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鐘太後仰望蔚藍天空。
入目,見天際白雲朵朵。
心中有感,鐘太後不禁輕嘆出聲:“雲從風中過……”
順着鐘太後的視線,端木暄也微仰着頭看向天空。
見天上的雲朵已然被風吹散,她悠悠笑說:“萬變不留痕!”
鐘太後聞言,會心一笑!
在她一笑之間,只聞離灝遠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好一句萬變不留痕,果真是應了無痕姑娘的閨名!”
微微側身,看向不遠處,正緩步而來的離灝遠和姬無憂,端木暄淡淡一笑,與迎霜一起起身:“參見皇上!”
“免禮平身!”
視線,自端木暄絕美清麗的容顏上一掃而過。
離灝遠並未因她的容顏有太大的震驚之色,只笑看她一眼,便落座於太后左側。
而姬無憂,則一臉淺笑的在端木暄身邊徐徐坐下身來。
慈愛的看着自己的兩個兒子,鐘太後輕問:“你們兄弟二人,怎會一起過來?”
與離灝遠對視一眼,姬無憂率先開口回道:“兒臣是在宮門處,與皇兄巧遇的。”
自古君無戲言,這假話,還是由他來說比較合適。
含笑對姬無憂點了點頭,鐘太後又看了眼端木暄,而後悠悠說道:“既是,你們二人都到了,那麼皇上……”轉身,看向邊上的離灝遠,鐘太後輕道:“接下來的旨意,便由你來下達吧!”
聞言,端木暄的心跳,不禁漏跳了一拍。
雙手,緊緊的絞着手裡的帕子,她不禁側目,輕輕的瞥了姬無憂一眼。
此前,迎霜已然說過。
她的好事近了。
合着此刻,鐘太後讓皇上下達的旨意,便該是與她和姬無憂賜婚的聖旨!
側目,睨了端木暄一眼,姬無憂溫和一笑。
笑意,卻不達眼角。
端木暄的眼神,代表着什麼,姬無憂豈會不知。
不過,她想要的,他暫時還給不了她。
“咳咳……”
止不住的輕咳了下,離灝遠的臉色,因咳聲牽動,而微微泛着潮紅之色。
做深呼吸狀,他凝向對面的端木暄。
脣角微彎,卻又不失威嚴,離灝遠開口說道:“仔細說來,你隨灝凌來到離國已有三個月的時間,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裡,你一直都在養病之中,朕見你的機會甚少。今日整好是三個月之期,加之早前母后見過你,且對你讚不絕口,朕本想着該是爲你們二人操辦婚事的時候了,卻怎奈灝凌說了,最近三年,想要專心於政事,對婚姻大事,想要暫且擱下。”
離灝遠的聲音,很溫和。
如姬無憂的聲音一般,溫和的,讓人忍不住沉醉。
但是,他說出的話,卻讓端木暄眉心輕皺,心下微微抽痛!
皇上說,他要給她們賜婚。
可……她未來的夫君,卻以最近三年需專心政事爲由,拒絕了……
這個結果,是她始料未及的。
眉頭大皺,鐘太後面色沉着的問着離灝遠:“皇上,這是怎麼回事?”
方纔,他們明明已然說好的。
要爲端王操辦大婚一事。
可此刻,爲何皇上一去一回之間,竟又說是灝凌的主意?!
側目,看向一邊的姬無憂。
想到方纔他們兄弟同行而來,鐘太後心中頓時清明。
想來,方纔命安以紳請走離灝遠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她的第二子!
思及此,她凝着姬無憂問道:“灝凌,你覺得大婚了,便不能再專心政事了麼?若果真如此,哀家大可讓你皇兄少給你安排些政事!”
她之所以一力促成他的婚事,根本是因爲,他與皇上說的那句話。
他說,車輦上的女子,是他最愛的女子。
只最愛兩字,便足以讓她親自過問此事了。
眉心緊皺,端木暄亦看向姬無憂。
此刻,她脣角的勾起,已然變得格外勉強。
在她的眼神中,透着幾許心痛。
這些,看在姬無憂的眼底,讓他也跟着不由的心痛起來。
脣瓣輕啓,他微擡眸華,對鐘太後道:“兒臣不是不能專心政事,而是……”
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能道出。
姬無憂能做到,便只有將所有的一切,悉數咽回肚子裡。
“而是端王殿下根本就不想娶我?!”
一個男人,和你朝夕相處了三個多月,卻仍舊不想要娶你。
這,只有一個解釋。
那便是,他的心裡,根本就沒有你!
