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哥模樣的人不是軍人出身,而是憑藉家裡背景,學院讀書分派來的,做文字後勤工作,級別相當於隊長,自己覺得有身份便高人一等,不大瞧得起人。他提出的不滿沒有得到身邊人的共鳴,也不死心,心裡轉着主意想整治一下林立。
“等着瞧,我不會讓那小子舒心坐在那裡的。”
林立不知道自己老老實實坐在那裡卻招惹到了人,公子哥眼珠滴溜溜的亂轉,突然眼神一亮。
公子哥端着酒杯,來到武佐領的面前說道:“不管這個小兄弟是什麼職位,但終究遠來的是客,咱們都要招待好,要不別人要說怠慢了客人。只喝酒太乏味,要不來點別的助助興。”
武佐領哈哈一笑,“到底是讀書人,點子就是多,知道雅調。可是咱們一幫大老爺們,沒有娘們伴舞,來點什麼好?”
公子哥馬上提議道:“軍人不離手的就是一把劍,索性就來個小型擂臺賽,讓林立隊長的手下與咱們佐的士兵一對一比賽,也好助興。”
林立連忙起來推辭,這不是開玩笑嘛,新兵與老兵打擂臺,還想站着回去不?
武佐領也搖頭表示不妥,“咱們這幫老兵年齡比新兵大了十幾歲,這樣比賽不妥,還是想別的主意吧。”
公子哥假裝沉思了一會,這本就是一個以退爲進的法子。武鬥本來就不是他的本意,武他不擅長,看着別人欺負新兵不如親自下場來的痛快。——他是想文鬥。
“常言道,武安邦,文治國。自古文武便是相互輔助,武行不通,那改成文比吧。我提議,雙方各說一個祝酒詞。”
武佐領摸索着下巴,一拍大腿,“好,看來只能這樣了,正好讓我開開眼界看看文人的東西。”
歸元大陸重文輕武,安身立命權勢才貴哪一樣都離不開強大的實力,但是任何帝國都要有文職的,這樣才能武司軍隊、文司政治,來一個“將相和”。文人墨客,風騷詩詞雖不盛行,可還是有的,一衆士兵也樂得換換口味,附庸風雅一回。
林立現在是看出來了,這小白臉純粹是找茬,貶低自己。
公子哥假仁義的說道:“軍營生活單調,沒有歌舞助興還望林隊長見諒。鄙人的提議林隊長可滿意?既然武佐領已經點頭了,就這麼辦吧。請林隊長出題吧,我等洗耳恭聽。”
林立一笑,不以爲意的說道:“歌舞助興分明是勾、欄了,哪還是軍營?詩詞歌賦我也稍懂一點,不過我們終究是客人,哪能搶了主人的風頭,還是閣下拋磚引玉先來一個。”
“拋磚引玉”這個詞本是自謙時候用的,林立索性把字面意思拿出來用,一衆士兵沒聽出來什麼,倒是把公子哥氣的一滯。
武佐領眼睛一亮,“沒想到林小哥文的也行,真是文武雙全了!真要好好的聽一聽,和咱鎮子的人誰高誰低。”
公子哥左手舉杯,右手衣袖一擺附在了身後,祝酒詞沒出口派頭倒是做的十足。
公子哥說了一通,通順但是沒有出彩的地方,林立也沒聽出是個什麼。
一衆士兵連家信都寫不全,自然是聽個熱鬧。公子哥說完,嘩啦啦的全是喝彩聲。
公子哥悠然自得的陶醉了許久,這才睜開眼睛。心道,這下可難住你了吧,咱一輩子就寫了一首,刪刪改改了十幾年,還是很有味道地。
“鄙人獻醜了。即興做了一首詞,還不成熟,有很多需要修改的地方。林隊長,到你了。不知道是林隊長親自下場,還是讓隊裡的人代替?”
這是在激林立了,當然,林立也沒有讓手下一幫嚇得躲的遠遠的士兵出來丟人。林立走到大廳中間站定,衣袖一擺,“就是我了!既然你獻醜完了,那我就開始吧。”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爲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爲我側耳聽。
鐘鼓饌玉何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爲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爲了省事,林立索性直接就地取材,把腦子裡存着的一篇東西背了出來,雖說許多與歸元大陸的風情不一致,但是其中的豪情還是感染了一衆士兵。
“好!說的太棒了!”
同樣的喝好聲,大家都聽得真切。哪次是真情流露,誰都聽得出來。
公子哥悻悻然回了座位,武佐領替他圓場,“整個基地只有這麼一個文人,家信全是他寫,所以有些傲慢,林小哥見諒。不過剛剛的那首勸酒詞真是好!‘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爲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嘖嘖,真是絕了!今天我們就殺羊溫酒,喝他三百杯!”
“好說,好說。”林立一口答應,“我不會和他一般見識的,太娘們,斤斤計較。小白臉都這樣!”
武佐領差點一口酒笑噴了,忍着笑,眼神看了林立一眼沒有言語。
不一會,下面隱隱傳來了幾人的說話聲。
“文哥,你說我什麼時候能娶個媳婦,我娘都催了好幾回了,可就是沒有女人看上我。”
“是啊,咱就是普通當兵的,沒前途。再說你長的又不好看,你要是有隊長那麼好看就好了。”
“恩,是啊,隊長白白嫩嫩的,多好看啊!”
……
第二天一早,林立獨自一人出了房間,昨夜一場酒,對基地的士兵沒有影響,倒是把林立手下的九個人全部灌的趴下,直到現在也沒起來。
吃過早飯,林立去向武佐領辭行。
“怎麼急着回去?不再呆上一天。”武佐領挽留道,上前攬過林立肩膀,壓底聲音道:“我與你很是投緣,你瞞不了我,小哥你是深藏不夠啊!恐怕實力不在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