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懷飲下幾杯,幾人時而說些客套的話,繼而便是心不在焉的欣賞簾子外的歌舞。
不一會兒,門外突然有人過來將無情叫了出去,似乎是軍營裡出了一些事情,而無情心底也明白這楚聖天的心思,便是有些猶豫的看了楚聖天跟七夜一眼,然後才緩緩退了下去。
動聽的絲竹之聲還在繼續着,七夜對這南疆的曲風倒挺是喜歡,所以也欣賞得很是專注,而她旁邊的楚聖天視線卻微微一轉,淡淡的落在七夜的身上。
她比之前見面的時候瘦了不少,下巴尖尖的,看她那臉色,分明染着一些蒼白,自然,他沒有錯過她眼裡流露出的淡淡疲憊。臉上雖然掛着那般不達眼底的微笑,整個人看起來卻是清冷而疏離,夕陽那淺淡的餘暉透過旁邊的窗口灑落在她的身後,更是讓楚聖天忽然覺得自己離她越發的遙遠,這種感覺無疑是讓他感到莫名的難過。
“是這些舞姬的舞姿不入楚太子殿下的眼嗎?也對,殿下這些自然是見慣了。”
七夜很是敏銳的察覺到了楚聖天的視線,眸光一轉,便將迎上楚聖天那隱晦不明的眼神。
“你們先退下吧。”
楚聖天突然出聲,外面的舞姬愣了一下,終於也是乖巧的退了下去。而這時候,楚聖天也擡手端起酒壺給七夜倒上酒,聲音倒是緩和了不少,“現在就我跟你,你自是不必那般惺惺作態。你搶在我前頭將這陀達城拿下,出於什麼心思,我也清楚。”
說完,又是仰頭飲盡杯中酒。
“那你出兵攻打迪蘭城,木蘇城又是出於什麼心思?”
七夜淡然反問。
“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事實上,你若是不出兵,我才應該覺得奇怪。你兵貴神速,這一點卻是讓我感到意外。現在聖地之城只有兩萬兵馬了吧?”
楚聖天定定的看着七夜,語氣很是平淡。
聞言,七夜捏着酒杯的素手突然捏緊了,眼中的幽光也變得有幾分的凌厲而冷漠,看得楚聖天卻又是一陣莫名的難受。
沉默了一下,她突然一笑,也不掩飾,很是乾脆的回答,“是,沒錯。是隻有兩萬的兵馬,你們現在若是攻城保證你們能拿下。不過,我七夜還會努力奪回來的。”
楚聖天也垂下了眼簾,又閒適的給自己倒上酒,清泠的酒聲傳來,聽在耳中,竟讓人感覺到有些淡淡的沉鬱。
“是麼?想不到你竟然能爲他做到如此嗎?”
“你說錯了,我只是在盡我的職責罷了,不是爲了誰。”
七夜笑了笑。
“盡職責?我倒是不知道你東方七夜竟是如此身懷大義的人物了!”
楚聖天似笑非笑的望着七夜,話語中也聽不出什麼情緒來,“一年前恐怕你是說不出這番話的吧?”
“那是我的事情,就不勞楚太子你費心了。”
七夜抿了口酒,也不去看那楚聖天,而是徑直的望向窗外,看向下方那行人來來往往的街道,“我也不想與你爲敵,但是我們的立場不同,也由不得我們選擇。他應該也是這麼想的,畢竟他也愛才之人。”
“好一個立場不同!七夜,你錯了,即便沒有所謂的立場,如今大中原還是如之前一樣平靜沒有戰亂,本太子與他北璃赤也成不了朋友。”
七夜微微一怔,而楚聖天卻是望着窗外那柔和的夕陽,微微嘆息道,“西楚和大夏遲早會有一戰,若是到時候戰場上相見,我是不會心軟的,我身後是萬萬千千的西楚士兵和百姓,七夜,我不能心軟。”
這話落下,七夜眼中忽然拂過一道恍惚,隱約察覺到楚聖天這話有什麼不對勁,遲疑了一下,於是她也點點頭,回答,“嗯,你不必心軟,我們本來就兩清了。我早說過,他日戰場相遇,不必想太多,要下手就痛快的下手。”
“真希望,我能早點遇見你,比北璃赤更早一點。”
楚聖天那聖潔的臉上居然浮現出些許的落寞來,透過窗臺拂來的微風不斷的拂動着他那淡金色的袍服,他的聲音很是平靜,神色淡淡的,看到他這個樣子,七夜恍惚之間想起當初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
“七夜,你想要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沉默了許久,楚聖天驀然轉過頭,望向七夜。
想要什麼?
