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孫心領神會的笑着走了。趙慎三推開了總經理辦公室的門,鄭焰紅總經理正在專注的看一份文件。他默默地關上門走過去,坐在老闆桌對面的小凳子上。看着妻子那麼雍容華貴的臉龐,跟那顫動着銳氣的眼珠,心裡對她的愛意連綿不絕。不由的想起當初跟着她當秘書的歲月,那時候他們倆雖然地位有着天差地遠的差別,但心心相通不離不棄,肩並肩的扛過了那麼多明槍暗箭,那種相依爲命的感覺真的是難能可貴。現在,她終於坐到了這把椅子上,而他,也成了一個縣裡絕對的一把手,期間共同經歷的磨難也算是值得的了。
不知道遇到了什麼困難,鄭焰紅皺起了眉頭,擡起玉一般的手輕輕的揉着太陽穴。趙慎三心疼的低聲說道:“老婆,頭疼嗎?”
鄭焰紅剛纔太過專注,還真是沒注意到趙慎三進來了。聽到他說話訝異的擡起頭就笑了,嗔怪的說道:“你來了也不作聲,嚇我一跳。”
趙慎三溫柔的說道:“我怕打擾你。”
“行了,你找我是不是擔心你的事情,想來問我昨晚在省城得到什麼信息了?三,我不希望你過多的在這件事上投注精力。你不如完全別在意這件事,坦坦蕩蕩的做你的正總監,該如何處理,我也不會讓我老公遭人欺負的。”
鄭焰紅始終是那麼敏銳。
“就算我想置身事外恐怕也不可能了。”
趙慎三無奈的說道:“在我回來之前,田振林到鳳泉正辦找我,讓我幫他找一個在神牛峽風景區丟失的親戚。你猜怎麼着?那個人碰巧就是檢舉我的穆仁義。”
鄭焰紅不屑的笑道:“他們終於忍不住了。我昨天跟劉總監一起到省裡去,追查那個通知劉總監秘書讓你提供財產清單的電話。齊部長大發雷霆把辦公室的主任給罵了個臭死。雖然到了也沒人敢承認打了這個電話,但總算是把這件事是假的給弄明白了。我估計這消息傳回來,對他們已經是個不小的刺激了,加上昨天天傲的行動,他們不慌亂纔怪呢。”
趙慎三這才明白妻子揹着他已經做了這麼多工作,感激的看着她說道:“是。田振林出面找我,是想跟我私了。他一出面就口口聲聲純粹是私人關係,我也不給他面子,直截了當告訴他我知道穆仁義就是檢舉我的人,我也不會對市紀檢部對我私自進行調查的事情就此罷休。他最後無奈的讓我緩一天採取申訴行動,我估計他急着回來跟李總監或者是別的什麼領導人商議對策,我答應了。但他們可以不讓我找別的領導申訴,我媳婦兒總還是可以找的吧?我就來接鄭總經理出去坐坐,希望您賞臉給我個機會跟您一起吃飯。”
鄭焰紅笑了說道:“德行,我約了天傲中午一起吃飯,你倒是鼻子尖就回來了,那就一起去吧,見見天傲,你也聽聽你媳婦兒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否則我不帶你去。”
趙慎三就是猜到了方天傲此舉一定是鄭焰紅指使的,而他要尋找方天傲又不被市紀檢部有可能盯他梢的人懷疑,就只能藉助妻子的身份作掩護了。畢竟夫妻一起吃飯很正常,而盯他個正總監很正常,盯總經理可就要思量思量了。
“唉!我真是可憐,上午被田主任脅迫答應他一個條件,現在又被老婆逼迫。得,鄭總經理請講吧,我無不從命。”
“到酒店後,你只准聽不準參與,更不准問。答應就去,不答應現在你就走,本總經理沒空陪你,上班期間不接待老公。”
鄭焰紅刁鑽的說道。
趙慎三目瞪口呆的說道:“不是吧領導?讓我裝啞巴?被矇在鼓裡的可是我呀,爲什麼不讓我問?”
鄭焰紅收起了戲謔正色說道:“趙慎三,我不想再重複了,這件事你不要過多參與,對你不好。”
趙慎三沉默了,終於點頭說道:“好吧,我聽老婆的。”
兩人出門,趙慎三的車還停在那裡,他走過去對吳鴻說道:“小吳,你跟徐師傅一起去吃飯吧,下午找個地方休息下,等我電話就是了。”
打發走自己的車,趙慎三拉開總經理專車的副駕駛,鑽進去說道:“嚴哥,多日不見了,啥時候閒了帶嫂子侄子去鳳泉玩呀,泡泡溫泉啥的,做兄弟的還能招待不起嗎?常言道有權不使過期作廢,等我不在鳳泉當縣太爺了,你再要這種方便可就沒有了。”
小嚴眉開眼笑的說道:“你嫂子也說過好幾次了想帶孩子去鳳泉溫泉山莊游泳玩,我沒好意思開口。既然趙總監說了,我週末就帶她們過去。”
趙慎三好似想到了什麼,打開手提包找出了一張卡遞給小嚴說道:“這是大順昌的消費卡,嫂子他們如果想泡溫泉、游泳爬山啥的都能刷。我知道我出面她們玩不好,那就讓她們自己啥時候想去圖個自由吧。”
小嚴推辭了幾句,很開心的收下了。整個過程鄭焰紅都聽着看着,卻沒有插嘴問一句,車到了酒店門口,夫妻倆下車進去了。
方天傲已經在房間裡了,身上還穿着昨天那套“殺手”的行頭。看到趙慎三,“忒兒”就笑了:“我看到手機通了一下就掛了,知道你肯定怕有人監聽,也沒給你回電話。你倒是機靈,還知道跟着鄭總經理找到我呀?”
