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紫萱瞧着她們臉上的豔羨,問道:“可知這是什麼樣的帕子,又有什麼寓意?”
底下有一半是成了親的年輕媳婦,自然是知道這樣的帕子的。而待嫁的小姑娘如紫竹這般的,也是知道的。不過都臉紅紅地不願出聲。
傅紫萱瞧了她們一眼,笑着說道:“這是一方蝶戀花帕子。寓意情愛男女不離不分的情意。你們想不想也繡出這樣的帕子?”
仍然不說話,不過全都臉紅紅地拼命點頭。傅紫萱和沈氏相視笑了笑,又說道:“這樣的一方帕子不僅能繡給自己喜歡的人,增添情趣,還能賣了換些私房銀子。像這樣的一方帕子,可以換到一兩銀子了。或是再大一些,做成炕屏、畫卷、屏風、能換幾十兩甚至上百兩都不止。將來不僅可以掙到家用銀子,也可以存些私房銀子了。再不用伸手跟男人要錢花了,是不是腰桿會硬挺一些?”
底下的學員聽了均挺直腰背,眼睛也灼灼發亮。紫竹左看右看見沒人應話,力挺她堂姐,大聲應道:“是!”
衆人鬨堂大笑,紛紛打趣她:“看來你是想着快要出嫁了,自個攢些私房銀子吧?還能繡了送你那未來的相公。聽說你未來夫家是個殷實的,你攢私房銀子做什麼?”
“攢私房銀子好處多了去了。如果沒分家,錢財都籠在婆母手中,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熬出頭。自己有銀子,想吃什麼就吃,想買什麼就買,不用看人眼色,多好。”看來紫竹從傅紅菱那可是吸取了不少經驗教訓。
底下的大姑娘小媳婦聽了紛紛點頭贊同。誰不想多攢些私房銀子?俗話說技多不壓身,學得這樣一門手藝將來可是存身立命的根本。
雖說平日裡也會一些縫縫補補的,但鄉下人家多是衣裳做得能穿便罷,補得不漏就不錯了,哪有這般繡得跟真的一樣的手藝?紛紛表示要用心學。
傅紫萱又跟她們簡單透露了一番自己的打算,說是她們以後繡的成品不愁賣不出去,自己會高價收了再轉賣出去,讓她們學的時候都用心些,練習的時候也要仔細些,不要白瞎了布匹。
學員們聽說會高價收她們繡的東西,更是如打了雞血一般。恨不得現在個個都是能手,眼睛都焦急地望着沈氏。把沈氏看得一陣莞爾。
傅紫萱又問規矩可是都記清了?皆點頭表示已瞭解。
當初說好這個書院對傅家莊的村民免費開放,除了啓蒙認字之外,還前所未有的開了技能班。師父帶徒弟,可也不能白帶。但又不能像外面的市情那樣,白給師父幹個五年十年的,那相當於賣身給師父一樣。
這時代對於手工藝人等技能型的師父收徒可是很苛刻的。一般都會規定前五年或是十年裡免費給師父幹活,師父只管你吃住,可沒銀子拿。賺的錢也只能是師父收着。將來就是能出師了,也得師父准許,才能放你出去另立門戶。
這個技能班辦下來,自然不能這樣苛刻。但是也不能太鬆泛了,不然對於一些辛苦學了一手技藝的人不公平。
若是教會了徒弟就餓死師父,可沒多少人願意收徒弟。你想啊,原本這個人有着獨門的手藝,可以大把地賺錢,吃香的喝辣的。一旦收了徒,會的人就多了,賣的東西自然叫不上價了。
然後徒弟再一傳二,二傳四,四傳八……師父可不得餓死。人家憑什麼收徒啊?還不如捂着傳給自家子孫。所以這個時代約定俗成的師父們謹慎收徒,又制訂的那些苛刻門規也就能理解了。
所以當初擬這個技能班的時候,就集思廣益,相應地制訂了一些所謂的院規。
比如跟了什麼班學習,這個班的教習自然就是先生,這個時候還不能稱爲師父。後續你學得好,先生願意傾囊相授,收下你,才能稱爲師父。到時再由各師父自己訂下自己的門規。
拿繡學班來說,書院規定:一年之內,所繡成品賣得價款四成歸書院所有,五成歸先生所有,一成歸個人。
算是先生的報酬,也算是書院變相向學員收取的學費。不然書院憑何得以運轉?