她到底想要什麼?
實力麼?
七夜蹙了蹙眉,一時之間竟然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楚聖天的問題。
“我若是以我大楚太子妃之位迎娶你,將來你是我大楚至高無上的皇后,我楚聖天一生專寵你一人,你想做什麼,我都依你,你也不用捲入這些紛擾戰爭中,只要你呆在我身邊,如此,你願意隨我回大楚嗎?七夜?”
楚聖天突然定定的望着七夜,語氣頗爲的平靜,然而執着酒杯的大手分明已經捏緊。
楚聖天這話讓七夜當場就愣住了,星眸裡的流光一滯,看向楚聖天的眼神有些震驚,詫異,甚至是疑惑。
“殿下,你這玩笑可開大了。”
七夜有些怪異的望着楚聖天。
“不,七夜,我沒有開玩笑,我希望你能隨我回大楚。”
楚聖天大手一伸,居然有些緊張的扣住七夜的手腕,“北璃赤能給你的,我也可以,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行嗎?”
七夜這下笑不出來了,她怔了好久,才擡起頭望着楚聖天,一邊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楚聖天扣得很緊。
“你回答我的問題!你是否願意?”
楚聖天那眼神突然有些壓迫與凌厲,事實上他楚聖天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番話,他只是忽然覺得,興許這次分開之後,他跟她之間的鴻溝會越來越大,他不想放手。
“放手吧,楚太子殿下,我不願意。”
七夜倒是很快便冷靜了下來,真沒想到這楚聖天還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爲什麼?”
楚聖天非但沒有放手,反而是越抓越緊。
“因爲我不僅是璃夜郡主,還是東方七夜。”
七夜微微嘆息一聲,眼中的驚訝仍在,淡淡望着楚聖天,想了想,纔開口道,“不要靠近我,沒什麼意思。也別跟我說什麼喜歡,這東西我一直沒弄懂,也不想懂。”
“你喜歡北璃赤嗎?”
楚聖天問道。
“不知道。”
七夜手中的杯子快速閃電的朝楚聖天打了過去,楚聖天這才下意識的放手,而七夜也有些意興闌珊的起身,漠然望着楚聖天,“雖然本郡主對殿下有過一些恩情,但殿下也不用這般以身相許,如此我七夜可擔當不起。還有,他日若真的有那麼一戰,請你不要手下留情,我說過,我們兩清了,誰也不欠誰的。到時候,說不準我還是那開路先鋒呢,所以,你自己掂量着吧。我軍中還有些事,就不陪殿下了。”
說完,也不等楚聖天回答,便徑直的走出了雅間。
剛剛回到中軍大營便看到邊上雙手環胸饒有興味的的看着自己的風尊使。
“還以爲你們要喝到大半夜呢,看着這會兒天色還早得很,怎麼不與那楚太子把酒言歡呢?”
“你怎麼在這裡?剛纔你死哪裡去了?”
七夜挑了挑眉,這人簡直來無影去無蹤,剛剛本來還想叫上他作陪的,沒想到找了大半圈卻是不見人。
“本尊使自然有本尊使的事了,難不成上趟茅房都得跟你彙報?”
風尊使戲謔的看了七夜一眼,“本尊使給你們製造機會,你還不感謝本尊使嗎?那楚聖天倒也是個人物,主子之前也是對他讚賞有加的,不過……”
“是麼?要不要我給你也製造製造機會呢?你這麼妖孽,想必那些伶人館一定會相當喜歡的。”
“你這個變態!行了,行了,本尊使懶得跟你說,喏,主子給你的信,還帶了話過來。伊卡城即將淪陷,南皇已經開始潰退下來,正往南撤退,主子讓你跟楚太子分兩路包抄,將潰退的大軍給堵住,來一個大包圍。”
“楚聖天?難不成他還知道了這楚聖天現在在這裡?你跟他說的?”
