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霜蹙眉:“姐姐指的是……”
端木暄微微抿嘴:“比如說出身,籍貫什麼的!”
她心裡,總有一種感覺,覺得仇府,有些地方不對勁。
可仔細想想,又想不出什麼。
迎霜會意,不過卻很快便搖了搖頭,道:“我只知道他大約還沒過三十歲,尚未曾娶妻,至於他的籍貫麼?不太清楚!”
“這樣啊……那他的出身呢?”
端木暄微蹙了下眉,仍是毫無頭緒。
“至於他的出身麼……聽皇上說,他經商的手段一流,好像只是在短短几年內異軍突起,最後坐上了第一首富的位子!”
“只有短短几年麼?”
聽迎霜此言,端木暄原本就緊蹙的眉頭,幾乎糾結到了一起。
見她如此,迎霜不禁問道:“姐姐可是覺得哪裡不妥?”
“沒什麼,只是覺得怪怪的,可能是我多想了。”對迎霜莞爾一笑,端木暄搖了搖頭。
仇御風對她,雖尚算熱絡,卻又不太親近。
想來,是真的讓她來教他妹妹彈琴的。
“那姐姐早些歇着吧!”
起身,將牀上的帳子落下,迎霜便出了屋子。
入府第一日,端木暄並未打算去教仇婉若練琴,而是在用過午膳後,便躺回牀上,繼續跟牀打起了交道。
因第一日偷了懶,翌日一早,端木暄早早便起身梳洗。
在用過早膳後,她這才帶着迎霜,一起到紫竹苑去與仇婉若教琴,
可出乎她意料的,她此行並未得見仇婉若,而是被她的丫頭素菊給冷冷的擋了回來,只道是大小姐有話,今日要溫書,故而不能學琴。
哪個人沒有想偷懶的時候,仇婉若既是今日不想學,端木暄也樂得清閒,打算第二日再教。
但是!
第二日,一早,她再到紫竹苑時,得到的答覆,仍是兩個字——不學!
第三日,沒有時間學!
第四日,亦同!
第五日……
一連七日,每次端木暄帶着迎霜到紫竹苑去教琴,所得的答覆,皆是千篇一律!
端木暄本想着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無奈,既是仇婉若不想學,到第八日的時候,她便直接尋了阿忠,打算與仇御風把事情說了。
怎奈阿忠回道,仇御風自前日出門,到現在都不曾回府,
在知道她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阿忠告訴端木暄,他們家大小姐,被仇御風寵壞了,如今既是她不想學,便隨她去,什麼時候她想學了,端木暄什麼時候再教便是!
眨眼間,半個月的功夫,一晃而過。
最近一段時日,仇御風一直不曾回來,仇婉若也從未提及要學琴之事。
倒是西北方向,不時傳來昶王大捷的消息。
聽阿忠說,朝廷之內,派系林立。
本來在救災的問題上便屢有分歧,加之昶王起兵,一時間,內憂外患,朝中重臣人人自危,就更無暇顧忌災民死活了。
也正因如此,大部分災民皆都以昶王爲皇統。
一時間,南方各地,多處災民起義,投入昶王大軍之中。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有了百姓的支持,昶王的軍隊,聲勢浩大,勢如破竹!
……
長寧,昶王中軍大帳。
一身明寒色盔甲在身,赫連煦的臉上,除了原本的俊朗,又多出了幾分帶兵征伐的銳利。
此刻,他端坐桌案後方,正凝神聽着來自全國各地戰報!
就在今日,又有一支民兵在東南起義,並言明要支持於他。
這於他,本該是好事。
但,在他的臉上,卻一直覆着萬年不變的冰川!
不知何時,榮昌自帳外進來。
“你們都下去吧!”
看了榮昌一眼,赫連煦對桌案前的衆將領揮了揮手。
“是!”
……
整齊應聲,甲冑聲起,衆位將領以阮浩然爲首,陸陸續續出了大帳!
“王爺!”待到衆人一走,榮昌忙湊上前去,對赫連煦恭了恭身子,稟道:“啓稟王爺,派到王妃老家的人回來了。”
聞言,赫連煦眉頭,不由輕皺了下。
“可有她的消息?”
此刻,他的臉色,雖仍是冷的,犀利的雙眸之中,卻也總算有了稍許情緒。
自南陵逃走後,他一直不曾放棄過尋端木暄的念頭。
可,卻終是沒有任何收穫!
他何曾不知,天下之大,若她有心躲他。
他即便再如何尋找,只怕終究也是一場空!
