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志啊,已經回來了麼,放好東西洗洗手準備吃飯吧,今天阿滋要幫別人加個班,就咱娘倆吃,說起來這幾天都沒看到喵吉,貴志你知道他去哪兒了麼?”塔子抽空說着,手上的動作卻沒有一點兒的混亂。
“大概去外邊玩兒了吧。”信口找了藉口,夏目就匆忙回房了,燕在房裡卻沒有sensei的身影,似乎看出了夏目的疑惑,燕開口道,“斑大人在夏目大人離開以後就走了,我是自己過來的。”
點點頭,夏目沒說什麼,略帶冷淡的打了個招呼就下樓去了,一頓飯又吃的沒鹽沒味,知道塔子阿姨擔心,夏目只推脫是天氣的緣故,塔子不疑有他,這段時間她自己胃口都不怎麼好,也就不逼着夏目多吃了,更何況夏目剛中暑纔好了,胃口小了也沒什麼不正常的。
回到房間的時候燕正拄着下巴趴在窗邊,神色迷茫,單薄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愈發迷濛,彷彿下一刻就會消失一樣。夏目知道,那並不是錯覺,燕的力量確實在一點一點的消失,如果不再加快進程,或許燕還沒見到那個男人就已經無法在維持身形了。
“燕?”下午他的反應也不對,倒是有些將氣撒在燕身上的感覺,“抱歉。”
“不,夏目大人沒有道歉的必要,該我說抱歉纔是,讓夏目大人和斑大人吵架,而且夏目大人還爲了我的事情到處忙,還要謝謝夏目大人。”燕回頭看着夏目,一臉的笑意,就算沒有找到那個人,她也不覺得遺憾,能夠認識夏目大人這樣溫柔的人,已經很好了。
“誰,誰和貓咪sensei吵架了?!”夏目撇開頭摸摸鼻樑,死不承認。
“噗嗤——”燕一時沒掩飾自己的情緒,“夏目大人這個樣子不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現麼,還說沒有吵架。”
“夏目大人,還記得下午我告訴你的事情吧,因爲自己一時的胡鬧,掉下了巢穴,就算再回去,也被父母厭惡着,連累其他的兄弟姐妹一起捱餓,我怨恨着捨棄大家的父母,更加痛恨造成一切的自己,在兄弟姐妹相繼去世後,我就更加憎恨,以致於最後成了鬼,但是後來我又遇到了他,他的溫柔讓我懂得了很多,慢慢的意識也清明起來,心裡後悔,但那又有什麼用呢。”
“夏目大人,斑大人對您真的很好,至少我見過的斑大人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那時候斑大人和夏目玲子在一起,不過我還是能看出來,是玲子一直跟着斑大人的,因爲那次三筱大人來這邊找垂申大人有事,斑大人才來的。而且,據說斑大人也是嫌麻煩纔沒有把玲子趕出他的家,而且玲子和三筱大人還有丙大人又是朋友。”
燕裝作無措的捂住嘴,一副好像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的樣子。
看到夏目大人和斑大人這個樣子,她也不能置之不理,就算是報答夏目大人了吧,看到夏目大人低靡的樣子,只要是關心的人都會跟着難受。這幾天相處下來,燕還是感覺出了他們之間的感情,明明兩個人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在乎對方,卻沒有一個人開口,感情是需要維繫的啊,總是一副愛在心裡口難開樣子,這樣下去哪兒還得了。她想盡量讓兩個越走越遠的人走近一些,斑大人不是善於解釋的人,夏目大人又理不清自己的感情,還真是兩個難以磨合的人。
但是那不代表不能磨合不是麼,就是不知道他說這些有沒有用。對於夏目玲子和斑大人之間的關係,其實她知道的並不多,像她這樣的小妖怪,其實和他們的交集很少,她也只是那次遠遠的看到了,很多東西都是猜測的,不過她卻不覺得自己猜測的是錯誤的。她知道自己沒資格管兩位大人的事情,可是她不想看到夏目大人悶悶的模樣,夏目大人那樣溫柔的人,就該幸福纔是。
“夏目大人,很在意玲子和斑大人的關係吧?”燕小心翼翼的看了夏目一眼,一時看不出少年的情緒,以往一直不怎麼會掩飾情緒的少年在這件事情上也學會了隱藏情緒麼,斑大人看到了,會心疼吧,燕猜測着。
“夏目大人,你不會覺得斑大人把你當成玲子的替身吧?”燕遲疑的詢問,見到夏目眼中一閃而逝的慌亂,燕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動動身子換個姿勢,“斑大人要是知道了,肯定會生氣的。”
那樣驕傲的一個人,怎麼能夠容許他人懷疑他呢,就算是被斑大人寵着的夏目大人肯定也會被髮脾氣吧。
神色一震,心底的慌亂一點兒也沒有假,夏目不是不懂,只是一個人在思考的時候會鑽進死衚衕,現在被燕說中心思又說出了後果,夏目想不慌亂都不行。