七夜當下便蹙了蹙眉。
“拜託,用你那腦袋想想,楚聖天可是剛剛纔抵達陀達城好嗎?本尊使動作再快,怎麼可能馬上讓主子知道這事?不過你這笨女人都能想得到楚聖天的目的,主子又不是傻子,他能沒想到?好了,你快點回去整頓兵馬吧,越早出發越好。這仗可是打了許久了,總算有盼頭了。”
風尊使將信給了七夜,便嘆息了一聲,“本尊使也總算解脫了,在這鬼地方呆了那麼久。”
“說得自己好像被關押多年的囚犯一樣,家裡有姑娘等着你?”
七夜將信收進衣袖裡,意味深長的望着風尊使。
聞言,風尊使微微僵硬,俊臉上竟是浮起了些許的微紅,然而他卻是輕咳了幾聲,“本尊使風流倜儻,豈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不跟你說了,本尊使去給那楚聖天送信!”
被七夜那審視的目光瞧得渾身不自在,風尊使便只好逃了。
這下,七夜才欣然笑了笑,緩緩從衣袖裡掏出了那封信……
七夜只留下幾千的將士留守陀達城,自己則是率領着三萬的兵馬於第二天晚上午夜出發,開赴卡蘭要塞。其行軍的方向是東南逆時針方向。
當晚,七夜部隊離開後不久,楚聖天也率領十萬大軍出發,按西南順時針方向前進,與七夜部隊形成兩路夾擊,而已經在前方抗敵的北凌逸則是從敵人的正後方圍堵。如此,四方面的大軍都往潰退的南皇聯軍圍了過去,得知這個情況的蠻族聯軍不少將領都對戰爭的前景感到無限的悲觀。這樣就造成了蠻軍的抵抗越發的消極。
七夜出發後不久,前方便傳來了北璃赤大軍攻破伊卡城的消息,雙方展開了激戰,蠻族聯軍死傷無數,七十多萬人轉眼間只剩下二十幾萬的兵馬,正往南節節潰退下來。而夏軍步步追擊,沒幾天的光景,南皇便潰退到了帕斯城附近的帕斯草原。帕斯城,這座城池是南疆的一箇中型城池,當時七夜一路南下的時候,也成突襲過此城,遭到了重創,現在依然是元氣大傷,守城的那些蠻族士兵也是有氣無力。
然而,並沒有等到南皇大軍退入城中,因爲這時候幾路大軍已經相繼包抄了過來,後方的夏軍是緊追着不放,前方剛好也撞進了西楚大軍的懷裡,北凌逸與七夜兩路大軍再次順利會師,兵鋒一齊指向帕斯草原。
夜幕時分,帕斯草原。
望着前方那一大片跳躍的火光,那帳篷一望無際,足以見得這支隊伍依然還是挺龐大。
夜間的涼風侵襲而來,一陣咳嗽聲頓時傳了過來,一聲緊接着一聲,站在邊上聽着,也能聽出那咳嗽之人聲音裡的無力。
“這裡是風口,陛下身體不適,可要注意一點。”
站在身後的月影及時的將大氅披上了那咳嗽之人的肩頭。
年輕的陛下好不容易纔平息了那咳嗽聲,伸手拉了拉肩頭的大氅,沙啞而低沉的聲音傳來,“不礙事,你去把大元帥叫過來一趟。”
“是!陛下!”
月影擔心的望了那筆挺的身軀一眼,才緩緩的退了下去。
月影退下之後,陛下才從衣袖裡掏出一方淡藍色的手帕輕輕的擦去額前的汗珠,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又落在對面那一大片的火光上。
不一會兒,身後便傳來了一陣健穩的腳步聲。
“老臣見過陛下!”
正是東方破天。
“大元帥無需多禮,平身吧。”
“謝陛下!”
“不知陛下要老臣過來是不是……”
東方破天剛剛正在同幾位將軍研究作戰計劃,突然月影急匆匆過來傳話,自然是讓這東方破天有些着急。陛下因爲勞累過度,如今又已經是入冬的天氣,南疆的一場冷雨下來,終於還是扛不住染上了風寒,但是這一路上陛下也都沒有下令停止前進休息一番,依然還是馬不停蹄的趕路。恨不得馬上將這蠻族大軍立刻消滅乾淨,所以一直這麼忍着,連墨大夫都沒有辦法勸住他。
赤帝又是隱忍的咳嗽了幾聲,忍着胸口微微的疼痛,沙啞道,“蠻族如今還有二十萬的兵馬,南皇遲遲不肯投降,而如今再有一個月便是年關,朕不能再耗下去,必須要在七天之內拿下……咳咳……咳咳!”