但就算知道這些,他還是希冀着,榮昌此次能夠帶回關於她的消息!
唯有他一人知道。
對她,他的心,早已不受控制!
以前,他也曾瘋狂的想過一個人,卻也知道,也許,她也在想着他!
但此刻,他在念着端木暄,可她呢?
許是,正想盡一切辦法,與他避而不見!
從來,他都不知,一廂情願,竟是如此滋味!
這種滋味,很苦!
苦到,當榮昌搖頭說出沒有二字時,他的心,竟然微微刺痛了下。
“這該死的女人!”
只瞬時之間,赫連煦的面上,便閃過一絲怒意。“兵荒馬亂的,到底藏在哪裡!”
此刻,他的心底,是怒,卻也在擔心着她的安危!
是的!
他在擔心她!
即便她的心不在他這裡,即便過去,她一直都在欺騙他!
他卻,仍是擔心她的。
小心翼翼的睇着赫連煦的側臉,榮昌躊躇道:“但是……”
俊眉攏起,赫連煦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你何時也學的如此吞吞吐吐的了?”
榮昌一凜,忙道:“派去的人來報,在王妃救出王爺後沒多久,王妃的爹孃便被皇上給……”伸手,他在自己脖頸上,比了比手刀,沒敢說出口。
聞言,赫連煦面色一冷!
爲了救他,她的父母全都被赫連颺殺害了麼?
滿心的怒火,猶如瞬間被潑了盆冷水,赫連煦的心底,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微嘆了口氣,他不確定的問着榮昌:“消息可準確?”
榮昌鄭重的點了點頭!
“赫連颺!”
怒喝一聲,赫連煦置於桌案上手,倏然握緊!
正在他盛怒之時,外面有士兵進來稟報。
“何事?”
此刻,赫連煦語氣不善。
心下一凜,士兵單膝跪地,垂首回道:“啓稟王爺,逍遙候求見!”
姬無憂?!
赫連煦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端木暄曾說過的話。
她說,她要去找姬無憂!
但想來,沒了完璧之身,便一定也沒臉見他吧!
眸華輕閃,其中厲色一閃而過,赫連煦的嘴角卻是輕輕一勾:“請逍遙候進來!”
須臾,姬無憂步入大帳。
他,還是與往常一般。
一襲白色長衫,手持玉骨折扇,整個人看上去出塵脫俗,飄逸無暇!
“阿煦,別來無恙啊!”
甫一入帳,姬無憂的臉上,便揚起了招牌式的溫和笑意。
“自上次京城一別,我經歷九死一生,如今整日沙場拼殺,怎及得上無憂清閒!”淡淡的,輕笑着起身迎向姬無憂,赫連煦俊美的面容彷彿染上一層冰霜一般。
“誰讓你只愛江山的!”
臉上,一直掛着淺笑,溫和的點了點頭,姬無憂翩然落座。
冷冷一笑,看着姬無憂落座,赫連煦的視線掃過帳外。
“誰在外面?”
方纔,他彷彿睇見一抹翠色。
輕笑了下,姬無憂對外喊道:“翠竹丫頭,王爺看到你了,進來吧!”
聞言,赫連煦的心,微微下沉。
他還以爲……
不動聲色的深出口氣,他冷眼看着翠竹進入大帳。
緩緩行至桌前,翠竹臻首低垂着對赫連煦福了福身:“奴婢翠竹,見過王爺!”
“免禮!”
語落,赫連煦一臉探尋的看向姬無憂。
姬無憂輕笑了下:“這丫頭是暄兒用着最順手的,我尋思着一併給帶了來。”
“她的事情,你還真是操心。”
心下冷哼一聲,赫連煦上下打量了下翠竹,神情變幻莫測。
邊上,榮昌已細心的爲兩人倒了茶水。
接過茶水,眉梢輕挑着,睨了姬無憂一眼,赫連煦方纔道:“你此行可是從京城過來?母后身子如何了?”
接過榮昌遞來的茶水,姬無憂輕輕一嘆:“皇上對太后一向恭謙仁孝,眼下即便沒有太后的消息,想來,她老人家的身子,應該無礙吧!”
“應該?”
聞言,赫連煦眉宇微擰。
“自你逃離京城之後,我便也離了那裡,一路遊山玩水,今日恰巧到了這裡。”不疾不徐的解釋着,姬無憂有些調侃的看着赫連煦。
“我是逃命,你是遊山玩水……”
這,就是姬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