他知道自己越來越依賴sensei了,但是他不想改變,而且sensei也願意對他好,知道sensei可能和玲子祖母有什麼關係以後,心裡就不是很舒服。一直以爲自己在sensei心裡是特殊的存在,但是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的想法是錯的,就任性的鬧起了彆扭,本來見到sensei來接他的時候還很高興的,可是見到sensei拉着燕以後就莫名的覺得不爽,耍着心眼跑了。
就算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夏目忍不住想,sensei會不會因爲他的無理取鬧就不管他了,反正他現在這樣,一般的妖怪根本不敢抱有惡意的接近他不是麼,所以sensei想走的話,沒有什麼舍不下的。
友人帳?早在很久之前,夏目就已經發現了,斑其實對友人帳並不如他表現的那麼上心,否則就算是約定了,也可以殺了他奪走的吧。
沉默許久,連燕什麼時候離開的夏目都不知道,等回過神來,屋子裡就已經只剩下他一個人,氣候分明是熱的,夏目鑽進被窩裡卻感覺到了涼意,迷迷糊糊中有暖暖的熟悉的氣味湊近,夏目才真正的沉入夢鄉。
清早起來的時候,夏目遺憾的發現身邊並沒有那個人,煩躁的直接趴了回去,意外的有着淡淡的體溫和熟悉的味道,欣喜地勾勒出一絲笑容,雖然sensei沒有等自己起牀,但至少他還沒有留下自己離開不是麼,這比什麼都好。
如今已經是十月下旬了,這兩天雨季也慢慢降臨,或許在人們熟睡的夜晚,天空才撒下碎碎的細雨,夏目神清氣爽的出門,就發現太陽雖然還是那麼亮,卻沒了往日的難耐,露珠一點點的墜落,連又一次偏離河道的河童也是精神滿滿的和他打着招呼。
而讓人高興的是,那個男人終於找到了,這還是託了北本的福,否則要讓夏目一個人找的話,還真不知道要多久。
下午一放學,燕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夏目出學校,一路狂奔,因爲總是被妖怪追趕而練出來的體力這時都沒了用,氣喘吁吁,肺部已經快停止運作了一半,呼進的氧氣完全比不上吐出的二氧化碳。
視野中終於出現了那人的身影,燕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體力,直接超過了夏目朝前跑去。
看着燕一臉激動的邊走邊和那人比劃着嘴脣蠕動着,即使聽不到燕在說什麼,夏目卻也能明白燕的意思,忍不住在心裡琢磨,爲什麼只有他可以看到呢,看到這麼讓人悲傷的一幕。
腰突然被一隻臂膀摟住,下一刻眼睛又被一隻大手附上阻擋了視線,夏目剛想掙扎,就感覺到那人湊到自己耳邊噴灑着熱氣,讓他紅了臉,“別鬧,不想看就別看,沒有什麼可傷心難過的,不許哭鼻子,這麼大個人了,動不動流眼淚算個什麼事兒。”
“sensei!誰動不動就流眼淚了!”雖然這麼說,眼眶裡本就蓄着的淚水一下子順着臉頰留了下來,那是高興的,因爲sensei終於和他說話了,還是像往常一樣的關心他。
斑本來就是不希望看到夏目哭才現出身形的,但是現在是怎麼回事,怎麼還是哭了?慌忙將人扭過來面對着自己,看着少年通紅的鼻尖,涌着淚水的眼睛,斑手足無措,擡手幫夏目擦去眼淚卻越擦越多,懊惱的抓抓腦袋,實在是沒了辦法。
只好無奈的將身形單薄的少年摟進懷裡,任由夏目溼熱的淚水將自己的衣衫浸溼。
回到藤原家之前,他們轉道去了七十屋,已經很久沒有吃那裡的饅頭了,而且夏目到現在還是眼眶微紅,一副我被人欺負的很慘的淒涼模樣,要是讓塔子看到了,不追根究底的問個明白纔有問題。
回去的時候,斑是拉着夏目的,到了藤原家外圍,斑才變回貓咪的模樣,所以纔有了田中管家見到自家老闆以着那樣詭異的模樣跟着一個清秀少年進了對面的房子!而他家老闆還直接把他無視了,現在他想叫,也沒那個膽兒!自認爲總算是明白了老闆選址的原因,田中春風滿面的進了屋,總有機會可以和那個少年見面的,他不着急,一點也不!
其實倒是田中錯怪了斑,他可不是無視了田中,只是根本沒注意到有那個人的存在罷了,誰讓田中並不是斑所在意的那個人呢。
當晚,燕回來向夏目道了謝,原本是打算就此離開的,但是夏目卻覺得反正還有時間,大壩的水還沒有蓄積起來,就打算陪着燕每天在那人必經的路上看看他,即使沒法交流沒法觸碰,只是遠遠的看着,也可以的吧。
燕領了夏目的好意,恭敬的告辭消失。
之後每天,夏目就像之前說好的一樣,陪着燕守候那人的到來,有時候斑也會出現,將少年摟在懷裡讓對方靠着認真的看書,他則在閉目修煉,主要是修煉精神力,無意間領悟的一種方法,成果並不顯著,而且不知道有沒有危害,所以他才先試一下,如果沒問題的話,就交給夏目讓他修煉。
夏目現在的妖力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增長到玲子當初的十分之七八了,只是相應的控制妖力所需的精神力卻沒有增長,這樣下去,或許少年會有危險也說不定,這也是斑突然領悟以後急於修煉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