“陛下!”東方破天連忙上去扶住赤帝,然而卻被赤帝擡手攔了下來。
“陛下身體欠安,不如先回營帳中休息吧,老臣跟幾位將軍連夜相處可行的辦法,一定會在七天之內將這落敗的蠻族大軍盡數拿下的!”
“朕無礙,楚聖天跟逸王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逸王可能還要過兩天才能抵達,楚太子應該快了,老臣已經派出斥候前去探查,現在應該差不多回來了吧。”
東方破天應道。
赤帝點了點頭,沙啞道,“朕這幾日精神不濟,這些細節之事就有勞大元帥了。”
說完有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擡手擦了把汗,手心裡的手帕竟都被那汗水給浸溼了。
“陛下折煞老臣了。陛下身體不時便應該休息,這些蠻族餘孽交給老臣您就放心吧。陛下這數月以來已經勞碌太久,現在南疆已經大半部分落入我大夏之手,南皇落敗也是遲早的事情……”
“朕必須要在年前結束這裡的戰事,倒是大元帥也不用守着這南疆了,隨朕……咳咳,咳咳……一起,一起班師回朝。”
赤帝眼底拂過一道堅決,不管如何,他都得年前結束這南疆的事情,皇城方面日子都已經定下來了,聘禮也準備好了,他必須要娶到她東方七夜,免得楚聖天那小子惦記着!
哼!還大楚太子妃之位,未來的皇后,當他北璃赤給不起麼?老子還能給她當皇,你楚聖天行麼?什麼他北璃赤能給的你楚聖天也能給?你配麼?就你那大楚,朕還能打下來送給她玩,不信你就給朕等着!
想到前方傳回來的那些消息,赤帝這心裡就忍不住一陣怒火燃燒,他看,他這病多半就是被她給氣的!
自然,一想起這些事情,赤帝心中怒火大盛,忍不住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看得東方破天都有些緊張了起來,連忙扶住赤帝,“陛下,您就放心養身子吧,這裡有老臣!老臣讓墨大夫過來給您看看!”
說着便要扶着赤帝離去,然而就在這時候,一道通報聲突然傳了過來——
“報!陛下,大元帥,前方的斥候有消息傳回!”
“快宣!”
赤帝那筆挺的身子一轉,望向前方。
眨眼間,只見一個年輕的士兵快步的走了上來。
“見過陛下萬歲!見過大元帥!”
那名士兵跪了下去,滿臉恭敬的喊道。
“起來吧,前方有什麼動靜?”
北璃赤那沉靜平淡的目光落在那士兵的身上。
“回陛下,西楚大軍正往我們靠近,約莫黎明時分能夠趕到,這是楚太子拖人捎給陛下的信函。”
說着,便將一封信雙手奉上。
北璃赤接過來,打開淡淡的看了幾眼,然後便點了點頭,道,“嗯,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打發走了那士兵,赤帝才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將手中的信函遞給了身旁的東方破天,東方破天接過來一看,當下蒼老的臉上拂過了一道喜色,“陛下,既然如此,那我們還等什麼?”
赤帝也點頭道,“你同那楚聖天溝通一下,如今這蠻族大軍士氣低落,我們最好一鼓作氣將他們攻下來,就約定在明天下午吧。”
聲音落下,赤帝突然擡頭望向那深邃的星空,這個方向出戰,應該挺好。
“是!陛下!”
……
果然,楚聖天率領的西楚大軍在臨近黎明時分抵達帕斯草原,就駐紮在離蠻族大軍不足五里,與夏軍遙遙相望的偏南方向。
次日清晨,東方破天在自己衛隊的護衛下前往西楚大營與楚聖天商討作戰計劃,午時一刻回到自己的大營中,晌午時分,鼓聲突然大作,號角聲吹響,包圍在蠻族大軍西部的夏軍,還有南部的西楚大軍終於對潰敗的蠻族大軍發起了最後的攻擊。
進攻一開始,蠻族大軍便吃了大虧,因爲夏軍是揹着陽光朝蠻族大軍進攻的,然而蠻族卻是正面對着西方,強烈的太陽光照得那些蠻族的士兵幾乎睜不開眼睛,敵軍那明晃晃的刀鋒刺得他們的眼睛生疼,還來不及反應,身體某一處傳來一陣痛意,往下便沒有他們的事了。
不出一個時辰的時間,蠻族大軍迅速縮減,地上密密麻麻的倒下了一大片的屍體,大夏與西楚的聯軍是越戰越勇,衝鋒的號角聲一起,雙方的人馬便撲了上去,絲毫不給蠻族聯軍喘息的機會。
“陛下,他們正在往東南方向潰退,而且他們當中還有一些江湖高手,傷了我們不少的弟兄。那大樓古族派來的人似乎已經被陛下的請來的西域高手給拖住了。咦,那不是苗疆的人嗎?他們……”
東方破天望着前方的戰況,眼底微微浮起了些許的沉重,“陛下,老臣出馬去會會那幾個苗疆人!”
