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出聲打斷阮寒兒的話,端木暄淡淡說道:“你先別哭,此事本宮自由定奪!”
一臉的委屈,阮寒兒拿手裡的巾帕,邊擦眼淚,邊道:“皇后一定要信臣妾,臣妾做過也就罷了,可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的什麼都沒做過。”
心底,在已然在冷笑着,端木暄對迎霜道:“到煙華殿去,請惜嬪娘娘過來。”
“喏!”
迎霜銜命而去。
不多時,仇婉若主僕,便隨着迎霜一起來到了翌庭宮。
面上,再次覆上薄紗。
仇婉若蓮步款款,進入殿內:“嬪妾參加皇后娘娘!”
伸手,接過翠竹奉上的熱茶,端木暄垂眸,睇着下方的仇婉若:“婉若妹妹,你臉上的傷可好些了?”
輕輕點頭,仇婉若回道:“回皇后的話,好多了。”
“皇上國事繁忙,卻對你仍是十分上心,特意讓本宮過問你受傷一事。”淺啜口茶,端木暄的語氣,仍是淡淡的道:“此刻,玉妃妹妹在此,說那日純屬意外,本宮想聽聽,此刻婉若妹妹怎麼說!”
聞言,阮寒兒眸色一寒。
雙眉一皺,她眸色陰冷的轉身看向仇婉若……
早前,在昶王府前,阮寒兒曾對端木暄伸腳相害。
是以,既是有了前科,過去幾年一直備受恩寵的她,如今忽然被人搶走了所有的寵愛,她極有可能一時不忿,又一次對仇婉若伸出了腳。
但,此事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那便是,仇婉若……又是另外一個納蘭煙兒!
嚴格說來,她臉上的傷,雖然駭人,卻並不算重,最後,也不會落疤。
對她而言,受些小痛,既可以得到皇上的關心,又可以懲治阮寒兒一番,根本就是一舉兩得的。
此事,赫連煦交給端木暄來處置。
本來,她還未曾想到合適的解決方法。
但是此前,劉姑姑的一句話,倒是提醒了她。
後宮之中,一直都是女人的戰場。
阮寒兒和仇婉若,她們背後,一是權,一是錢,若她利用的好,大可讓她們去鬥。
而她,也樂得坐山觀虎鬥。
安心的養胎生子。
那日的事情經過,赫連煦早已知會過她。
自然,她也知道,那日在煙華殿,是素菊開口指出了阮寒兒,而仇婉若因此還當着赫連煦的面,讓素菊住口。
既是如此,此刻,她便將問題丟回給仇婉若。
讓她自己來回答。
殿下,仇婉若眸首低垂,半晌兒不語。
見狀,她身邊的素菊,心下一橫,上前跪落下來:“啓稟皇后娘娘,那日的事情,確實是玉妃娘娘故意爲之,奴婢看的清清楚楚的……”
“本宮在跟婉若妹妹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麼?你當這裡還是南陵仇府麼?”面色微冷,端木暄眉梢輕立:“來人,張嘴!”
身子一顫,素菊面色驚變。
“皇后娘娘,素菊她出入宮闈……”
眸華輕擡,仇婉若迎向端木暄的視線,欲要替素菊開脫。
可,並未等她把話說完,便見迎霜三兩步上前,衝着素菊的臉頰,左右便是幾巴掌!
心下一顫,仇婉若面色微暗。
“奴才,就該懂得奴才的本份,該說的時候說,不該說的時候,就權當自己是個啞巴!”擡眸,將仇婉若的晦暗神情盡收眼底,端木暄仍舊淡淡問道:“婉若妹妹,本宮想聽你說。”
脣角,有些不自然的扯動兩下,仇婉若輕聲回道:“回皇后娘娘,嬪妾受傷時,因過於混亂,並未主意什麼,此事……該只是個誤會。”
宮闈之爭,素來都是步步驚心!
阮寒兒身份尊貴,並非她一時可以扳到的。
此前,她之所以故意受傷。
只是在想要得到赫連煦關心的同時,能夠小小的給阮寒兒一些顏色。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情,赫連煦竟然交給了端木暄來處置。
眼下,面對端木暄的詢問。
若她親口說出,那日是阮寒兒故意害她受傷,即便事實如此,端木暄也信了她的,只怕日後,左相一門,便會死死的盯着她!
是以。
有些話,素菊能說,但她,卻不能。
早前,端木暄便曾想過,若仇婉若如在仇府時一般,心底單純,她坐山觀虎鬥的心思,便能成行。
但,事實證明,她比她所想,要精明許多。
自然,面對這個結果,她也早已想到對策。
此刻,她知道,仇婉若是真的精明。
就不知,另外一個,是否是真的精明。
思及此,端木暄微微側目,將視線停落在阮寒兒身上。
婉約一笑,她輕輕啓脣:“玉妃妹妹的話,這下本宮信了,連婉若妹妹都說了,一切,都是意外……既是意外,你便莫要再哭,省了傷了心神!”
