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行來天玄之前，想過這一趟或許會遇到危險，也可能遇到機遇，可他卻沒想到過在環宇界這個破敗的世界裡，世界意識居然充當着商人這樣一個角色。
販賣物品換取資源，偶爾還充當一下捕奴隊。
這是正常人能想的到的操作麼？
不，這是正常的世界裡會出現的產物麼？
是！
經過與生命體的瞭解後，陳知行被告知，如祂這樣的角色，在整個星界裡並不缺少，畢竟大家也不願意一見面就和陌生人來一場莫名其妙的廝殺，所以只要發現對方能夠溝通後，一般都是傾向於以交易的方式來換取雙方需要的資源，而非是徹底的殺戮掠奪。
畢竟能合作共贏的事情，爲什麼要分出生死？
無邊的星界之中，並非只有你與他。
黑暗森林什麼的只是個講給不聰明的人去聽的符合政治正確的段子，真正的金道理某位偉人早已經告訴了全世界。
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敵人搞的少少的，纔是真正能夠走向巔峰的道路！
“所以，你們一開始出現在環宇界時，守望者們是非常的驚訝的，我們不能理解你們對環宇的惡意是從何而來，不過在幾次接觸後，發現你們是來自天玄界、是可以正常溝通的生物後，就有了我們這一次的會面。”
一顆精緻的銀杏樹下，生命體與陳知行對坐交流，二人的面前甚至還泡了一壺茶。
“實際上，環宇界曾經幾次與天玄界進行過類似的交易，前幾次也算是雙方都有收穫，只是不曾有過你們這種級別的生命體親子到訪環宇，當時的你們也並未對古神們遺留的神國有過過多的關注。”
“是這樣麼，不應該吧，環宇天道，你應該清楚，你們頭頂飄着的那些浮陸內所蘊含的規則之力，對我們天玄界的修士而言，是一種可以立竿見影提升修爲的事物，這一點難道之前天玄界的來客都不曾發現麼？”
“呃伱或許可以稱呼我爲索斯，嗯，索斯，我給自己定義的名字。”似乎是總被二人稱呼爲天道，讓生命體感覺有些苦惱，在說出自己的名字後，索斯又道：“陳先生，你說的並不對，實際上那些古神的國度之中雖然蘊含有法則的力量，可這些法則之力都是屬於環宇界的，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產生你們天玄界的修士可以吸收這些規則之力來提升你們修爲的這種奇特觀點，可是陳先生，就算我把這些神國都放開讓你們吸收掉，那對你而言又有什麼意義麼？”
“什麼意思。”一旁喝茶的白羽忽然皺眉，她察覺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對。
“這裡是環宇界，環宇界所產生的規則，自然也只適用與環宇界，除非你們願意留下，不然以我個體覺得這種提升對你們而言毫無意義。”說着話，索斯對二人攤開雙手，表示自己已經說的很坦誠了。
“嗯？”白羽聞言眼睛一瞪，隨即轉過頭看着一旁不說話的陳知行，皺起了她那漂亮的眉毛：“這一點，你是不是也知道？”
“我也是剛知道。”陳知行面無表情的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可他的話，白羽卻明顯不信！
“既然你知道這一點，爲什麼還要來着環宇界，還編出這樣一個接口，讓我引其他人來這邊？”
“你別胡說，我可沒有讓你幫忙引人，我只是說如果你們羽化仙總有探索環宇的計劃的話，那我們可以一同行動，可以在環宇界互爲盟友、互相幫助。”
“你說謊，你明明明明”
否決陳知行的話卡在白羽的嘴邊，可她卻又想到當初說環宇界有可吸收增進修爲的神明之力的人，是赤九，而非他面前的陳知行！
且赤九說的也沒錯，環宇界的確是有可以用來吸收以增進修爲的古神國度，只是她沒說這裡的規則之力所帶來的提升無法在天玄界適用，且仔細想的話，這很可能讓天玄界的修士產生一種同一種規則卻規則不同，最後導致規則衝突、混亂，導致道果破裂甚至畸形的後果！
這種後果就在這兒擺着！
規則衝突之下，若是強行吸收，混亂是一種必然！
“呃，白女士，雖然我不知道你所說的究竟是什麼，可還是提醒你一下，你們並不是第一批抵達環宇界的天玄界修士，實際上對於你所出身的羽化仙總，已經來環宇界探索了不下三次，想來對於環宇界內的大體情況消息，貴宗門內部應該是知曉的纔對。”
似乎是察覺到氣氛有些尷尬，索斯又出聲提醒道。
祂似乎並不希望白羽和陳知行產生衝突。
“我知道，我知道，謝謝你的提醒，嗩吶先生！”在和陳知行說話的空隙回覆了索斯一句，隨後白羽又轉過頭繼續對者陳知行狂空亂炸：“陳知行，你肯定是之前就知道的，你爲什麼不提醒我，是不是你對我有什麼圖謀，還是你在算計我羽化仙宗.”
