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刻,他說她伶牙俐齒也好,說她尖酸刻薄也罷。
她都認了!
“你覺得是,就是……不過還有更大的犒勞,你想不想知道是什麼?”擺出一副萬事好商量的樣子,赫連煦夾來一塊鮮嫩的魚肉,並十分貼心的爲端木暄將魚刺剔除。
看着他細心的動作,端木暄雙眸微眯,只覺心底發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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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自然的接過他遞來的魚肉送進嘴裡,她忍不住問道:“是什麼?!”
“是這個!”
欣然一笑,赫連煦立身而起。
不等端木暄反應過來,他俯身而下,十分準確的,吻在她的雙脣之上。
雙眸,驀地一瞪!
在端木暄愣神的時候,赫連煦輕輕的一吻過後,已然坐回身去。
“你……”
瞬間面露赧色,端木暄眉心緊蹙。
展顏一笑,赫連煦絲毫不理會她微嗔的模樣。
伸手,自懷裡取出一塊墨綠色的玉佩,他將之推到端木暄面前:“這,纔是本王,要給你的獎賞!”
垂眸,望着桌上的玉佩,端木暄臉上的赧色瞬時斂去。
脣齒輕顫着。
她的眸底處,淚光閃爍……
八
膳桌上,一塊墨綠色的玉佩,靜靜仰躺。
脣瓣輕顫着,端木暄伸出食指,輕輕的刮摩着玉佩上的圖案。
心下,百轉千回。
她悠悠擡眸,凝望着赫連煦:“這是……”
“這是龍鳳呈祥裡的龍佩!”溫文一笑,赫連煦道。
嘴角微抽,端木暄眉心微顰。
龍銜鳳珠!
這,是太后賜給她的嫁妝。
她怎會識得?!
問題的關鍵在於,此前,她一直將這塊玉佩放在陌雲軒裡。
後來,爲救他,她顧不得太多,只得隨他亡命天涯!
再回來時,她曾找過這塊玉佩,卻已不見它的蹤影!
可,此刻,爲何這塊玉佩,出現在他的手裡?
是翠竹給他的麼?
心下如此思忖着,她輕咬脣瓣,思緒飛轉起來。
看到了這塊玉佩,他是否想起,當初在王府門前,摔碎的那塊?!
他是否,已然知道了她的身份?!
想到這種可能,端木暄心,驟然一窒,眸底的煙華,泛起淺藍,更顯璀璨。
身子,不由的一怔!
睇着端木暄眸底的淺藍,赫連煦短暫失神!
眸華淺藍?!
她怎麼也是?!
心跳驀地一快,微微垂眸之間,當他再次望進她的眸中時,那抹淺藍,早已消弭無蹤。
是他,看錯了麼?
“皇上……”
輕喃出聲,端木暄望進他的眸底,眸華舒然。
無論這塊玉佩,是如何出現在這裡的。
此刻,他既是情緒平淡,什麼都沒說,那麼,她要做的,並非多問什麼。
而是,安安靜靜的等他開口。
收回自己的思緒,赫連煦視線,重新落到玉佩之上。
脣畔,浮現一抹淺笑,他有神的眸子,微微一眯:“還記得麼?母后在你出閣之時,將與之一樣的玉佩賜於你做了嫁妝,可……那塊玉佩,卻讓朕摔碎了。”
因她的話,端木暄撫着玉佩的手,微微一頓。
與之一樣的玉佩?!
原來,此玉,非彼玉!
輕輕的,連眨了幾次眼睛,心中,涌起巨大的失落感,輕輕一嘆,她囁嚅道:“臣妾……自然記得!”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顆玉佩在摔碎的時候,她的心裡有多痛!
那種痛,仿若她的整顆心都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讓她,痛徹心扉!
“玉佩已然碎了,而且過了這麼久,朕想將碎片尋回,也已然沒有可能!”伸手,握住端木暄置於玉佩上的手,赫連煦脣形微彎。溫潤如玉的會心一笑,他將玉佩放在她的手心,進而凝望着她:“所以,朕南陵脫險之後,便找人重新雕了這塊玉!”
那個時候,他雖然氣她逃走,卻在心中,到底種下了那份對她的情。
手心處,傳來一絲溫暖的感覺。
“這玉,雕的再像,卻終究不是原來的那一塊!”
心下一嘆,端木暄苦笑了下。
說出這句話,她聯想到了自己跟仇婉若之間的關係。
無論,她長的與過去的她,再如何相似,他也該知道,仇婉若終究不是司徒珍惜!
“女人,不要太貪心!”