“大元帥不要激動。月影,你帶幾個高手上去挺上。”
“是,陛下!”
……
然而,亦是在此時,帕斯草原東南方向的某一條官道上,一路大軍正全速的往前趕着,滾滾的煙塵幾乎將整個隊伍給湮沒,一眼望過去,看不到頭跟尾。
隊伍的最前方領軍的是一個身穿藏青色袍服,披着大氅的清秀少年,他的左邊則是一身月色袍服看起來很是俊逸的男子,右邊則是一個身穿湖藍色錦袍,披着狐裘大氅的妖孽男子。
沒錯,這一行人正是七夜跟北凌逸一行人。
“報!殿下,大人!前方已經展開了激戰,潰敗的蠻族聯軍正往我們的方向逃亡!”
這時候,前方急匆匆的飛奔來了一名士兵,來不及下馬就對着七夜等人大聲報道,可見前方的軍情是萬分的緊急!
“什麼?往這邊來了?”
風尊使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而七夜當下卻是皺起了眉頭與北凌逸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眼底迅速閃過一道狠意,隨後北凌逸連忙對着身後的極爲副將道,“命大軍停止前進,擺好陣勢,準備迎敵!快點!”
“是!”
北凌逸的聲音落下,身後的幾名將軍紛紛調轉馬頭,往後方疾馳而去——
“全軍停止前進!全軍停止前進!按隊形擺好陣勢,準備迎敵!”
“全軍停止前進,按隊形擺好陣勢準備迎敵!”
霎時之間,整個隊伍便停了下來,緊張卻是有條不紊的擺開了陣法,等待着敵軍的到來。
果然,剛剛擺好陣勢,前方便傳來了一陣慌亂不已的呼喊聲,嘶叫的馬聲,伴隨着的還有雜亂的腳步聲,循聲一看,前方果然是煙塵滾滾,遮天蔽日。
“大人,是蠻族大軍!”
“是蠻族大軍!他們都亂成一團了,正往這邊逃亡而來!”
“讓我們殺上去吧,這次看這幫兔崽子還怎麼逃!”
一看到那慌亂奔逃而來,丟盔棄甲的蠻族聯軍,身後的那幫夏軍頓時哈哈大笑。
“全軍聽令,熊將軍率部從左翼進攻,宮將軍你率領你的不下從右翼進攻!七夜,你率領所有的鐵騎從正面進攻,本王在後方防止他們逃跑,這樣有問題嗎?”
對於騎兵的指揮,七夜可是遠勝於他北凌逸,所以這項任務只能落到七夜的身上了。
“自然是沒有問題!”
七夜那清秀的臉上難得拂過一道微笑,冷眸裡迸出一道凌厲的殺氣,一手拔出衣袖間的弒月,劍尖斜指長空,清冷的聲音充滿了肅殺之氣——
“弟兄們,拔出你們的快刀,隨我殺過去!”
聲音落下,方虎跟張環兩人已經策馬朝潰逃而來的敵人殺了過去,身後的龐大的騎兵團紛紛拔出了腰間的快刀,大聲的咆哮着策馬便是往上直衝,那股可怕的殺氣讓奔逃而來的敵人嚇得屁滾尿流的退了回去,然而,後面也有大夏跟西楚的追兵!進退不得,蠻族的將士們突然感覺到異常的絕望!
七夜一路洗了過去,身後倒落了一地的屍體,那騎兵直衝過去,幾乎瞬間就讓蠻族聯軍潰不成軍,七零八亂,那架勢就好像一把鋒利的大刀,砍向了秋收的麥子一般。
蠻族大軍被收拾得十分的狼狽不堪。
“東方七夜,總算見到你了,過來受死吧!”
就在這是,一道陰厲的暴喝聲響起!