索斯：“.”
退後幾步，索斯有些同情的看了陳知行一眼。
祂的同情換來了陳知行一個無奈的笑容。
是這樣的，有時候女人明明什麼都明白，可她就是想找藉口和你吵一架，你拿她又能有什麼辦法？
不然呢？
讓她跟你承認她很笨還很蠢，別人都能發現且有着自身算計的事情，就她自己是真的上當受騙了？
不可以！
比起承認這個，還不如說大家都是被陳知行給騙了，被這個卑鄙、無恥、下流的人渣給騙了！
至於這麼吵，讓外人怎麼看？
一般這樣吵架的時候，都是沒有外人的時候，畢竟她也不好意思讓別人知道她不講道理。
白羽爲什麼能當着索斯的面這樣做？
因爲白羽就沒把索斯當‘人’！
“好吧，陳先生，不得不說，我剛剛真的很同情你，同時我也想不通，爲什麼你的生命形態已經進化到了現在的程度，卻依舊還能夠忍受這樣的生活。”
“因爲我需要維持人性，索斯，我們修士與你這種天生的神聖並不一樣，我們的生命結構在最初，是無法接受漫長洗禮的，這種結構是物質上的同樣也是精神上的，我們可以用修行的方式來把我們物質上的存在進化到更高的層次，但精神上面卻無法去更改，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我們不以這種方式來維持自身的精神狀態，要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因爲精神崩潰而死掉的。”
“所以，之前你們的所作所爲，實際上是在維持人性？好吧陳先生，我想，這種方式對你們而言，應該也算是一種精神方面的修行了吧？”
“並不算，準確來講，這只是在維持我們的精神狀態不去惡化，還算不上是一種精神修行的方式。”
“哦？是這樣麼，既然是這樣，那麼你們爲什麼不創造出一種精神方面的修行之法呢，哦，不對，我記得在一萬多年前時，見到的那一次天玄界的來客之中，是有着修行精神法門的天玄界修士的，嗯，難道是這種方法現在已經失傳了麼，如果是的話，想來我可以爲你們提供一些備份的理論。”
“沒有失傳，只是選擇不同，修行的方法一直都有，只是我們不願意去改變。”
“爲什麼？”
“還是之前的答案，索斯，我們並非天聖神聖，我們也不想變成神聖，對於我與白羽這樣的修士而言，修行的目的只是獲得神聖的力量，而非是讓自己真的變成神聖，因爲如你這般存在的生活狀態，對我們來講，是一種非常無趣的事。”
“就因爲不想無趣，所以就可以去面對死亡？陳先生，你的這種想法很奇怪。”
“索斯，奇怪的不是我，而是我們的世界觀不同，所以互相碰撞之下，纔會產生許多令對方覺得奇怪的事情，就像是我們天玄界修士也很奇怪你爲什麼要花費心力幾萬年，就只爲了修復一個已經損壞了的世界。”
“不不不，陳，這不一樣，環宇界是我誕生的地方，而我誕生的使命，就是修復我的世界，這是一種非常崇高的責任，也是每一個環宇界的生命體都應該引以爲榮的榮譽而且，就爲了生存而言，我們也必須要修復環宇，畢竟這裡是我們的家，又有哪一個生命，會不喜歡自己的家變的越來越好呢？”“呵呵，有很多。”
“什麼？”
“這不是重點，嗯，繼續剛剛的話題，索斯，你前面的話既是你是天聖神聖的本質，因爲你誕生的理由就是要修復環宇，所以活着的意義就在這裡，可是對環宇界其他的生命體而言，如果有得選擇，你覺得它們是願意繼續陪伴你修復破損的環宇界，還是期望去其他的完好的世界，跳過修復的過程，直接享受生活？”
