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這個時候,常山市在這兩個方面出了問題,別說警察局的諸位高層,就算是市裡的頭頭,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極是當時沒有被處理,但至少這些人的政治前途,註定將黯淡無光。而對於一個政治人物而言,這甚至比要了他們的命更加殘忍,更加無法接受。
難怪他們會這麼光火,難怪他們會爲這突如其來的混亂,定下那麼嚴重的調子!
見畢晶和母老虎已經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趙建江才緩緩說道:“所以,上頭已經下了嚴令,七天之內,要徹底將這種亂象打下去,該抓的抓,該關的關,該判的判!”說到最後,他的口氣已經不由自主地殺氣騰騰,畢晶覺着,再說下去,很可能就該那句著名的“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了。
趙建江說完,又偷偷看看蕭峰,見他仍然沒有什麼表示,臉色不由愈發嚴峻了些。他長長呼了一口氣,端起咖啡杯子喝了一大口,也像蕭峰般皺皺眉,才又說道:“市政法委已經成立了專案組,由慄書記親任組長,負責協調公檢法各個部門統一行動。由市局新任主管刑偵的王勇副局長擔任前線總指揮,以刑偵、治安爲主,抽調大批警力,全力偵辦此案,務必要在期限內,達到上級要求——王副局長已經立下軍令狀,完不成任務,甘願辭職!”
畢晶又吸了一口冷氣。爲了王勇的決心,也爲了上頭對這件事前所未有的力度。市政法高官慄茂生不用說了,王勇已經正式任命也不用說了,關鍵王勇的身份,是主管刑偵的!也就是說,上頭鐵了心是要把這事兒辦到底了,甚至爲此不惜一切代價,不惜任何手段!
“既然下這麼大力氣,”畢晶試探道,“應該沒什麼問題吧?高壓之下,那些小混混還能反了天?”一邊說,一邊打量趙建江,那話裡含着言外之意:你們搞這麼大動作,把我們——好吧是蕭峰,我們是硬跟來的——把蕭峰叫過來幹什麼,管他啥事兒啊,這事兒又不是他搞出來的!
“哪兒有那麼簡單!”趙建江苦笑,“這事兒背後,其實很麻煩……”說着,又不由自主地看了眼蕭峰。畢晶發現,從自己進來之後,趙建江幾乎每說一句話,都要瞧瞧蕭峰的臉色,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對眼前這位大個子有什麼非分之想呢……
“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從進來之後就一直保持沉默的蕭峰,終於說話了,“我跟你說過,只要是朋友有事,蕭某義不容辭!”
完了……畢晶就嘆了口氣,蕭峰這人,千好萬好,就一點不好,人家對他有一點好處,他就恨不能把命賣給人家。
當初調查自己身世的時候,智光大師給他看了看蕭遠山藝遺書的拓片,說了兩句“契丹漢人衆生平等”的話,他就心裡願意饒智光一命。遇到耶律洪基,也就跟人喝了幾頓酒,就肯爲這個便宜乾哥哥衝進萬馬軍中,擒了楚王耶律涅咕嚕,要不是金庸給他開了掛,估計當時就被人亂箭射死了。在少林寺前,虛竹只不過衝出來叫了句大哥,他就認爲“和這種人相結爲兄弟卻也不枉了”,在天下英雄面前,八拜結交。最後更狠,中原羣豪把他從牢里弄出來,他就肯爲了這些人、爲了宋遼百姓,逼得耶律洪基答應絕不南征,還搭上自己一條性命,完全忘了那些人跟早年痛斥他、唾棄他、甚至追殺他的那些人,其實就是同一批人,而兩國百姓,更跟他沒什麼交情……
畢晶也知道,蕭峰說出去的話,那是絕對不會收回來的。他要做什麼,誰也攔不住。可是你這答應得也太快太乾脆了點吧?像做生意,哪有一開始就把自己的底價告訴人家的,怎麼也得先談談條件,弄點好處吧?
趙建江聽見蕭峰這麼說,明顯愣了愣。大概他的心裡也跟畢晶一樣,覺得蕭峰怎麼也得講講條件吧,雖然和警察講條件通常是件很不明智的的事情,但最少也得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再說吧?怎麼就這麼答應下來了?
畢晶就撇了撇嘴,心說蕭哥你瞧見了吧,你這麼直接,弄得人家事主都不知道怎麼搭話了不是?
一時間,趙建江和蕭峰都沒說話,母老虎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似乎覺得很是好玩。
蕭峰看了屋子裡這幾個略顯愕然的傢伙一眼,頓了一下,微微笑道:“其實,我這麼快答應下來,並非全然爲了朋友之間的交情。我想,此事之所以弄到現在這個地步,多少與我有些關係——那些人,大約是丐幫的吧?”
趙建江深深看了蕭峰一眼,沒有遲疑,點了點頭:“不錯!”
畢晶還好,畢竟他其實早就隱隱有些預料,母老虎卻明顯一愣。出來之前,在家裡就聽見蕭峰和畢晶說啥丐幫啊之類的,當時她就有點莫名其妙,但他想不到想事情還就真是這樣。
“這幾天,我們一直在抓緊調查。”趙建江道,“具體怎麼個過程我就不說了,但經過詳細分析,我們發現,事情其實是從上週三開始逐漸發生變化的。”
蕭峰點點頭:“早有預料,果然如此!是不是就在那天,我們在西山別墅,挑了丐幫的堂口之後,就開始出事了?”
趙建江嘆了口氣,點點頭,沒說話。母老虎卻幾乎跳起來,失聲道:“挑了丐幫堂口,你們倆?”說着指指畢晶,“你和他?”
見蕭峰點點頭,母老虎目瞪口呆對着畢晶大叫:“有這種熱鬧,你竟敢不帶着我,事後也不跟我說?”
畢晶很是看不慣母老虎這囂張樣子,怒道:“你別打岔!聽蕭哥說話行不行——再說我幹嘛告訴你?”
蕭峰對母老虎點點頭,微笑道:“回頭讓老畢跟你細說。”母老虎這才安靜下來,瞪了畢晶一眼,哼了一聲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