目光,炯炯的注視着他,端木暄的眼神裡,滿是苦澀。
心下,忽然覺得,自己竟看不透,眼前這個男人的心,端木暄直接打斷他的話,轉身看向離灝遠:“皇上的意思,無痕明白了。”
見她如此,姬無憂至於腿上的手,不禁緊握了下。
絲毫沒有錯過姬無憂手上的小動作,離灝遠眉心輕皺了皺。
擡臂,向下壓了壓手,他緩聲說道:“朕還沒說完!”
“是無痕逾矩了!”
脣瓣噏合,端木暄深吸口氣,靜待皇上把話說完。
嚴格說起來。
她,只是一介草民罷了。
此刻,即便自己再如何生氣,也斷然不能失了分寸,給眼前的這位九五之尊臉色看。
輕嘆一聲,離灝遠輕道:“既是你暫時跟灝凌不會大婚,但日後,你仍要長留宮中,朕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先給你一個身份!”
聞言,端木暄心下一哂!
在這個深宮裡,但凡是女子,都是皇上的女人。
如今,尊貴的端王殿下不肯娶她,她若不想做皇上的女人,便一定要有個身份。
氣氛,一時僵滯起來。
半晌兒,見端木暄一直不曾言語,離灝遠沉聲說道:“朕自今日起,封你爲端陽帝姬,賜住招淓殿,等到三年之後,再議你與灝凌的婚事。”
離一姓,源於姬姓。
在離國,但凡公主,封號並不爲公主,而是以帝姬稱之。
微微擡眸,見身側的姬無憂一直不語,端木暄心下五味雜陳。
見狀,迎霜悄悄的扯了下她的衣襟。
眸中,氤氳頓起。
驀地,別開看向姬無憂的視線,端木暄自團坐上起身,在太后和離灝遠身前跪拜如儀:“無痕謝皇上隆恩!”
只這一謝!
從一刻起,她的身份,便成了離國的端陽帝姬!
————
回到招淓殿後,端木暄便將自己關在寢殿裡,任姬無憂在外如何敲門,一直都不曾出來。
“無痕,你先把門打開!”
門外,姬無憂已經數不清是第多少次如此言語了。
但,寢殿的大門,仍舊緊閉着,不見打開。
寢殿內,端木暄一臉氣鼓鼓的樣子,安坐軟塌上,只聽着殿外的敲門聲,卻仍是不爲所動。
邊上,見端木暄一直不語,迎霜微微側目。
擡步,她剛要過去開門,卻聽端木暄冷冷說道:“你若想要開門,便跟他一起,到那門外頭去!”
聞言,迎霜心下一窒!
腳步,亦跟着頓了下來。
凝睇着端木暄的怒容片刻,迎霜輕嘆一聲,緩緩說道:“姐姐難道就不想知道,王爺這麼做的理由麼?”
眉梢輕擡,端木暄擡眼瞥了迎霜一眼:“他既是不想娶我,便定是心裡沒有我。”
“姐姐!”
眉心緊蹙,迎霜苦嘆一聲搖了搖頭。
姬無憂心裡,怎會沒有她?
輕輕的,迎霜說道:“若王爺心裡沒有姐姐,又何苦來的,將姐姐和我千里迢迢的自大楚帶到離國?”
聞迎霜此問,端木暄脣瓣輕蠕。
張了張嘴,她復又輕哼一聲,轉頭不看迎霜。
見她的態度有所鬆動,迎霜繼續說道:“過去這幾個月,王爺對姐姐如何,姐姐心裡該是最爲清楚的纔是,如今王爺只說要再等三年,卻非是不娶姐姐,你大可聽聽他的解釋,若他的解釋說的過去,我們頂着端陽帝姬的名銜,再等上三年又何妨?”
轉身,看向寢殿的方向,端木暄伸手撫上自己的心口。
“迎霜,你可知道,方纔的情景,我好似以前經歷過一般,就在剛纔,知他拒絕娶我的時候,我的心,真的好痛!”
眸華一閃,知端木暄定是對以前赫連煦拒婚的事情,有着一星半點的印象,迎霜咂了咂嘴,連忙上前,撫上端木暄的手背:“姐姐莫要心痛,你暫且歇下,我這就去與王爺問個明白!”
語落,迎霜轉很向外。
寢殿外,姬無憂正倚靠門前。
此刻,在他俊朗的臉上,滿是憂鬱之色。
出得殿門,迎霜轉身將殿門關好,復又向外走了幾步,這才一臉失望之色的轉身看向姬無憂:“迎霜不明白,王爺的心裡,到底是作何想的?”
此前,在書房裡,她便感覺到他的異常。
卻未曾想到,他竟然向皇上拒絕了他和端木暄之間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