“必然是後者，所以，我創造了守望者組織，在修復世界的同時，也在阻止你說的這種情況的發生。”
“爲什麼它們會和你的選擇不同呢？”
“因爲.”索斯思考了剎那，隨即淡然道：“這就是你所說的人性的，你居然爲了這種無聊的東西，就可以拋棄永恆的生命，陳先生，不得不去說，人性這種東西，對我而言真的很無聊。”
“能讓你覺得有趣的，只有修復環宇這一件事，當然，一切可以讓環宇變好的事情，都會讓你覺得有趣。”
“是這樣的。”索斯笑着點頭，沒有什麼不好承認的，因爲祂之所以選擇出現在陳知行和白羽面前，就是因爲發現和他倆進行交易的話，對修復環宇界有着幫助。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不同了，我們之所以還維持着人性，就是不希望變成你現在的樣子。”
“我瞭解了。”索斯點頭。
理解了，並不代表祂能接受，也不代表祂會做出改變。
理解，只是一個表示祂知曉其中規則的說法。
神聖和泥木雕塑從來不是一個詞，祂們同樣會思考會學習，有着自己的做事方法，祂們並不是蠢貨。
只是變成神聖，對於修士而言，也就和變成廟宇裡的泥木雕塑沒什麼區別，所以才被這樣戲稱罷了。
“相比起這個，陳先生，請原諒我再次提起，因爲我真的對你所說的，那種‘不喜歡自己家變得越來也好’的人很感興趣，可以和我說一下麼，你知道的，我需要提防這樣的人出現在環宇。”
“當然可以。”陳知行微笑：“實際上我的說法並不客觀，這些人實際上同樣也希望自己的家變得越來也好，只是當這種‘變好’會削弱它們權力時，它們在面臨選擇時，就會組織這種變化的出現。”
“我不能理解。”
“那麼換個說法，如果現在有機會，可以讓預想中的環宇界立即出現，可代價卻是以你立即死亡的方式，你會接受麼？”
“我當然會接受。”
“可它們不會。”
“.因爲，人性？”
“是啊，因爲人性。”陳知行輕輕點頭：“自私也是人性的一種表達，當然，我所描述的方式非常的極端，實際上它們所面臨的情況，應該是如果讓你的修爲降低一個級別，就能夠讓環宇界修復完整。”
“它們依舊不會同意麼。”
“是的。”
“你所說的這種生命體，應該被徹底銷燬掉，它們就不應該存在，至少對我而言是這樣的。”
“很抱歉，實際上，除了你這樣因爲某種規則而誕生的生命體外，當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生命面臨這一規則，九成九都會和它們做出同樣的做法。”
“.”
索斯沉默了。
並不是祂不能夠理解，而是在祂理解，且真的去精密計算後，所得到的結果，居然就是陳知行所說的那樣。
這個答案讓祂難以接受。
準確來講，計算的最初，祂得出的答案是很樂觀的。
祂以歷史計，最初的一百人，有九十個選擇了犧牲，然後他們就變成了次一等。
之後又篩選一百人，這一百人中有八十個選擇犧牲。
幾次，十幾次這樣的篩選後。
願意做出這種犧牲的基因基本就從環宇界消失掉了，留存下來且能夠過的好的，都是那些‘自私’的人。
而這，似乎是一種選擇上的必然。
索斯正是因爲發現了這一點，纔會變得沉默。
且祂沉默的理由，並非是被打擊到了，而是祂發現，如果情況真的如祂計算中的那樣，那麼這種結果對環宇界的發展不利，祂在思考，要不要去重新塑造一下環宇界的法則，從而杜絕這種情況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