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疑的理由和你們一樣。”嚼屍說完準備伸手去扛起魏大勳,卻被吞屍和碎屍兩人抓住手腕。嚼屍奇怪地擡頭看着兩人,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麼,“我不想把他留在這裡,不管怎麼說,他現在都算是我們其中的一員。”
碎屍搖頭:“隊長,你今天有點不對勁,不像是你,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們?”
吞屍點頭:“你肯定有事瞞着我們。”
“沒有。”嚼屍扛起魏大勳,“走吧,該離開了。”
“隊長……”碎屍擋在嚼屍的跟前,“說吧,我知道你有事瞞着我們,你先說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嚼屍沉默,深思熟慮許久,又放下魏大勳,這才道:“上次參加深空會議的時候,我一直很不安,原因在於,雖然三國私下是在準備對付‘二十二世紀’,但都僅僅是三國特殊部門的首腦參加,國家領導級別的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我們不應該插手政治,我心知肚明,但軍隊要不與政治掛鉤可能嗎?再者,即便是有合作,但從建國開始,美國對華政策一直很曖昧,俄羅斯也一樣,而我們永遠執行的是保守政策,特別是改革開放之後,不輸出,不輸出貧窮飢餓,不發動戰爭,即便是這樣,我們還是從戰略意義上處於被動,我的不安就是來自於老頭子對這些的看法好像是在逐漸改變了。”
“你是說老頭子轉向鷹派?”碎屍拳頭握緊,“老頭子何其聰明,也許他認爲‘二十二世紀’的崛起,三國合力對付,是我們軍事崛起的一個機會?”
吞屍不語,只是靜靜地聽着。嚼屍搖頭道:“你分析得太簡單了,要知道‘二十二世紀’的領導者是中國人,是李朝年。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件事要是徹底變大,其他國家百分之兩百會指責這個團體與我們的政府有關聯,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也會製造證據,這是對我們發動指責甚至戰爭的一個絕好機會。回頭再來看李朝年領導的這個團體,像是宗教又像是個跨國公司,說不清楚真正的性質是什麼,他們到底想做什麼也不明白,卻是打着‘拯救世界’的旗號,這不是很奇怪嗎?就像是漫畫書中的情節一樣。”
“對,再說李朝年。”吞屍終於開口了,“我們一直盯着他,也相當清楚,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個叫胡順唐的小子和他身邊人的身上,至於其他事情好像只是一個輔助,似乎是在轉移其他人的注意力一樣,自從‘二十二世紀’崛起之後,美國和俄羅斯的情報部門再也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胡順唐的身上,我們也沒有收到過有境內的間諜打探他們消息的情報,而且……”
吞屍說到這,壓低了聲音:“我也收到消息說,老頭子曾經與李朝年、白骨兩人認識,而且關係很密切。”
“嗯,我知道這點。”嚼屍點頭道,“所以我才懷疑是不是老頭子與李朝年聯手上演的一出大戲,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達到各自的目的之後再一拍兩散。”
“嗯。”碎屍點頭,“有道理。”
“所以,我覺得魏大勳應該好好活着,我們回去可以彙報他已經犧牲了。”嚼屍看着已經昏死過去的魏大勳,又擡眼看着身邊的兩人,“我知道老頭子不會相信我們,但你們相信我,這算是一個砝碼。”
“知道了!”碎屍不耐煩地揮揮手,“你是頭兒,我們聽你的。”
“嗯。”吞屍點頭,表示認同,卻突然掏出槍,面朝自己身後,其他兩人也立即組成三角保護隊形,將其中的魏大勳圍住。
白骨從山坡之中慢慢走出來,看了幾人一眼,點頭道:“不用問了,我已經把你們的話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這老傢伙什麼時候來的!嚼屍心中暗想道,完全沒有察覺出來,就連面罩上自帶的三百六十度“蠅眼”系統都沒有抓住他的蹤跡。不過看樣子他應該不像是帶有敵意,想到這,嚼屍示意吞屍放下手槍,然後上前道:“上面吩咐過,如果見到你,就當沒有看到。”
“好好,老蜂子看來還念我們從前的舊情。”白骨點頭,面露喜色,“我很想和他見一面,好好聊聊,但眼下這個時機好像不正確,你們竟然開始懷疑他了。”
嚼屍不語,倒想聽聽白骨接下來會說些什麼。誰知道白骨卻是直接指着魏大勳道:“你們如果想留着他,最好的辦法就是放在一個你們計劃之外的地方,你們能想到的地方,老蜂子也能想到,懂我的意思嗎?”