七夜只覺得一道強大的掌風朝自己呼嘯而來,她心裡頓時一驚,連忙拍馬彈跳而起,往空中直衝而去,下面只聽到一聲慘叫聲,轉眼間,七夜剛剛的身下的戰馬已經被拍飛,狠狠的撞在前方的地上,還滑出了老遠的距離!
雙腳落地,七夜望了前方瞬間斃命的馬匹,雙眸一寒,這才朝旁邊看了去,果然正是那大樓古族的九長老吳摩!
“樓嘯,黑白子,東方七夜在這裡!你們若是能助老夫除去東方七夜這個小賤人,老夫就答應你們的條件!”
這時候,那吳摩突然對着身後正在虐殺着大夏將士的幾位西域高手大聲喊道!
自從上次被七夜那般侮辱之後,這九長老吳摩就無時無刻不想着報仇!即便不拿下那東方破天,這東方七夜也必須死!想他吳摩在大樓古族也是頗有地位的人,活了一把年紀竟然還被這麼一個小輩罵成這樣,而且這個小輩竟然還是東方破天跟樓清雪那賤人的後代,他豈能容她?
“想不到吧?哼!東方七夜,老夫遲遲不肯退去就是爲了等你過來,老夫今天必取你性命!”
“原來九長老這麼對本郡主念念不忘嗎?那算不算是我東方七夜的榮幸呢?”
七夜冷笑了一聲,望着旁邊的幾人已經紛紛圍了上來,將七夜攔在了前面,幾人都是那般凶神惡煞的眼神。
“怎麼,你們想四個一起上嗎?”
七夜手中的弒月一閃,淡青色的流光掠過,凌厲的刀鋒逼得人的眼睛微微一痛。
“一起上,迅速殺死她,然後離開,管不了那麼多了!”
吳摩對着身旁的幾人開口道。
“好!動手!”
聲音落下,幾人立馬行動,那九長老一手操出腰間的鏈子刀,幾人也皆是執着那鋒利的快刀,身子騰衝而起,朝七夜撲過來,手中的尖刀劃破了凜冽的寒風,刺了過來。
七夜冷然一笑,一道銀光迅速的從衣袖下刺出,整個人也騰空躍起,弒月發出一聲清嘯,迅速勾過一道圓弧,凌厲的劍氣迴盪在寒風之中攪動的周圍的氣流都偏轉了一個方向。
隨着那幾把鋒利的飛刀突如其來的刺了過來,幾人才猛的收住了動作,驚險的躲了過去,而七夜抓住的正是此時,穩穩落地,想都沒想,掌心猛然凝聚掌風,對着慌忙躲閃的幾人直接轟殺了過去!
而與此同時,一旁的九長老已然躲過了攻擊,迅速的繞到了七夜的身後,鏈子刀猛地朝七夜射出,七夜反應也夠快,身子一個後仰,衣袖一掃,幾道銀光又從衣袖中快如閃電般的射出!
偷襲的九長老頓時臉色微變,手中的鏈子刀一收,只聽到‘叮叮’的幾聲,那鋒利的小飛刀便被刀身擋了下來。
“想不到你還有些身手,不過可惜了,單憑你這點功夫想要對付老夫幾個,是異想天開!老夫說過要取你性命!”
“糟老頭,我東方七夜的命就在這裡,你有本事就過來取好了!”
冰冷如寒霜般的聲音傳了過去,冰瞳裡迅速拂過一道狠毒,胸口橫着弒月,眼角的餘光看着旁邊再次圍上來的幾人,心中一陣冷笑,流光一閃,那身子頓時化作一道殘影。
頓時,幾人便糾纏在一起,空氣時不時的傳來爆破聲還有那兵刃交擊的聲音,周圍數丈之內都被那強大的真氣給震開了,交手的士兵們根本不敢靠近這裡,強大的真氣足以將他們給震飛了!
數十招下來,幾人竟然還分不出勝負!
四人合力四道掌風排山倒海般朝七夜拍了下來,那強大的波動氣息真的周圍的寒風怒吼了起來,七夜急速退開,驚險的躲了過去,卻被那餘波震得手臂發麻,禁不住急退了幾步!
“七夜!”這時候,一道聲音終於傳了過來,不等幾人反應過來,一道淡金色的身影已經加入了戰鬥,而身後的北凌逸跟風尊使也正被那些西域高手圍的動彈不得,哪裡能顧及到七夜這邊的情況。
“你沒事吧?”
