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振再次招了招手,溫泉的竟然又飄出來兩個空木盤。
木盤飄着過來,黃振指了指木盤,說道:“這玩意可以點一些免費的下酒菜,味道挺不錯的,你可以試試。”
黃振的木盤中,出現了幾碟小菜,醬牛肉、油炸花生、涼拌黃瓜、豬頭肉、爆炒螺獅、毛豆、茴香豆等等。
“你嚐嚐,雖然食材普通,但是好歹也是原來下界頂尖的口味了。”說着,黃振抄起一盤豬肉頭,倒入自己的嘴巴里面,然後拿起酒葫蘆,倒了一杯酒喝着。
裴煜哭笑不得,他也不愛吃這些東西,婉言拒絕,繼續問道:“你當初爲什麼被人給打下來啊?”
沉默......黃振放下手中的東西,也不說話。
“呃,抱歉,是我失禮了,這種問題我不該問的。”裴煜自覺失禮,道歉了一句。
誰知,黃振卻是拍了拍裴煜的肩頭,沉聲道:“我沒有什麼不能跟你說的,既然說了拿你當兄弟,能說我的一定會告訴你。
只是這件事我根本不能說,一旦我將他的名字,或者這樣東西說出口,便會被他心生感應到,到時候我們皆難逃一死。
我只能告訴你,我拿到了一樣東西,遭人妒忌,但是那樣東西與我融合,完全不能分離,於是他就把我打到地獄裡面去了,希望我能死在那裡。”
“那他爲什麼不親手殺了你?”裴煜皺眉問道,這明顯不符合邏輯,若是殺人奪寶,害怕那人將來複仇,應該是親手殺了他啊,爲什麼會留下黃振一命?
提到這事,黃振臉色詭異,最終嘆氣說道:“我要是知道爲啥就好了......‘仙’不是我們可以揣測的。”
仙?這個字眼,裴煜從初入箱庭的時候,便在指引者那裡知道了,但是究竟什麼是仙?爲什麼所有人都在追求成仙?仙又代表者什麼?這些裴煜一概不知。
以前是沒有人告訴他,但是現在,面前就坐着一個從天仙界下來的人,顯然就是最好的機會了。
裴煜灌了一口酒,打算將心中的疑問告訴黃振,旋即問道:“究竟什麼是‘仙’?爲什麼你們所有人都在追求成仙?”
黃振捻起一個蠶豆,丟入口中,笑着說道:“那你進箱庭的目的又是什麼?”
“我想達到武道的盡頭!”裴煜言及此處,眼神中彷彿綻放出無限的光彩,氣勢爆發出來。武道盡頭,對於他這種武癡來說,能達到武道盡頭,就是畢生的願望了。
“不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達到的。”黃振並未嘲笑,不管裴煜的夢想是什麼,他都相信他的兄弟一定可以達到,在看到裴煜捏碎餘火,擋在他們身前,那浴火戰鬥的姿態的時候,黃振就這麼確認着。
“要說仙,就得先說人。”黃振一顆接一顆的蠶豆丟入嘴裡,繼續說道。
“這人,就是指的我們這種人,箱庭中所劃分的境界,其實只是一個粗略的劃分。”
“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練神返虛、煉虛合道四步,完成這四步你就可以成仙了麼?”
“不行的,由人,變成仙,這其中不光是力量的變化,而是生命形態的本質變化。”
“就好比你從一個猴子,進化成了人,這其中的差距便是人與仙的差距。”
“至於仙究竟有多厲害,其實仙也劃分很多層次的,具體的層次胖爺我也不曉得,山鬼也不會講,估計只有等咱們到那個層次,才能曉得吧。”
“我來告訴你爲什麼要成仙!”
言罷,黃振神情忽然嚴肅了起來,轉過身眼神莊重的看着裴煜,輕聲道:“之所以要成仙,就是因爲不要當人。”
“不要當人?”裴煜被黃振說的疑惑了起來,成仙跟不當人有什麼關係?
黃振表情完全不似開玩笑,沉聲說道:“我沒有跟你開玩笑,你覺得諸天萬界的人是怎麼誕生的?”
裴煜哭笑不得,說道“不是母親生下來的嗎?”
“呵呵......”黃振冷笑一聲,說道:“你見過工廠的生產線麼?”
“你什麼意思?”裴煜心裡已經有些不詳的預感了,拿人,跟工廠生產線做對比。
“字面意思!”黃振聲音愈發的冰冷起來。
“所有世界的人,全部都是工廠生產線裡面批量生產出來的,包括你的肉體,你的靈魂,就跟罐頭一樣,肉體就是外殼,靈魂就是罐頭裡面的果肉。”
“嘶......”裴煜猶如被閃電劈中一般,登時從溫泉中站起來,神情驚恐,怒道:“不可能!如果是工廠生產線,那我們應該都是一模一樣的,不可能有區別!”
“哼哼,誰給你的錯覺,我們不一樣?”黃振的臉色陰冷異常,冷聲說道:“你能看得出每一隻螞蟻之間的區別麼?”
“我!”裴煜張嘴想要反駁,但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渾身猶如墜入冰窖一般,陰冷異常,腦子裡已經混亂無比,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人能夠分辨每一隻螞蟻的區別嗎?黃振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仙神,也同樣覺得諸天萬界的那些人,都是一個又一個的螞蟻而已。
原來......他們只不過是一個生產線上的罐頭而已,可是,那些仙神爲什麼要創造出他們?目的是什麼?
黃振沒有繼續說下去,將裴煜按進了溫泉中,自嘲道:“我當初知道這個事的時候,也同你一樣,原來我們只不過是所爲的神創造出來的罐頭而已......”
“你也別問我爲啥,胖爺我要是知道,我就不至於給人打到地獄裡邊了。”
說完,黃振瞥了一眼,淡淡的說道:“成仙之後,就意味着你的不再是一個罐頭,你纔是一個真正的,完整的自己。”
“呵呵......”裴煜感覺自己有些虛脫,一日之間,世界天翻地覆,黃振一席話,將他的世界摧毀的一乾二淨,現在,裴煜腦子裡亂的猶如一團漿糊,懵懵懂懂,陷入了糾結之中。
我......到底算什麼?一個罐頭?一隻螞蟻?被人創造出來的物品?
越想,裴煜的腦袋越疼,靈魂彷彿都一記重錘狠狠的砸了上去,眼睛通紅着,陷入了無限的自我懷疑,否定之中。
實力越強,抱丹境的國術大宗師,意志力已經是屬於此間罕見,意志強悍無比,但是今天,裴煜卻被人告知,所有人類就跟超市售賣的流水線罐頭一樣,製造出來的。
這股強大的落差感,瞬間將裴煜的心境撕裂,將他吞噬!
“裴煜!你tm剛纔說你的夢想是啥?!”黃振看見裴煜眼神通紅,身上的氣息暴亂,儼然一副走火入魔的樣子,大聲吼道。
“就你這B樣還想達到武道盡頭?你tm也配?”
啪!
這句話彷彿一道晴天霹靂,將陷入心魔的裴煜喚醒,迷茫的雙眼頓時變得清明起來。
“你說的對,不管我是什麼,我的目標都不會變,既然武道的盡頭需要成仙,那我就一定會成爲‘仙’!”裴煜自嘲的笑道,感激的拍了一下黃振的肩膀。
若不是黃振,恐怕他剛纔就得走火入魔,最後陷入自我懷疑否定,然後了結生命。
某種意義上來說,黃振又救了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