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萬年的孤獨

石磊看着眼前的斧頭,已經習慣了對方就像機器貓一樣隨意的掏出各種東西。放下手中的水瓶,顫抖的拿起斧頭,絕對有上百斤的重量。

深吸了口氣,雙臂猛地抓緊往後高高甩起,但是下一秒,身體沒有控制不住,被斧頭帶着向後摔倒。

只有他自己知道,並不是手軟了,而是就在高高舉起斧頭的時候,耳朵竟然聽到陌生的聲音。

如果不是很確定自己從來沒有得過神經病的話,真懷疑自己聽見鬼了,在不可思議的眼神中,眼前的樹竟然像活了一樣開口說話了。

大樹的樹葉先是一陣抖動,可憐兮兮的聲音不知道從哪傳來,“兩位大爺,饒了小的一命吧”。

“這這”石磊驚得結結巴巴,就算他在這個世界已經有了強大的心理見怪不怪也從來沒想到樹也能開口說話。他又一次凌亂了,茫然的看着星,不知道要不要繼續砍過去。

“呵,老傢伙,你終於捨得出來了,不砍你幾下,你還真準備藏下去呢”,星圍着樹不斷轉着圈圈,像是看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大樹這麼多年以來也見過幾個人來來往往,但是從來沒見過上來二話不說就動手的人。心裡已經確定,對方這明顯就是知道自己底細,心裡一陣疑惑又憋屈。

“兩位大爺,小的不隱藏好早就被人砍了燒火做飯了”,大樹語氣越發的可憐謙卑。“不知兩位大爺有什麼吩咐,小的儘量去辦還不行麼”。

星飄到石磊跟前開口道“還記得我跟你說的萬物靈訣麼?”指着大樹“明白了麼?”

石磊點點頭,其實沒等星開口,他就已經想明白了。靈主規則以及萬物生存變化,這顆大樹產生靈智很明顯就是吸收靈氣的緣故。幸虧這裡靈元氣極度匱乏,產生的靈氣就更少了,多少年來也只讓這棵樹形成靈智,並沒有多麼高深,要不然早就成精跑掉了。

星又看向大樹“沒有什麼要你辦的,只是借你靈氣一用”。

大樹頓時嚇蒙了,他沒想到這個看似的小孩,一開口目標就是靈氣。而靈氣是什麼,那是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也是自己的命源。他以爲這個秘密沒有人知道,沒想到隨隨便便來了一個小屁孩如此隨意的就戳破了。大樹渾身樹葉抖動的更厲害了,不知道是怕的還是氣的。

“石磊,砍他,咱們自己取”星表現出一副不可更改的決定,這老傢伙不嚇嚇他就不怕他不就範。

石磊此時也有點爲難了,雖然知道星是爲了自己,而修煉萬物靈訣的契機也必須得到這些靈氣。可是明顯自己一方就是一對赤裸裸的強盜,上來二話不說就開搶。對方要是一個普通的樹也就算了,可這是已經形成靈智的高級智慧生命,甚至很可能是這個大陸唯一的一顆,更何況從聲音聽起來,猶如一個慈善的老爺爺。

“兩位大爺,你這不是在要我的命嘛,兩條路我都是死,讓我怎麼答應”,大樹滄桑的語音都快帶着哭腔了,他真是怕了這個稚氣未脫的小祖宗了。

星沒有理會這些依舊強橫的語氣威脅着“我剛纔說了只是借用,雖然會對你有損耗但是不至於要了你的命,這個我保證”。

樹葉不動了,星也不說話了。空氣保持了長久的沉默

大樹沒得選,他根本沒有能力反抗。在強大的威脅下下不得不低頭,苦澀的嘆了口氣“好吧,但願你們說到做到”。

“把靈氣按照我的要求輸送到他的額頭上,同時保持靈氣不散,剩下的就不用你管了”,星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小兄弟你過來吧,將你的額頭貼在我的樹幹上”既然已經到這個份上了,大樹的語氣恢復了平靜,沒有那麼可憐巴巴。

石磊看着星,眼中卻有一絲抗拒,腳步一動不動,聲音中一些不忍,“咱們這麼去逼迫一位沒有傷害過任何人的智慧生命,真的好麼”。

星沒想到他會這麼抗拒,沉默了片刻勸解着,“靈訣修煉的第一步,你必須這麼做,不過我可以保證雖然他會有很大損耗,不過在這裡會慢慢恢復過來的。”