楚聖天提着手中的金刀,與七夜靠背而立,低低的問了七夜一聲。
“沒事。”
七夜淡淡的應了一聲,握緊了手中的弒月,目光凌厲而冰冷的望着對面的幾人,發麻的手臂讓她禁不住輕顫了一下。
“是西楚太子!”
幾人自然是很快就認出了那楚聖天的身份。
“小子,勸你不要多管閒事,老夫今天的目標就是這東方七夜,你識相的就滾到一邊去,不然老夫連你一起擊殺!”
吳摩瞪了那突然出現的楚聖天一眼,冷聲提醒。
“擊殺本太子?就憑你們幾人?你們算什麼東西?”
楚聖天那平淡的聲音也染着一股寒意。
“小子!你這是自討苦吃!幾位,連他一塊解決掉!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說着幾人再次衝了上來,七夜自是面不改色的迎擊而上,楚聖天也加入了戰鬥,一時之間幾人便是打得激烈火熱!
“衝啊!殺啊!”
又是一陣瘋狂的喊殺聲傳來!
“不好!九長老,是北璃赤他們攻打過來了!”
樓嘯臉色微變。
“他們高手也在不少數,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還是先撤吧!”
這時候,黑白兩位尊使也感覺到情況不妙,便收住了動作,迅速的退出了幾丈遠。
“哼!即使撤退了老夫也要砍上這小賤人一刀!”
九長老大吼了一聲!
“七夜小心!”
“大人小心啊!”
幾道驚呼聲頓時大起,七夜當下一驚,一個擡手,劍氣從胸前橫過,截住前方,足尖一點,身子迅速的往身後飄出,豈知這時候,一旁的黑尊使同時一道掌風伴着一道銀光迅速的朝七夜身後彈射而出!
七夜大驚,弒月猛地刺入地面借力騰空而去,然而這時候一道淡金色的身影已經掠了過來,一手抱住她那纖細的腰身,金光閃過,一個巨大的淡金色爆炸光圈猛地往四周擴散!
“快走!”
那樓嘯落下一句,便率先飛快的衝了出去,身後的九長老跟黑白子還有那些帶過來的高手也飛快的撤退!如此高手,那些大夏的將士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一路橫掃過去,眨眼的功夫便已經讓他們逃脫!
而這邊的七夜,楚聖天抱着她飄出了數丈,才雙雙落地。
剛剛落地,不等楚聖天放手,七夜那肩頭一甩,迅速的掙脫了楚聖天的手,朝那九長老追了過去,他肯定知道當年所有事情的真相,所以她必須要攔住他!
但是饒是七夜反應夠快,那吳摩他們的動作也不慢,只見他們迅速的上了馬,然後便絕塵而去!
七夜心中大急,咬牙也迅速跳上馬,衝了上去!
‘嗖嗖!’
這時候,只見幾道黑色的剪影迅速的從她的頭頂飛出,眨眼間,前方的馬上便落下了四人,那光顧着逃跑的吳摩似乎也中了一箭,在左肩上!而那四人則是直接命中了心臟!
五箭齊發!箭箭命中!
好厲害的箭術!
七夜禁不住在心中暗自讚歎了起來!
“陛下!陛下!”
“天啊!是我們的陛下!陛下來了!”
“我們陛下來了!”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着那兩人落下馬,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歡呼聲,還有興奮的尖叫聲!
而前方的吳摩還是逃遠了,七夜自是沒有追上,這時候她才勒住了馬,緩緩的調轉馬頭——
“萬歲!萬歲!陛下萬萬歲!”
只見那大夏的將士正在振臂高呼着,他們眼裡皆是充滿了一道崇敬的火花,目光緊緊的黏在那個一身玄色袍服披着黑色大氅,一身尊貴霸氣的王者身上。
此人如此出色的箭術,成功的掠獲那些將士們的驚歎和敬佩!
不愧是大夏備受敬仰和崇敬的帝王!
這人總是這般萬丈光芒般存在!
察覺到七夜的目光,北璃赤也不過來,而是停在馬背上,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緊緊的盯着七夜,緊接着,周圍的大夏將士便是用那曖昧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的掃射着,然後一陣曖昧的笑聲,還有吹口哨的聲音便響起了。
七夜挑了挑眉,臉上微微一熱,默默的收回了眼神,也不去看北璃赤,而是跟身旁的幾個將士道,“你們幾個隨我去收拾戰場!”