趙慎三卻詭異的連連做手勢,啞巴做手語一般比劃不停,就是不開口說話,弄的方天傲莫名其妙的,又看不懂他自創的手語表達些什麼,目瞪口呆的看了個眼暈。
鄭焰紅瞪了裝腔作勢的趙慎三一眼,自顧自走過去坐下了,招呼方天傲道:“天傲,別理他過來坐。你辦的挺順利的,辛苦了,人安置妥當了吧?”
“是的,那混蛋昨天被我連唬帶嚇的,苦膽都差點破掉了,半夜跟我出來,現在就在鳳泉正辦招待所。”
方天傲得意的說道。
趙慎三吃了一驚,沒想到方天傲居然把人藏在他眼皮子底下,這還真是比田振林把穆仁義藏在神牛峽賓館更加出人意料。看來論心計,誰都不比誰差。他急着想詢問詳情,剛張口,卻看到鄭焰紅警告的眼神,只好硬生生憋了回去,氣悶的低頭吃菜,那神情就可笑的緊了。
方天傲當然發現了趙慎三的古怪,忍不住大笑着問道:“我可算是看明白了,原來總經理妹子不讓他說話呀?很對很對,讓他一開口,還不跟機關槍一樣問得我不知道該回答哪一條問題呀,閉嘴好,閉嘴好。”
趙慎三狠狠地瞪了方天傲一眼,用脣形無聲的說了句:“等着瞧!”
鄭焰紅說道:“上午市紀檢部送這個人去神牛峽的田振林已經找過趙慎三了,以私人名義拜託趙慎三幫他尋找這個人,他們已經知道人是你弄走的。看樣子咱們動手很是時機,否則他們一定儘快轉移了,再想找可就不容易了。”
方天傲說道:“我昨天囑咐好我的手下,讓他遇到大人物逼問釣魚客是誰,不妨在難以抵擋的時候泄露出是我,就是想讓他們着急一下子。今天都找三弟了,看來真是點到麻穴了。那麼下一步該怎麼辦?”
鄭焰紅說道:“天傲,這個人你有把握已經徹底收服,他會絕對聽你的話嗎?像這種鼠首兩端的小人,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咱們最好放棄。省的咱們這邊的計劃被他打亂了。”
方天傲豪氣沖天的說道:“這點你絕對放心!姓穆的跟他老婆還有剛畢業的女兒都在大順昌工作,我一說給她們轉成正式員工,還提高待遇,讓他女兒當溫泉宮的業務經理,又告訴他跟咱們做對的後果,現在那孫子真恨不得管我叫爺爺呢。絕對不會出問題的。”
“穆仁義告訴你是趙慎三那裡的副總監趙元素跟計生室主任李輝挑唆的,咱們就採用笨法子,也從這小卒子開始反擊。樹葉動帶動枝條,枝條動必然撼動樹幹,樹幹也動的話,那隱藏的根基還能穩當嗎?天傲,你回去後就讓穆仁義在鳳泉縣城公開露面,尋找到趙元素跟李輝,鬧騰着要他們兌現承諾,趕緊給他調動工作……”
鄭焰紅說到這裡,突然沉吟了一下,接着說道:“要不然這樣。讓趙慎三回去後跟着兩個人正面接觸,用咱們掌握的情況點一點他們倆,但你們安排好,讓這個姓穆的人聽到給他承諾的趙副總監跟李主任在趙慎三面前是多麼的卑微可憐,更能震撼他搖擺不定的心,徹底斷了他那邊的路子,才能夠義無返顧的站出來指控這兩個包藏禍心的小人,咱們就……”
鄭焰紅話還沒說完,方天傲就打斷了她鼓掌叫好:“妙啊!這一招小趙明修棧道,我帶穆仁義暗度陳倉用出來,保證讓他們魂不附體,無法收場!焰紅,你還真是一個女諸葛啊!”
鄭焰紅不屑的說道:“切!世人都推崇諸葛亮計謀蓋世,依我看他也就是一個有幾分愚忠的陰謀家罷了。看看他擅長用的那些計策,火攻、礌石填谷,哪一樣不是用無數的人命做代價的陰鷙謀略?這種毫不仁慈的方法就註定了他難成大器,也不全是因爲阿斗扶不起來。做官者爲了達到目的,一味的使用陰謀就墮入下品了,要用光明正大的陽謀來以德、以理服人。咱們爲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萬不得已使用計策反擊已經很無奈了,決不能損害任何一個無辜者,就讓這幫小人狗咬狗亂起來,讓他們的主子以及主子的主子們心裡亂一亂,知道咱們不是好欺負的就行了。爲什麼我今天不讓趙慎三說話呢?就是因爲他是受害者,如果讓他參與,他必然不甘心在對手慌亂不堪即將露出馬腳的時候收手,但咱們還非得這麼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