嚼屍等人當然明白,畢竟他們是蜂后訓練出來的,所有的藏身法則都是出自於蜂后的經驗,他們不管再怎麼藏都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被找到,所以嚼屍原本的打算是在回去的路上隨便找個地方將魏大勳囚禁就可,因爲他們三人早就與社會脫節,更不要說尋求所謂的江湖朋友幫忙了。
“不用前輩幫忙了,我們自然有辦法。”嚼屍遲疑了一下,本想抱拳,但最終還是朝着白骨敬了一個軍禮,隨後扛起魏大勳掉頭就走,其他兩人走在兩側,注意力卻放在站在原地的白骨身上。
三人遠行,滑下山坡之後。白骨這才側頭對着旁邊的灌木問道:“你怎麼看?”
“你竟然會詢問我的意見?”黑衣人的聲音從灌木之中傳出來,“我只是想打亂計劃而已,其他的和我沒有什麼關係。”
“是嗎?那你不打算關心胡順唐了?”白骨松着指關節,顯得十分疲勞,“我老了,真的是老了。”
黑衣人沒有離開那矮灌木,整個人蜷縮在其中收集着灌木植物葉子上清晨產生的露水,將露水都一一放在自己隨身攜帶的小瓶之中,當收集完一瓶之後一飲而盡,這才慢慢鑽出來,活動着四肢。
白骨看着黑衣人,搖頭道:“想不到,你也老了。”
“我們又不是不老不死,只是壽命比其他人稍長一些。”黑衣人轉身又到了另外一株植物前,繼續收集着露水。
“猴食果,猿飲露。”白骨看着黑衣人的模樣,“你每天早上把露水當早餐,已經持續了許多年吧?難怪可以保持這麼好的精力。”
“以前我還活在正常人的社會中時,我每天早上的早餐也是這個。”黑衣人放下瓶子,看着那株植物發呆,“但每天早上都是我最緊張的時候,我擔心被人發現,覺得我精神不正常,躲躲藏藏這麼多年過去了,到現在才發現,這纔是我應該過的生活,我壓根兒就不適合羣居。”
“對,也不適合結婚生子,和我與李朝年一樣。”白骨說到這聲音忽然有些啞,“如果我兒子還活着,應該和你差不多大吧,可惜,夭折了。”
“還有這麼一回事?”黑衣人扭頭看着白骨,“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那是我和你第一個孩子,只不過我們只是一夜夫妻,後來你母親改嫁給了你父親,那孩子卻胎死腹中,也許這就是天意,讓我這樣的人沒有子嗣,真是可悲。”白骨坐下來,看着黑衣人道,“你和你父親很像,太像了,背影一模一樣,虎背熊腰,真羨慕他,不過幸好你母親沒有跟着我,否則永遠看不到好日子的來臨……”
“閉嘴。”黑衣人喝道,“不要提我父親!”說完這番話,黑衣人聲音又低了下去,致歉道,“對不起,我只是不想再提到那個人,那個人與我沒有什麼關係,對自己兒子都能做出那麼殘忍的事情來,他還算是個父親嗎?”
“他也只是被人欺騙,出發點還是好的。”白骨爲黑衣人的父親辯解道。
“我真的不明白你們幾個人之間的關係。”黑衣人回頭看着白骨,“難道只是因爲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才導致了這麼多悲劇的發生嗎?故意讓並不存在的仇恨一代代延續下去?”