說着便偏過馬頭,往前方疾馳而去。
那幾個將士好一下子纔回過神來,相互看了看對方,幾人臉上盡是那猥瑣的笑意,但是還是跟上了七夜!
自然的,此時蠻族聯軍已經投降了,南皇揮劍自殺,蠻族聯軍羣龍無首,亂成了一團,大夏跟西楚聯軍花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便將他們盡數拿下!
南皇對南疆的統治時期宣佈結束!
北璃赤望着那道湮沒在人海之中的身影,當下眉宇間便浮起了一道陰沉,望着一旁同樣望着七夜的遠去的楚聖天,黑眸迅速掠過一道寒光,緩緩策馬朝楚聖天靠近。
“朕的皇妃好看嗎?楚太子殿下?”
一道沉靜淡然的聲音伴着一絲沙啞悠然傳了過來,打斷了那楚聖天的思緒。
“很好看。”
楚聖天平靜的轉過頭,望着馬上的赤帝,語氣很是溫和。
“哦,那你就多看幾眼吧,我們回皇城就成親了,你的禮物準備好了嗎?”
聞言,楚聖天眼底的流光頓時一滯,臉色也迅速蒼白了起來,許久,那俊美如神祗般的臉上才勾過一道笑容,絢爛如暖日一般,“赤帝大婚,本太子自然會準備厚禮。一年沒見,別來無恙,赤帝陛下。”
“別來無恙,楚太子殿下!你在南疆西南部做的那些事情,讓朕非常不滿意,不過,看在你剛剛護着朕的皇妃的份上,朕不與你計較。就當做朕賞給你了。”
兩人聽着這語氣似乎挺平淡,實則暗下已經硝煙瀰漫,要是七夜聽着北璃赤這些話,打死她也不敢相信這個男人竟然會說這樣的話。
“賞給本太子?赤帝陛下此言差矣,那些本來就是我西楚應該得的,我本來就想率部攻打南疆西南部,然後一路北上,佔領整個南疆,沒想到赤帝陛下也對這塊土地感興趣,既然如此,本太子也不會跟陛下你爭奪,就當我們兩朝邦交之間的禮尚往來吧。”
楚聖天又豈是泛泛之輩,面對赤帝的這般針鋒相對,他也是極力的反擊。
“二十萬大軍你想佔領南疆?嗯,倒也是有魄力!想當年朕也是用二十萬大軍把你父皇六十萬大軍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你比你父皇強,朕很欣慰。”
赤帝那狹長深幽的眼眸微微眯起,掃了那楚聖天一眼,而那楚聖天卻是臉色微變,那蒼白的臉色有些僵硬了起來。
“那陛下要不要也嘗試一下讓我西楚二十萬精兵對你六十萬大軍呢?”
“隨時奉陪……咳咳,咳咳!”
“陛下,大戰已經結束,您身體還沒恢復,還是先回帳中休息吧!”
擔心赤帝的身體,身旁的月影連忙迎了上來。
“陛下皇兄!”
這時候,北凌逸終於也迎了上來!
“原來楚太子也在!”
“此次南疆戰事順利結束還多虧了楚太子的協助,本王已經命人在前方的帕斯城中設下酒宴,隨後我們就一起慶祝一番吧!”
逸王隱約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所以便急忙打了圓場。
“皇兄你沒事吧?”
看北璃赤臉色不對,北凌逸頓時大驚。
北璃赤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沙啞的對逸王道,“沒事,感染了小風寒罷了。這裡就交給你了,朕先回城中。”
說着,便一手掏出衣袖下的手帕擦去額上冒出了熱汗,俊眉都皺成了一團,說完也不等北凌逸應答,便策馬往前方疾馳而去。
“楚太子,朕在帕斯城等你。”
落下這麼一聲,急促的馬蹄聲響起,身後的衛隊急忙追了上去,眨眼的功夫那道身影便淹沒在滾滾煙塵之中。
楚聖天那目光微微沉寂了下來,視線一轉,望向遠處正在指揮將士收拾戰場,押送俘虜的七夜,心底竟然微微生出些許的苦澀來,藏在衣袖下的大手微微一收,幾滴鮮紅的血珠便滾進那枯黃的草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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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第三卷結束了,接下來就是第四捲了,期待木有?下面就會有那啥,大家一直期待的什麼大婚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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