“記住一定要集中全部注意力,最大的努力的去感受靈氣的存在,並在玄脈運轉,等你悟徹後,把它轉化成自身的靈力,在玄脈裡自由運轉你就成功了”話末又加了一句“激活玄脈過程中,靈氣一旦開始輸送就無法終止,除非你自己中斷。所以一定要在這個老頭靈氣枯竭前感悟到並轉化成自己的,否則他靈氣枯竭就死定了”。嚴肅的聲音不斷從身後傳來。

石磊咬了咬牙,走到大樹跟前深深的鞠了一躬“對不起”,

“小兄弟,謝謝你還看得起我這把老骨頭。放心吧,你將額頭貼上來就行了”。

聽到大樹和藹的聲音,石磊心裡苦澀的將額頭貼了上去,頓時感受到一股溫暖的熱流緩緩的靠近自己。

“小兄弟,你準備好了麼?”離得近了才能感受到大樹話語中是多麼的滄桑。

“那個我可以問一下你叫什麼?”不管是不是因爲被逼迫的,石磊知道這份恩情驚天動地,他想記着。

大樹沉默起來,不知道在想什麼,片刻後意識中滄桑的聲音才傳來,“我沒有名字,我也不需要名字,我活了這麼多年最大的夢想是自由,你就叫我自由吧”。

石磊瞬間鼻子有點發酸,他一直是一個感性的人,正因爲他的感性總能感受到事物的美好,才能讓他一步步這麼頑強,這麼陽光。然而聽到那兩個字,感受到裡面跨越千年萬年可能更久遠的惆悵,他實在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由爺爺,我可以這麼叫你吧。雖然我現在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平凡的人,但是這份恩情我石磊銘記於心,此生不報不足爲人”。

大樹並沒有聲音迴應,只是樹葉又是一陣輕微的抖動不知道在表示着什麼。

額頭的熱流越來越近了,石磊也收起了雜念。投入全部心思感受這股能量,慢慢的進入了自己的腦海,又再慢慢的進入了以前從沒感受過的玄脈中。

然而就在靈氣進入玄脈以後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了,突然變的沸騰狂躁起來,石磊臉色頓時一陣痛苦的扭曲,口中忍不住低哼起來。隨着時間的流逝,玄脈中靈氣積累的越來越多,而他卻根本什麼也感悟不到,眼看所有的靈氣就要壓制不住,在腦袋中爆開。

一聲模糊的嘆息隱隱約約在石磊腦海中傳來,“你叫石磊吧,你是一個好孩子,希望你能善用這些力量”。

話音剛落,突然所有的靈氣像是聽到了什麼命令似的,迅速變得安靜溫和下來。而且隨着進來的靈氣越來越多,緩慢的推動者前面的靈氣在狹小的玄脈中被迫運轉起來。

“萬物靈訣.第一重,煉”隨着腦海中一聲怒吼,萬物靈訣印在腦海中浮現,上面不斷盪漾着不知名的文字和聲音。而此時再把所有的心神沉入靈氣中去感悟與吸收沒有了任何阻礙。

隨着時間緩緩的流逝,石磊玄脈中的靈氣也越來越多。而大樹體內的靈氣已經耗去了這麼多年來緩慢積累的一大半。

星看着這一切,剛開始越來越緊張,已經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但是緊接着如此順利也讓他意想不到。他最擔心的就是這顆老樹抗拒靈氣的傳輸,雖然這個過程無法中斷,但是一方不配合會給整個過程帶來額外的風險。但是現在一切意外都沒有發生反而讓他有點疑惑,不過結果總歸是好的。

突然某一刻,隨着大樹周圍空間氣息莫名的一蕩,石磊的猛地張開眼睛。玄脈的內的靈氣他已經完全悟了,

一段聲音在心中不由自主的響起,"初玄境,練氣入脈,以脈悟氣,運周天而化力,是爲初玄。"

也就代表了自此以後,靈元氣中吸收靈氣也沒有了任何問題,緊接着幾個呼吸間,所有進入玄脈的靈氣全部都控制於心,完全的按照自己的意願在玄脈中緩緩地流淌運轉,慢慢的轉化爲完全屬於自己的靈力。

緊接着,他斷然的切斷了從大樹上傳來的靈氣,擡起頭看着四周。此刻,眼中的世界已經完全的變了,山不像山、水不像水、土不像土、雲不像雲。但是仔細看去,山還是山、水還是水、土還是土、雲還是雲,就算沒有風也能清晰的感受到空氣,和其中夾雜着的稀薄靈元氣。

萬物靈訣初玄境中期巔峰,直接跨過了初期。

星感受到他這麼大的變化也詫異了,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大樹,“恭喜你,石磊,完事開頭難。你邁過了第一步”。

