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可以沒有家國,但一定要有女色,即便是摯交在外逃命,他也可以舒舒服服的遊山玩水。
淡淡的,睨着赫連煦,姬無憂篤定道:“因爲自始至終,我都知道,任何人都可能出事,唯有阿煦你不會!”
“呵……你怎就如此肯定?”
冷哼一聲,赫連煦低頭喝了口茶。
溫和一笑,姬無憂訕訕然:“因爲暄兒說過會救你!”
連這個,她也曾對他說過麼?
他們之間,還真是沒有秘密!
眼神,瞬間微暗,心裡,莫名涌起酸意。
赫連煦低垂着頭,吹了吹漂浮在茶杯裡的茶梗兒。
對姬無憂的話不置可否,他憶起那日在鳳南樓時姬無憂說過的話,轉而問道:“那日你說要與我談筆交易,卻還未曾說過是什麼交易!”
“那個交易啊!”眼神,透着幾許無奈,姬無憂悠悠嘆道:“我不覺得,那個交易還有提起的必要。”
記得那日,端木暄被襲,他本想着以手中所掌握的籌碼,自赫連煦手裡換回她的自由。
但,後來,爲救赫連煦,她捨棄性命。
是以,他覺得,也許,留在赫連煦身邊,纔是端木暄最想要的。
聞他此言,赫連煦的臉,毫不掩飾的泛起冷色。
見狀,姬無憂倒也不怕,只垂首端起茶杯,輕輕的喝了口茶。
但,很快,他便又將入口的茶水悉數吐了出來。
見狀,赫連煦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這茶,不及暄兒所煮之茶的萬分之一。”好看的眉形緊皺,微吐了吐舌,姬無憂有些厭惡的將手裡的茶杯擱到桌上,而後擡頭看着榮昌:“你們家王妃呢,讓她出來與本候煮茶!”
因他的話,帳內的氣氛,瞬間將至冰點。
邊上,赫連煦的臉色,變幻莫測。
最後,卻像是鬆了口氣。
果然,不出他所料。
端木暄,並未和姬無憂在一起!
那,她此刻,又身在何處呢?
念及此,他剛剛放鬆的心絃,再一次,又繃緊了些。
“我的侯爺,您就別難爲奴才了,這時候,奴才去哪裡給您找王妃啊!”側目,偷偷的睨了赫連煦一眼,榮昌的臉色可謂極差!
聞言,姬無憂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
“榮總管,王妃不在這裡麼?”
眉頭緊皺,翠竹面露急色的脫口問道。
面色爲難的蹙起眉頭,榮昌低垂着頭,不曾接話。
轉眸,看向正前方坐着的赫連煦,姬無憂神情肅然的問道:“暄兒呢?”
她,捨命將他救出深宮,何以……此刻卻不在他的身邊?
“在南陵的時候,她便離開了。”臉色,冰冷如昔,赫連煦如是說道。
“離開了?!”
眸中,帶着濃濃的狐疑,姬無憂心下思忖連連。
以端木暄對赫連煦的癡情,既是可以做到捨命相救,又爲何要離他而去呢?
此前,他一直都以爲,她跟在他的身邊。
所以,直到此時,纔出現在這裡。
卻沒想到……
思緒,轉了又轉,姬無憂知道,以端木暄的性情,赫連煦所言,該是真的。
念及此,他在心底,不由悠悠一嘆!
伸手,抓起桌上的摺扇,他緩緩起身,便要向外走去。
“無憂,她是我的女人!”
知道姬無憂一定要去尋找端木暄,赫連煦並未阻攔,只冷冷的如是說道。
“那是以前!”腳步微頓,轉首,回眸,姬無憂睇着赫連煦的眸子微涼。“日後,一切,要以她的意思爲準!”
迎着姬無憂的視線,赫連煦的手,緊握成拳。
輕輕的,脣角再次勾起,姬無憂邁步離去。
“侯爺!”
上前幾步,翠竹剛要跟姬無憂一起離開,卻被榮昌伸手阻止。
眉心緊蹙,姬無憂轉身望來。
視線,輕輕的掃過翠竹,赫連煦慢道:“她是本王府上的人,自然要留下。”
聞言,翠竹的身子,不禁微顫!
自上次赫連煦以她要挾端木暄開始,她便從心底懼怕他,此刻他如此態度,她又怎能不怕?
“莫讓她受了委屈!”對赫連煦如此說道,姬無憂側目,睨了翠竹一眼,輕聲囑咐:“翠竹,你先留下,等到我尋到了暄兒,定回來接你!”