“不是,我和你父親曾經沒有看透李朝年,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時至今日,我們也不知道他的最終目的在什麼地方,我一次又一次想下手殺了我這個壞事做盡的師弟,可你父親一次又一次的勸阻我,告訴我,他相信李朝年會做錯事,但肯定不會做壞事。”白骨緊了緊衣服,過去的回憶讓他全身冰涼,“我大概是我們三人中唯一一個沒有宏大理想的人,我年少的時候,最期待的就是能和自己心愛的女人過着安靜的田園生活,有吃有喝,帶大自己的孩子,讓他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和普通人一樣對真實世界一無所知。”
“我明白。”黑衣人又接滿了一瓶子露水,喝了一小口,盯着透明的瓶子道,“我曾經也抱着和你一樣的念頭,所以才帶着那小子從戒備森嚴的基地中逃出來,準備過着普普通通的生活,我瞞着什麼都不知道的他,一直躲,一直藏,還必須隱瞞我和他之間的真實關係,以爲這樣就可以平安度過一生,誰知道你們還是找上門來了……你們先是毀了我,然後又毀了我的兒子,這已經不是一筆債了。”
“可你是個成功的例子!”白骨皺眉看着黑衣人道,“唯一一個成功將普通人變成擁有孟婆之手的後殮師的實例!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你比李朝年還強,你可以戰勝他。”
“李朝年死不死和我沒關係。”黑衣人起身來,將瓶子小心翼翼揣進懷中,“但我知道,我早就死了,是個不存在的人,是個幽靈,作爲徘徊在陽間的幽靈,我的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保護我兒子。”
黑衣人說完轉身就走,幾個起躍就消失在了白骨的視線之中。白骨起身追了幾步,喊道:“可是你兒子還得繼續找下去,你也得跟着他繼續走下去,你這是在自欺欺人!”
天墓外的羣山之中除了白骨的迴音之外,再也聽不到任何動靜,黑衣人就像是真正的幽靈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什麼也沒有留下,就連走過的溼地上都看不到他的腳印。
“喜豆呀,要是你還活着那該多好。”白骨重新坐下來,盯着黑衣人遠去的方向喃喃自語。
……
天墓中,胡順唐已經爬到高處正對河道的房屋之中,用望遠鏡看着下方,指揮着下面的人把上面剩下的那些沙蟲屍體全部運走,以便自己可以清清楚楚看到石板上的字樣,希望藉着編號,能讀明白石板上面的文字,不用那麼費勁把所有的石板都給搬開重新排列。
“怎麼不連貫呀?”胡順唐坐在峭壁的屋頂之上,讀完了編號爲“壹”的地磚之後,又開始讀編號爲“貳”的地磚,發現文字根本不連貫,甚至可以說沒有任何實際的意義,就像是一個人無病呻吟寫下的莫名文字一樣。
“喂,胡老大,有沒有看出什麼頭緒來?”莫欽氣喘吁吁地站在河道一側,看着上方的胡順唐。
“沒有,文字不連貫,什麼都看不出來,摳門,你問問顧問,看他有沒有什麼好辦法。”胡順唐對着通話器問在一側休息喝水的魏玄宇。
魏玄宇聽到之後,把胡順唐的話轉述給鐵齒,隨後故意轉個身,背對着幹枯的河道,好讓鐵齒看個清楚。誰知鐵齒卻說:“不用了,先前你們搬運的時候,我把能看的都看了,暫時還沒有任何結果,只是有機關那是肯定的,否則下面的地下城怎麼進去?這些文字不是無緣無故出現在地磚之上的,只是我們還沒有找到法門。”
“我休息一會兒,你們先找。”夜叉王找了個地方躺下閤眼就睡。胡淼也連連打着哈欠,看着自己幫不上什麼忙,也閉眼睡了,剩下精力較好的幾人繼續尋找着解開地磚之謎的辦法。
胡順唐從屋頂之中翻下來,看着屋內浮雕文字的時候,好象想起了什麼,招呼莫欽、魏玄宇、葬青衣道:“你們去查看其他三面峭壁上面的房屋,計算一下每一間屋子中有多少塊浮雕,大大小小的都要算進去。”
三人應聲,從峭壁之上攀登上去,花了好幾個小時上下數了一遍之後,胡順唐將三人的數字和自己得到的數字加起來,發現果然和所有地磚的數量完全一樣。
“地磚有一百八十六塊,浮雕也有一百八十六塊。”胡順唐盯着眼前的浮雕文字道,“秘密肯定就隱藏在其中。”
“動力學週期表!”鐵齒忽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
“什麼?”胡順唐側身看着峭壁對面站着的魏玄宇,“什麼動力學週期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