石磊沒有迴應,此時的他有些慌亂的看到頭頂的樹葉全部都發黃了,正在一片一片的落下來如晚秋的凋零。而地上也已經堆積了薄薄的一層落葉,這不是秋天,這是生命的哀悼與嘆歌。

他瞬間害怕了,眼淚噴薄而出,雙手輕輕的撫摸着滄桑的樹皮,低聲泣語,“由爺爺你還在麼?”話語中的緊張還有那種期待和希望是那麼清晰動人。哪怕是聽到一個字。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大樹上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哎”從身後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星輕輕的飄過來,拍了拍石磊的肩膀,“他已經無法回答你了”。

石磊猛然間轉過身,紅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星,“前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他絕對不會這樣做。做一個搶了別人的東西還害了別人性命的人。

星看着他情緒處於爆發邊緣,苦澀的笑了一聲,笑他的蠢和善良也笑自己幫助別人竟然需要靠着欺騙。

不知道是愧疚還是傷感。星沒有回答,也沒有敢看他的眼睛,然而就在擡起頭的余光中,卻看到頭頂已經空蕩蕩的樹枝中,一片綠色的葉子依然堅強的豎立,整個人愣了一下,瞬間兩個眼神全部聚焦在上面思索着什麼。

石磊看到星的反應,也跟隨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片葉子,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木頭抓住了一絲希望,瞬間激動起來,顫抖的吼着“他還活着,他還活着。對不對,對不對?”

收回目光,星長長呼了一口氣,在石磊期待的目光中點了點頭“沒錯,他還活着”,頓了一下“不過也可以說死了”。

說完掙開石磊的雙手,輕輕的摸着樹皮接着說道“,其實一開始我就騙了他也騙了你,靈氣傳輸激活玄脈運轉,首先賺取的就是他體內的精華——生命之源。他只是一個沒有力量無法反抗,開了靈智的樹,這個過程一旦開始是沒有辦法拒絕的,而你在掌控靈力之前是沒有能力斷開。我本來已經做好準備在他察覺到生命靈氣要被剝脫的時候出手助你,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竟然主動放棄了,順便還助你感悟與掌控。要不然你不可能這麼快成功,不可能一下就到了萬物靈訣初玄境中期巔峰,相當於相當於其他人初玄境第六層巔峰的實力。但是天道循環一切自有真意,他的成全與奉獻竟然保留了自己的一絲氣息”。說完指了指那片綠色的葉子。

石磊忽然想起在靈氣剛進入玄脈以後產生的暴動與狂躁,還有隱隱約約傳來的話語,然後靈氣就瞬間又變得溫和安靜下來。原來是由爺爺的主動奉獻幫助了他。

同時也想起了那跨越萬年滄桑的聲音說出的那兩個字--自由,他好像明白了什麼用雙手深情的摸着樹皮,就像撫摸着自己敬愛的人“由爺爺他太孤獨了,孤獨了萬年甚至更久,孤獨的看不到未來,所以他成全了我,這份恩情太重,我還不起。”

過了片刻石磊突然問道“那由爺爺怎麼樣才能醒過來。

“很難”星搖了搖頭“看造化”,

但是造化兩個字好像讓他想起了什麼,雙眼直勾勾的盯着石磊,很確定的一字一字的說道“除了看造化天意,還有一個可能就是你”。

“我”石磊疑惑的指着自己。

“對,除了看造化你也可以,等你萬物靈訣修行到一定的境界,你回到這裡自然會知道該怎麼做”。

石磊深深的吸口氣瞬間充滿鬥志,眼中的光芒讓人心悸。接着緩緩的後退五六米,重重的跪倒在地,“由爺爺,這份恩情我石磊一生不忘。以前我早就沒有了爺爺,但是來到這個世界後我有了。你在這裡沒有人打擾,安安靜靜的等着我,等我回來。”說完莊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

星欣慰的看着這樣的他,充滿決絕,充滿鬥志,充滿熱血,一往無前而又不失人性不失善良。“看來壞事意想不到的變爲好事了”。

“前輩,接下來我該怎麼做?”感覺到後面飄過來的身影,石磊頭也不扭的問道。

“激活體脈,煉元氣”說完猛然的加快速度向前飄去。

而石磊在成長爲初玄境中期巔峰後,以更快的力量和速度在後面跟着奔跑。元陽將落,在極度偏僻的星魔島上拉出兩道長長的影子,也即將拉開一張波瀾壯闊的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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