端木暄說話的語氣,很輕。
聽上去似是在勸阮寒兒不要再哭了。
但實際上,她是摸頭了阮寒兒得理不饒人的性子,故意這麼說的。
果然,聽她一句勸,阮寒兒非但沒有息事寧人,反倒理直氣壯的行至素菊跟前。
伸手,捏着素菊的下頷,迫她與自己逼視,阮寒兒冷哼一聲,竟也脆生生的,給了她一個大大的耳光。
不等素菊喊痛,也不給仇婉若反應的時間,阮寒兒轉身面向端木暄,嬌顏含慍:“這賤婢肆意妄言,竟敢在皇上面前詆譭臣妾,今日既是事情真相大白,臣妾還請皇后娘娘爲臣妾做主!”
聞言,仇婉若面色再變!
在皇上面前詆譭他人,若嚴格論之,可是欺君之罪!
她沒想到,此刻,自己顧全大局退了一步,阮寒兒卻不知好歹倒打一耙!
她這根本是要治素菊於死地啊!
眸華輕斂,端起一旁的香茗,輕輕的抿上一口,潤了潤嗓子,端木暄並未急着說話,而是安靜的等着。
須臾,在她放下茶杯,正準備開口之際。
殿外想起唱報之聲:“皇上駕到!”
暗道一聲,時間剛剛好。
端木暄的嘴角,若隱若現的輕輕一勾,伸手搭在迎霜腕上,自主位上起身。
而殿上的其她兩人,則紛紛轉身向外,福身行禮。
“臣妾參見皇上!”
“嬪妾參見皇上!”
“免禮!”
薄脣微抿,赫連煦掃了兩人一眼,步伐沉穩的一路向裡,來到端木暄身前。
脣角的笑,越發明媚,端木暄對他微微福身:“臣妾參見皇上!”
“皇后的禮,便免了吧!”
眸中,蕩起一抹柔色,赫連煦擡手,將端木暄扶起。
此刻,他背身向裡。
無論是阮寒兒,還是仇婉若,都不可能看到他的神色。
暗暗一笑,端木暄面色沉着的道:“兩位妹妹的事情,臣妾已然查明,還請皇上定奪。”
“哦?!”
眉宇輕皺,赫連煦眸色微斂。
轉身落座,他垂眸看向殿下衆人。
“婉若妹妹方纔說了,此事,根本既是一場意外。無非是妹妹身邊的丫頭,包藏禍心罷了!”輕笑着,端木暄也跟着落座。
聞言,赫連煦面色一冷。
眸光微轉,他一臉冷冽的睇着殿下的素菊。
“皇上饒命,奴婢……奴婢知錯了……”
此刻的素菊,只覺渾身冰冷,止不住的瑟瑟發抖。
方纔,她的主子,已然說了。
整件事情都是誤會。
若她一直堅稱是阮寒兒故意傷人,就等於是打她主子的臉。
是以,此刻,她能做的,便只有跪地求饒。
眸中再次閃過水色,阮寒兒不依不饒的道:“還請皇上爲臣妾做主。”
輕輕的,看了阮寒兒一眼。
赫連煦的視線,冷冷是停留在素菊的頭頂。
他的眸光,冰冷狠厲,殺意盡顯:“朕之天下,剛剛大定,不想爲這後宮之事徒添煩惱,可恨你這等賤婢,不好好照顧自己的主子也就罷了,竟總想着在主子們中間搬弄是非……你讓朕,豈能容你?!”
一聽此言,素菊渾身一哆嗦,體若篩糠的伏地不起:“皇上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邊上,仇婉若知道,赫連煦的眼神,代表着什麼。
“求皇上看在素菊自小跟在嬪妾的份兒上,暫且饒了她,就此事,嬪妾甘願替她爲她替玉妃姐姐請罪。”不等赫連煦再下令,只見她噗通一聲,竟爲素菊,跪下身來。
隨着她的動作,她臉上的白紗輕拂,也跟着飄落在地。
眸華一閃,端木暄轉頭看向身邊的赫連煦。
只見赫連煦的臉色,因仇婉若的動作,瞬間黑沉下來。
方纔,仇婉若是有意將白紗拂掉的。
而她,根本就知道,自己的這張臉,在赫連煦心裡的重要性。
但是,她到底是失算了。
因爲此刻,在赫連煦的身邊,坐着的,是端木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