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輕擺了擺手,端木暄將手裡吃了一半的蜜橘,置於桌上。
目送榮昌退出寢殿,迎霜面露笑意,對端木暄道:“娘娘,皇上這是要幫着娘娘在百姓心中樹立威望!”
微微凝眉,端木暄也跟着輕笑了下。
迎霜能理解的,她自然也能心會。
他,確實想要籍此來穩固她的地位!
想起不久前,在翌庭宮外,赫連煦見到柳鶯時,卻仍握緊她的手,端木暄心絃微鬆。
也許,今夜,他真的會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心下,暗暗一嘆,她悠悠起身。
“將本宮的銀色輕裘取來。”
“喏!”
輕應一聲,翠竹行至玉榻邊上,打開櫃子,自裡面取出皇上剛剛賜給端木暄的銀色輕裘。
爲端木暄將輕裘穿上,迎霜不禁問道:“娘娘這是要去哪裡?”
脣角處,浮現一縷淺笑,端木暄嘆道:“這一會兒的功夫,本宮這裡,便來人不斷,看樣子,今日本宮不適宜午休,既是如此,出去走走也無妨。”
聞言,迎霜會意,與翠竹一左一右,攙着端木暄出了鳳儀殿,向着太后和衆位妃嬪所在的梅寒林放緩步行去。
————
梅寒林中,太后命人在梅花開的最盛之處,備了桌案,擺上瓜果梨棗,供宮裡的三位妃嬪,和今日參加午宴的一衆官眷享用。
此刻,三位妃嬪,皆都重新換上了一套裙衫,無疑,此刻的她們,仍是精心打扮過的。
短暫的齊聚之後,太后便讓衆人隨意走動,以便更好的觀賞梅林風光。
席間,見納蘭煙兒一直安坐一隅,太后眉頭輕皺了下,問着邊上的劉姑姑:“聽說今日一早,她去找過皇上?!”
劉姑姑聞言,垂首回道:“找是找了,不過……好似皇上並未見她!”
連劉姑姑都不知,赫連煦其實是見過納蘭煙兒的。
只是在事前和事後,榮昌對翌庭宮的奴才們,都下過死命罷了。
“哼……”
冷哼一聲,太后緩緩的,自桌案前起身。
將手搭在小安子手上,她緩步向着梅寒林裡走去。
旋即,劉姑姑行至納蘭煙兒身前。
對納蘭煙兒微恭了下身子,劉姑姑輕道:“太后傳王妃過去說話。”
聞言,納蘭煙兒倏然擡頭。
朝着太后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她自席間起身,隨着劉姑姑緩步跟了過去。
“臣妾參見太后!”
深入梅寒林深處,納蘭煙兒十分恭敬的對太后福身行禮。
未曾立即讓納蘭煙兒起身,太后蔑了她一眼,聲音轉冷:“聽說,今日你去找過皇上?”
心下一顫,納蘭煙兒輕輕點頭:“是!”
雙眼微眯,太后稍顯渾濁的雙眼中,閃過濃濃的不悅之色:“當日,在鳳儀殿,你以自身貞潔陷害皇上,此刻又哪裡來的臉面,去與他相見?”
“臣妾知罪!”
美麗的容顏上,閃過一絲晦澀。
納蘭煙兒臻首低垂,緊咬脣瓣。
見她如此,太后冷哂一笑。
輕挑了挑眉,她訕笑着道:“就在你被立爲皇后之前,哀家還曾想着,爲你和皇上做主,可那個時候,你心中不願,既是已然做了選擇,如今你又何以整日纏着皇上不放?!”
深吸口氣,納蘭煙兒聲若蚊蠅:“啓稟太后,臣妾之所以嫁給齊王,只因那時齊王是皇上,臣妾一家人的性命,都掌控在他的手裡,但如今不然……”
“如今因爲煦兒當了皇上,你便想着和他重修就好麼?”垂眸,睨着納蘭煙兒,太后冷然問道。
“……”
被太后說中心事,納蘭煙兒緘默不語。
眸華輕斂,太后伸手勾起她的下頷:“哀家在這裡只說一句,你聽仔細了!”
眉心緊皺,納蘭煙兒心中一緊。
緊緊的,凝睇着納蘭煙兒的如花美顏,太后脣瓣開合道:“你回去,好生給哀家看着齊王,若看得仔細,待到以後,哀家自不會虧待了你。”
聞言,納蘭煙兒心中如釋重負!
太后口中的看着,其實與監視,根本就是一個意思。
不過……皇上要除掉赫連颺,與太后讓她監視他,這兩者之間,並不衝突!
而且,皇上許她的,是讓她進宮。
那麼,若是太后也應下此事,她便再無後顧之憂了。
輕輕的,伏下身來,納蘭煙兒額際着地:“太后的意思,煙兒明白,不過……煙兒還有個條件!”