輕輕一哼,修長白皙的手指,掃過端木暄的手心,赫連煦自身上取出一條紅線,親自動手,將紅線穿過玉鼻,然後如珍寶一般,爲端木暄戴在頸項之上。
“過去的龍鳳呈祥,是寒冰墨色,用於都是冰的,這塊則不然……”重新拾起端木暄纖手,將玉佩置於她的手心,赫連煦笑道:“這是一塊暖玉,可滋暖人體,避毒驅邪,在寒冬裡,你帶着她,多少可御些風寒。”
手心處,一股溫和的暖意彌散。
心下,亦是暖暖的。
端木暄看着赫連煦的眼神,愈發複雜了些。
他說的沒錯。
她,不可以太過貪心!
憶起當初他摔碎玉佩的決絕神色。
此刻,他竟如此費盡心思,爲她另雕了一塊暖玉,已是她從不敢想的恩寵。
心下,生出幾分感動。
漸漸的,她如水一般的雙眸上,氤氳之氣再次繚繞。
她,知足了!
“傻女人,你哭什麼?!”
眉宇一皺,赫連煦滿是憐惜的伸手撫上她的臉。
“臣妾只是有些糊塗了!”
擡眸,對上他關切的眼神。
端木暄吸了吸鼻子,蹙眉道:“過去的皇上,恨極了臣妾,此刻,又爲何待臣妾如此?難道,只是因爲臣妾懷裡皇上的孩子?”
今次回宮,他對她的態度,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沒有了以往的暴脾氣,眼前這個溫柔待她的男人,總是可以讓她本來清明的思緒,變得混亂起來。
讓她覺得,眼前的他,彷彿和記憶中的那個人重疊了。
臉色微變,眸中慍怒淺顯,赫連煦睇着端木暄,雙目不怒而威。“你這女人,是固執還是怎麼地?但凡每次,不把朕氣到跳腳,你就不死心……你以爲,朕會隨隨便便讓什麼人懷上朕的孩子麼?”
“赫連煦,我剛幫你解決了阮培忠那隻老狐狸,你此刻就在兇我是不是?!”
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簌簌落下。
伸手,拂落他的手,知道自己身懷有孕,赫連煦不會拿她怎麼樣,端木暄吼出他的名字,十分倔強的將頭側向一邊,“你以前不是說過麼?我不配龍銜鳳珠這塊玉佩,當初,你既是狠心摔碎了它,這會兒又何必費盡心思爲我雕了一塊同樣圖案的玉佩來?!誰知道這次,你還會不會把它摔碎了?我這裡,是肉長的,一次會痛,百次也會痛,你可知當初在你摔碎那塊玉佩的時候,我這裡到底有多痛!”
手指,不停的戳着自己的胸口,在她的心裡,沒有皇上,沒有臣妾,端木暄只輕輕抽噎着,似是要一次發泄完自己心裡所有的怨懟。
是啊,他說的沒錯。
不是哪個女人都可以隨隨便便的懷上他的孩子。
如若不是這樣,依着他對阮寒兒的寵愛,此刻他早該有了自己的子嗣。
但,即便如此。
在這一刻,端木暄仍是受不得他的疾言厲色!
女人,總會有任性的時候。
而,每每在他的面前,她便沒了往日的自持,總是不掩真實性情,都是……任性的。
對於她的情緒爆發,赫連煦絲毫未曾料到。
當她說到玉佩摔碎時,會心痛的時候。
他的脣角,竟浮現一抹好看的笑弧。
原來,從一開始,她的心裡,就有他!
如若不是這樣,在他摔碎玉佩時,她的心,又怎麼會痛?!
可她,將她的心,藏的太深太深。
深到,他一直在嫉妒着姬無憂。
深到,他一直都不知,那個被他羨慕嫉妒恨的男人,是他自己!
擡手,將她的手握於手中,赫連煦如釋重負的輕嘆一聲,然後輕笑着,將她擁入懷中。
眼淚,依舊無法止住。
靠在他的肩頭,聽着他的心跳,端木暄原本不甚平靜的心,竟隱隱的生出了幾分安全感!
許久,感覺她的情緒漸漸穩定些。
赫連煦將她扶正,而後十分鄭重的凝着她略顯紅腫的水眸。
此刻,面對她的任性,他竟也想任性一回!
伸手,放在她的胸口,他語氣堅定的道:“今日,在此,朕對天起誓,在這個世上,配得起的這塊玉的,只有端木暄一人!日後,朕再不會讓她傷心,讓她心痛!”
面對他忽然而至的誓言,端木暄的脣瓣,輕顫了下。
“你爲何……”
眉心微顰,她咂了咂嘴,想要問他爲何忽然間對她這麼好!
但到了嘴邊的話,卻總是問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