“侯爺……”
面露不捨,翠竹咂了咂嘴,卻無法成言。
“奴才去送送侯爺!”
不等翠竹再說什麼,對赫連煦微恭了恭身子,榮昌快步上前,送姬無憂出了大帳。
靜靜的,赫連煦一直都不曾言語,只凝睇着姬無憂離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大帳門口。
以她的意思爲準麼?
哼!
那就要看看,到底誰先找到她了!
冷眼,看着帳內唯唯諾諾的翠竹,赫連煦眉頭舒展:“給本王倒杯茶!”
這個丫頭,若姬無憂不讓留下,他也是一定要留的。
姬無憂有句話說對了。
這是她用的最順手的丫頭。
也該是她最在乎的。
榮昌曾說過,在南陵時,端木暄只問過一個人的情況,那……便是這個丫頭的。
……
“侯爺這是要去哪兒?”
帳外,榮昌追着姬無憂的腳步,關切問道。
“本候想念暄兒煮的茶了。”
側目,睨了榮昌一眼,姬無憂無比慵懶的哂然一嘆!
他的話,惹得榮昌一頓:“可此刻,奴才也不知王妃身在何處!”
“本候有的是空暇,還愁找不着她?”從榮昌的神情中,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姬無憂笑笑,停下腳步問道:“她……離開以前,可是跟阿煦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這個奴才就不清楚了。”榮昌搖了搖頭,回憶道:“那日奴才剛剛在南陵找到王爺,王妃半夜說要去找些吃的,然後就再沒回來過……因王妃不辭而別,王爺還發了不小的脾氣呢!”
“阿煦,發脾氣了麼?”
心下思緒,百轉千回,姬無憂看着榮昌。
“是!”
榮昌肯定的點了點頭。
看來,她是不辭而別的!
看着榮昌點頭,姬無憂的心裡,微微起了一絲波瀾。
以他對兩人的瞭解,赫連煦和端木暄之間,該是發生了什麼的。
否則,她也不會不辭而別!
不過……
既是赫連煦爲她不止一次的動怒!
想來,赫連煦對她,也並非無情!
心下暗歎,姬無憂拍了拍榮昌的肩膀,而後自他身側越過,緩緩向外走去。
————
兩日後,南陵。
行走於南陵城繁華若水的大街上,姬無憂的視線,漫無目的的來回穿梭着。
對於端木暄,他自詡比之赫連煦,要更爲了解。
也許常人會以爲,爲了躲避赫連煦,在離開他之後,端木暄一定會遠遠逃離。
但,唯有他一人知道。
以端木暄的性情,她根本就不會離開南陵城。
不過,就算如此,南陵城如此之大,他又該到哪裡去找她?
眉頭輕蹙了下,手中摺扇輕轉,他沿着街道緩步前行。
他希冀着,在這座繁華的城池裡,可以尋到那抹讓他熟悉,卻又心疼的身影……
……
仇府之中。
早早的,用過早膳,看着外面的日頭還不算太炙,端木暄便搬了把藤椅在院子裡曬太陽。
不多時,迎霜自外面送膳具回來,見端木暄一臉愜意的樣子,她小心翼翼的說道:“方纔聽膳房的夥計議論,昶王的軍隊,好似攻佔了長寧!”
聞言,端木暄的眉心,微微一顰!
長寧,距離南陵僅有數十里地。
想來,過不了多久,那個人發軍隊,也就該打到南陵了吧!
輕輕一嘆,端木暄一言未發,十分愜意的閉上雙眼,繼續享受着日光浴。
自那夜起……
無論他到裡,都已與她無關!
見端木暄如此,迎霜也不再多說。
動手爲端木暄倒了杯茶,她十分貼心的將茶遞給端木暄:“姐姐!”
伸手,接過迎霜手裡的茶水,喝了一口,端木暄仰頭靠在藤椅後背上,懶洋洋的喃喃道:“困!”
夏日的陽光,總是讓人倍覺睏乏。
在陽光下坐的久了,她又開始想念屋裡的牀了。
“姐姐!”輕晃了晃她的手臂,迎霜催促道:“若姐姐想睡,大可到牀上去睡,等到了午膳時候,我再叫你!”
“好……”
長長的應了聲,端木暄懶懶起身回屋睡下。
午膳時分,迎霜本打算進屋喊端木暄用膳,見她睡的正香甜時,便沒捨得打擾。
恰在此時,院子裡,傳來素菊的聲音。
怕素菊打擾端木暄休息,迎霜連忙迎了出去。
斜瞥迎霜一眼,素菊眼皮都懶得擡一下:“我家小姐今兒個心情好,想學琴了,讓我過來請老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