眸華一斂,雙眼中閃過狠厲之色,太后嗤聲道:“講!”
緩緩的,直起身來,納蘭煙兒不卑不吭的道:“若日後,煙兒爲保皇上,立了大功,還請太后容煙兒留在皇上身邊。”
“準!”
輕哼一聲,又斜睇納蘭煙兒一眼,太后轉過身去,由劉姑姑和小安子攙着,依着原路返回。
於太后而言,皇上身邊多個納蘭煙兒,並不算天理難容之事。
跪於梅寒林中,目送太后緩緩離去的背影,納蘭煙兒的眸中,亦劃過一道異彩!
……
太后重回桌案前的時候,候在那裡女眷,賞花的賞花,寒暄的寒暄,並未有人注意到納蘭煙兒去了哪裡。
含笑,緩緩在柳鶯身邊落座,她慈愛的笑着:“怎麼樣?身子可有不適之處,如若覺得不適,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嫣然一笑,柳鶯輕點了點頭。
就勢起身,她對太后恭敬的福了福身:“臣妾先行告退!”
見狀,太后輕笑着點了點頭,目送她離開。
對於她的話,柳鶯從來都不曾違背。
這樣的女子,懂得變通,凡事不落死角,自然讓她歡喜不已!
擡眸,望向在場的阮寒兒和仇婉若,她脣角泛冷,不禁暗暗搖頭。
這兩個女子,一個太過驕橫,一個太過嬌弱,哪一個,都不得她的歡心。
但是端木暄卻不然!
不過,可惜的是,她的身份……
輕輕的,喟然一嘆!
太后擡眸之際,卻見翠竹和迎霜正扶着端木暄緩步而來。
“臣妾參見太后!”
在太后身前站定,端木暄恭身垂首。
臉上,笑容洋溢,太后輕聲問道:“方纔劉姑姑不是說,你已然歇下,這會兒怎地又過了來了?”
迎着太后的視線,端木暄亦是輕輕一笑:“劉姑姑走後,臣妾想了又想,想着太后在此,既是讓劉姑姑過去傳了話,若臣妾不來,豈非駁了太后的面子。”
伸手,十分親暱的拉起端木暄的手,太后的嘴角勾起一絲淺笑,“你如今是特殊時期,哀家又不是不知,又怎會怪你?!”
“謝太后!”
脣角含笑,端木暄禮儀周全的對太后輕點了點頭。
邊上,阮寒兒見狀,不由冷哼一聲,氣惱的呆坐一旁。
但是仇婉若,不疾不徐的起身,緩步向着梅林深處緩步行去。
因過去在南陵相識,她跟端木暄相處,總覺得中間隔着些什麼。今日受封的其她兩位妃嬪,她與阮寒兒不和,與柳鶯不熟,自是也說不上什麼話。
她的身邊,本就一個說話的素菊。
怎奈素菊一直在暴室受罰!
此刻,在她身邊帶着的,是前陣子太后新賜的宮人。
因不甚熟稔,自來了梅寒林後,那名宮女,便不曾出聲。
累的仇婉若,形單影隻的坐在梅林裡,略顯寥寂。
“娘娘……還是別往裡面走了,萬一待會而太后尋娘娘的話……”見仇婉若一直往梅林深處走,她身後的宮女不禁出聲相勸。
聞言,仇婉若不禁苦笑了下。
太后會找她麼?
不會的!
太后本就不重視她,又何來的會尋她?!
不過即便如此,她卻仍是對身邊的宮女吩咐道:“既是如此,你便先到外面等着,若太后果真尋本宮說話,你便順着這條路,再過來尋了本宮便是!”
“這……”
略顯猶豫,小宮女望着仇婉若,一臉爲難。
“本宮沒事,你且回去便是!”
輕輕的,對小宮女擺了擺手,仇婉若獨自一人,興致缺缺的,緩步梅林之中,與人羣越走越遠。
不知不覺中,身後,已然不見衆多女眷的喧譁之聲。
回過神來,仇婉若看着四周迎風飄落的梅花瓣,不禁卸去臉上面具,發自內心的輕輕一笑。
她的笑,傾國傾城。
仿若讓梅寒林的梅花,都跟着失了顏色。
只這一笑間,自旁邊不由傳來一聲驚歎聲!
——“好美!”
聞聲,仇婉若神情微怔!
悠然轉身,她循聲望去,卻見梅花樹下,一身形偉岸,容華俊美之男子,正饒富興味的遙望着她!
此刻,他的眸華,灼灼清亮,其中盡是侵略性,難掩對她的傾慕之情!
蹙眉,她躲過那人侵略的眼神,面露不悅之色:“大膽登徒子,你可知這是何處,竟敢對本宮如此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