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徐露不太懶。
他找到了一本日記,徐露寫的東西不太多,偶爾寫寫心情,從電影上摘抄一段臺詞,還寫下如何暗戀班上一個男生。從頭看到尾,倒是找到了兩篇日記提到了姚佳悅。
第一篇寫在兩年前,徐露在日記裡把姚佳悅稱作好朋友,說她長得漂亮,性格好,寥寥幾句。第二篇則抱怨姚佳悅人品不好,說她偷了自己剛發的學生證,卻怎麼也不承認。又提到父母不讓她跟姚佳悅來往,說她不上學成了野孩子,社會人……
除了這些以外,再沒有關於姚佳悅的隻言片語。
這個女孩依然是一團謎。
從各種渠道關於這個女孩的道聽途說,不足以讓丁潛想象出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孩子。
這個原本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因爲一次大混亂失蹤了,然後就出現在了神秘的雕骨師巫雲飛身邊。丁潛始終搞不懂,巫雲飛既沒有用繩子綁她,也看不出如何脅迫她,他究竟是用什麼手段把這個女孩控制在自己身邊的呢。
確實挺邪門!
丁潛把日記扔在桌上,往窗外看了一眼,不知不覺天色已黑如鍋底。
他聽聽屋外沒有一丁點兒動靜,死氣沉沉的,也沒人過來跟他打個招呼,似乎徐寶昌和他老婆都不知所蹤了,這個公寓裡只有他孤零零一個人……
他冷不防冒出了一個古怪的念頭--會不會此刻牀底下正躲藏着一個人呢?
這個念頭確實有點兒嚇人。如果是郭蓉蓉,肯定要把牀罩掀起來檢查一下牀底下才肯放心。
他只是笑笑,假如心理醫生能讓自己胡思亂想嚇到,那纔是最可笑的。
他舒舒服服躺在牀上,抻了個懶腰,想象着發生慘禍之前徐露應該過着怎樣的生活,比不上富裕家庭的孩子可以隨心所欲,但也好過姚佳悅那種早早就面對生活艱辛的孩子,平平淡淡,也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他不經意的聯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感覺好像是很久遠的事情了。現在回過頭去看,感覺自己那時候其實也很幸福。
不知不覺倦意襲來,他靜靜睡過去了。做了一些零零亂亂的夢,有點兒荒誕,有點兒搞笑,他迷迷糊糊的還能感覺到自己在笑。
不知睡了多久,一股砭骨的寒意襲來,他打了個冷戰,睜開雙眼。
就在睜眼的同時,他驚覺房間裡多出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站在自己牀邊。
一個小小的身影。
一身紅色連衣裙。
烏黑的長髮遮擋着她的臉,只留下中間狹窄的一條。
丁潛心口狂跳,他想說話,可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紅裙女孩似乎發現他醒了,她的身體開始以奇怪的姿勢朝丁潛慢慢彎曲,遮擋臉頰的頭髮紛紛垂落在丁潛的身上,暴露出一張僵硬蒼白的小臉。
那蒼白蒼白的臉漸漸逼近丁潛,一對凸鼓的大眼珠空洞洞的注視着丁潛,彷彿在觀察他,又像根本沒有看到他。
丁潛從沒有如此心驚膽顫過,他想爬起來逃走,身子卻像麻痹了根本動彈不得。
紅裙女孩的臉將將貼到丁潛臉上時停住了,她慢慢爬上牀,在丁潛身旁躺下了。
丁潛能感覺到那個小小的身體直挺挺的挨着自己躺着,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他想問問躺在身邊的紅裙女孩,你到底是人?是鬼?你想幹什麼?
他想動,想喊,可是身體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樣,似乎他的身體已經是一具死屍,他只能看,只能聽,卻什麼都做不了。
他備受煎熬,這種感覺實在太痛苦了,折磨的他瀕臨崩潰。
這時候,忽然有人用力搖晃他,一邊呼喚,“醒醒,醒醒,你怎麼了……”
他渾身打了個寒顫,忽然從牀上坐起來,一下撲到了柔軟的懷抱中,就聽一聲驚呼,一雙手把他用力推開。
藉着窗外透進的濛濛夜光,他這纔看清一個苗條的身影站在面前。
竟是柳菲。
不過此時,柳菲那張拒人千里的冷臉卻籠着一層嗔怒,白玉般的臉頰染上了一抹緋紅。
她的手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大腿,倒不是想挑逗丁潛,而是在她大腿上藏着防身用的手術刀。要是丁潛再敢對她有過分舉動,她就把他解剖了。
“你怎麼來了?”丁潛問。
“我在徐露的被殺現場附近轉轉,想看看還能不能找出點兒物證,就看見你一個人鬼鬼祟祟往樓羣裡走,我就在後面跟着看看……”
丁潛感慨萬千,原來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概莫能外。
“看到你進了徐露家總也不出來,我也上樓了,發現房門沒鎖,我就進來了。看見你躺在牀上渾身哆嗦,我還以爲你出什麼事兒了,就推推你……”
丁潛這才發現自己後背都讓冷汗溼透了。
原來剛纔自己是做夢饜住了。
“你進來的時候,只有我一個人在房間裡嗎?”丁潛想起夢裡那個恐怖的紅裙小女孩。
“你什麼意思?”
丁潛看了看身邊牀上,空空如也,哪有什麼紅衣小女孩的影子。真的只是一個噩夢。
“沒什麼。”他揉揉太陽穴。
“哎,你先別動。”
柳菲說着伸手在丁潛胸口上摸了一下,把丁潛搞的有點兒不好意思,她還捏了一個蘭花指,更讓丁潛胡思亂想。但是,蘭花指藉着月光窗外的月光一照,丁潛這才注意到她拇指和食指間捏着一根長長的頭髮。
一看就是女人的頭髮。
自己衣服上怎麼會有一根女人頭髮?
“你剛纔做過什麼?”柳菲狐疑的看着他。
這種事是所有男人最頭疼也最難解釋的,溫欣已經去世了,郭蓉蓉頭髮沒那麼長,更不可能是柳菲的,那就等於說他偷偷摸摸跟另外一個女人接觸過。
“剛纔……剛纔……”丁潛真有點兒頭疼了,腦海中猛然浮現出夢裡那個紅裙女孩低頭俯視他的情景,當時她的長髮就垂在自己胸口。
難道夢是真的?
丁潛身上的冷汗剛乾,又冒出一層冷汗。
他再仔細看自己身邊,牀上似乎隱隱的真有一個躺過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