
我大聲喊道:“沒事,放心。”
宋世遺左手在月光下完全展現出來了,我也是第一次接觸這隻恐怖的左手。如果說是世間第一左手,絕對當之無愧的。
不過眼前這隻手出現,大大減弱了我的恐懼感,增大了我的好奇感。
月光下,這隻手顯得很瘦,上面幾條黑色印痕,還緊緊勒住了兩條紅線。
我看了幾眼,我斷定這手有點不對勁的地方,但到底是什麼不對勁,我卻看不出來。
我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黑色線條好像還在動,紅線爲什麼系得那麼緊,會憋着血液流動的。“
宋世遺的神情很淡然,淡然背後似乎隱藏着一絲苦楚,嘆道:“這就是我逃不過的命運!”
命運,宋世遺有什麼命運?
頭長毒瘤而被遺棄,被蕭天兵養大後,要把自己的身體讓給蕭天兵,還是衆生孤苦無妻無兒嗎?
如果真有命運這個東西的話,又是誰設計命運的?
“命運,本來就沒有命運!”我否定了宋世遺的說話。
宋世遺道:“用村裡人的話說,那就是八字,各個人有各個人的八字,我的八字不好,註定一生淒涼,而現在我可能連一個人都當不了了。”
我以爲宋世遺說自己被蕭天兵佔據身體,變成銀僵這件事情,道:“可能蕭天兵的心中也矛盾……又或許是因爲人活得太久了……害怕死去,所以他才變得不可理喻的要對你奪舍的。”
宋世遺將袖子捲了起來,又嘆了一口氣。
從他和我見面的十多分鐘的時間裡面,這已經是他嘆的第八口氣。
宋世遺說:“不是因爲那件事情,是我成不了一個人。我手臂上的蟲子,已經越來越難控制了。我馬上就要變成一隻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