而次年則是書院兩成,五成歸先生,三成歸個人。所有技能班兩年結業。當然你也可以提前結業,沒人攔你,但書院不會出具結業文書。結業之後,不再受書院約束。若是還想繼續跟着先生學習的,由師生雙方另行商議。
而在書院學習的兩年內,若是發現有私自外賣繡品或是做私活的,一律逐出書院!家中孩子亦不能繼續在書院就讀。也算是一個強制約束。而爲了避免有些人做了繡活偷偷藏在家裡的,還規定了一年之內按進度交多少繡品上來。
而武學班、藥學班及算學班則規定:兩年內,只能由書院及先生對學員進行指派和調遣。若有所得,也同繡學班的分成比例。
技能班把學習期訂爲兩年,主要是考慮到前一年需鞏固認字,掃除睜眼瞎。而一年也是不能把東西學會的,三年又長了些,兩年正好。
有些東西學成後還要你自行摸索,不然哪有‘青出於藍勝於藍’這種說法?若是自己覺得修行不夠,再跟先生商議跟着先生繼續求學。就像她的藥學班,她可不認爲兩年就能把東西學會了,兩年只是入門而已。
或許將來這個書院還會開其它的技能班,自然也會參照目前四個技能班現行規定再行摸索。而目前技能班的規矩是傅紫萱父女倆做了一次又一次地調查及求證,又與族長等族老經過好幾次深入探討又經過數次激烈的爭論才最終訂下來的……
傅紫萱看學員們都理解書院制訂的規矩,又一副巴不得快些上課的眼神,就把那方帕子暫時留在學堂上,跟沈氏交待了兩句,這才轉向她的藥學班。
走到門口就看見夏雪一臉冒汗,臉紅耳赤,顯然是招架不住。傅紫萱不厚道地笑了笑,這才擡腿進了課室。
貞賢首先看到了傅紫萱,恭敬地叫了聲“小姐”。其他人聽了也紛紛轉過頭來。傅紫萱看到夏雪明顯鬆了一口氣,不由笑了笑。
走到貞賢面前,摸了摸她的頭,小小的人兒才五歲,被安排坐在第一個位置。細細的一個人兒,讓傅紫萱想起她剛到這個異世時的樣子。不由又看了她兩眼,柔聲說道:“以後在學堂就叫先生,記住了嗎不跳字。
看着她用力點頭,又問道:“留給貞賢的功課做了嗎不跳字。
那孩子一臉激動,連連點頭,很快又搖了搖頭,垂下了小腦袋低聲說道:“只找了三種……”瞬間眼睛就紅了,抿着嘴一副快哭的樣子。
傅紫萱又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不怕哦,貞賢是個好孩子。讓先生看看我們貞賢都找了哪三種藥草。”那貞賢快速擡起頭來,把眼睛裡快溢出來的眼淚又眨了回去,拿過自己的小簸籮,舉給傅紫萱看。
書院裡的技能班除了分到筆墨外,還多分了一些道具。比如繡學班是繃架繡架,算學班是算盤,藥學班是個小簸籮,武學班倒是還沒決定發什麼。不過清風雲霽倒是發了每人一條黑色的束帶。倒是把考學班的孩子們羨慕不已。
傅紫萱翻了翻她的簸籮,有白花蛇舌草,有馬齒莧以及車前草。都是屋前屋後或是荒地野草堆裡極易見到的藥草。當然也是鄉下村民共識的。
傅紫萱看了看她又問道:“是貞賢自己找的嗎不跳字。
貞賢看了傅紫萱一眼,小聲說道:“馬齒莧是娘幫貞賢找的。另兩種是以前我自己見過娘拔過,自己記下來的。不過娘也只懂這三種……”
傅紫萱笑了笑:“沒關係,以後我們貞賢一定能認識多多的藥草,今天我們這先學這三種好不好?”
那孩子聽了眼睛頓時閃閃發亮,原先可能是怕完不成功課被罵,一臉的沮喪,現在整個臉都展開了。對着傅紫萱笑意盈盈地點了點頭。小臉上倒是長了些肉,比初見的時候好太多了,讓人想捏一把。傅紫萱手比腦子快,很快在小貞賢粉嫩的小臉上捏了一把。那孩子不僅不惱還很高興地一臉儒慕望着傅紫萱。
傅紫萱對她笑了笑,又轉向其他人。讓她們各自把小簸蘿放在桌上,然後走過去一個一個檢查。
夏雪自是不用說的,那邊紫嫣和紫竹也都找齊了五種。只不過兩人找的都是一樣的,還都是傅紫萱講過的,除了那三樣人人都知道的外,還有竈心土,用了一個小木盒子裝着。另外一種就是幾隻幹蚯蚓。也不知是不是她們自己捉的。
傅紫萱瞪了紫嫣一眼,又對紫菊說道:“你爲什麼要來學認藥?去隔壁學繡學不是很好?而且也不辛苦,不用風吹日曬的。”
那紫菊挺直了腰背說道:“我纔不去呢!沒勁死了。眼睛盯得生疼,屁股一沾上凳子就不能動,肩膀也疼,全身都疼。而且可能一個月才能繡好一個東西,天天對着一樣的東西,膩歪死了。”
這孩子仗着先生是自家堂姐,有些不成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