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則成癡癡的看着那個最後一位仙子,她卓然而立,一身白衣,衣帶當風,迎風飄動,發出啪啪的聲音,映着夕陽晚照,風姿綽約,纖長秀美的身形盡顯無疑。
餘則成癡癡的看着她,正是雅香。
當年在那山竹城,談笑風生,指點自己走上修仙之路的雅香姐。
後來那個成爲釋提桓因大統領的雅香,翻手間天地崩潰的雅香。
那個自己獨劍一人殺入陸州鼓浪島,在萬千敵人之中救出的溫柔虛弱的雅香。
那個自己走遍天下,最後攪黃鳳求凰大會,終於救活的雅香。
最後,她選擇了拜極樂銷魂宗水玉仙子爲師,留在了極樂銷魂宗,一轉眼一百多年,誰知道多年之後,再次遇到她,竟然是在這仙界銷魂鄉,她已經成爲了仙人,開闢了仙國,遠遠的站在餘則成的面前,不由的讓餘則成百感交集。
隨着餘則成的注視,遠處的雅香感覺如此灼熱的目光,順着目光向這邊看來。
頓時二人彼此對視,雅香也是一驚,然後那目光迷離起來,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目不轉睛,一動不動,誰也沒有想到,會在此處相遇。
雅香的奇異狀態,很快被和她在一起的諸多仙子發現,她們順着雅香的目光,看向這邊。
隱媚仙子細語輕聲,好像在介紹餘則成到底是誰。
衆仙子捂嘴而笑,其中隱隱處於衆女之首,穩重無比,典雅端莊的仙子,走了過來說道:
“滅度仙主,看這邊,再看我九妹就要被你吃到肚子中了。”
一旁的隱媚仙子說道:
“是啊,是啊,難怪我們選擇解拆大師過來幫忙時,九妹看到你的名字就出神半天,然後力邀你的到來,原來你們二人之間是老相識了。
九妹,九妹,你可不老實啊,有姦情啊。”
旁邊又有一個仙子說道:
“什麼姦情,三姐你說的多難聽,就許你面首百萬,不許我們九妹有人喜歡嗎?”
此女打扮的也是花枝招展,看過去面似桃花,雖然笑着說,但是話語帶槍連棒,看來她與三城主隱媚仙子,面和心不合。
隱媚仙子聽到這話,雖然還是笑容滿面,張嘴就要反擊,二人看來是這樣戰鬥多少年了。
一旁一個面色冰冷的仙子突然張口:
“閉嘴。”
這話一說,頓時隱媚仙子和那個仙子全部不敢再說了。
餘則成看着她們,微微一笑,上前行禮道:
“見過各位仙子,看到你們,我才知道爲什麼此地無花了,因爲百花看到你們這嬌豔的容顏,都不好意思開放了。”
隨口開始胡說八道起來。
最先說話的莊嚴仙子,說道:
“好了,好了,我們都走吧,你和九妹都是最近飛昇仙界,在下界你們一定是老朋友,你們好好的聊一聊,我們不要做燈泡了。
大家……”
突然她的話語無疾而終,她死死的看着餘則成,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是,是你?陛下,你讓我找的好辛苦啊。”
餘則成一愣,此仙子完全驚呆,癡癡的看着餘則成。
隨着她的這個話語,那羣仙子,都發現問題,有人問道:
“大姐,大姐,你怎麼了?”
衆人看着這個仙子,那仙子就像突然恢復過來,搖搖頭說道:
“不是,你不是他,太像了,但是你不是他。”
然後一笑,但是這笑容勉強無比,她說道:
“認錯人了,滅度仙主太像我的一個朋友,唉,當年碧夏仙子就是如此容貌,是不是二妹?”
那面色冰冷的仙子說道:
“象。”
然後就閉口不語,她真是吐字如金。
這件事就這麼的過去,衆仙子離開,留給餘則成和雅香一個自由的空間。
餘則成緩緩走到雅香身前,注視着她,目光火熱。
雅香在他的注視下,默默的低下了頭,好半天才說道:
“你什麼時候上來的?奇怪了,摩夷仙界那邊沒有接受新人的消息呢?”
餘則成說道:
“我到達仙界,純屬偶然,我自己也沒有想到。
你什麼時候飛昇的,爲什麼我一點消息也沒有?”
雅香慘淡一笑,說道:
“七十年前,我飛昇之前找過你,想把兒子交給你,但是你已經閉關入定,無法找到你。
我不想飛昇,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不知不覺,釋提桓因的遺忘天道越來越強。
就是真一也無法記住我,甚至我的師父都忘記我了,沒有人記的我。
可笑的是,本來我以爲我無法度過天劫,可是就連飛昇時,天劫都差點把我遺忘了,只來了最後一劫,前邊八劫都把我忘記了。所以我就這樣莫名其妙的飛昇仙界。”
餘則成長嘆一聲,說道:
“對不起。”
雅香搖搖頭說道:
“沒有什麼對不起,飛昇了也很好,沒事我可以看看兒子,在這裡,大家對我也很好,現在我過的很幸福。
那次看到解拆大師的名單,我看到了滅度仙人,我就想竟然有人和你同名,我就選擇了你,沒想到真的是你。”
最後的話語,雅香臉色帶着羞澀,餘則成卻沒有注意到,他只是注意到兒子二字。
餘則成問道:
“兒子,我們的兒子嗎?”
雅香點點說道:
“是的,唉,我懷着他足足六十六年,也許這是釋提桓因與人不同的地方,直到飛昇前二十年,我才生下他。
他和我不同,他比你我聰明多了,他是天之驕子,所到之處是所有人的焦點,他吸引天下人的目光,也許這就是物極必反吧。”
餘則成閉眼,說道:
“他叫做什麼?我還是會回到人間的,我要看看他。”
雅香說道:
“極樂銷魂宗未來掌門香魚兒。”
餘則成一愣說道:
“怎麼姓香呢?”
雅香說道:
“出生之後,他就把我忘記,一直都是師父帶他長大的,師父特別的喜歡他,給他起的名字,香字取之我,魚字取之你。”
聽到這話,餘則成臉色一變,他知道雅香的師父水玉仙子所取的香字到底是什麼意思,可不是在雅香名字中的香字,而是她永生不忘香滿衣的香字。
餘則成這話憋在嘴裡,沒有說出口,還是不要讓雅香知道爲好。
他這一生,一共留下三支後代。
與珈藍而生的青城,乃是魔神摩酰首羅轉世,對於青城,餘則成放任之,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自己不必操心。
六十年化塵,與劉詩韻轉世,留下二兒一女,但是這幾個孩子都沒有靈根無法修仙,甚至老大,在劉詩韻還沒有死去時,就已經先一步離開人世了。
餘則成委派尋劍閣,照顧他們,讓自己的這些後代享受榮華富貴,但是這麼多年過去,這一支後代,還是沒有誕生一個擁有靈根,可以修仙的修仙者。
最後一個就是和雅香的兒子了,這個兒子,餘則成甚至聽都沒有聽說過,在某種程度上,他這個父親確實做得不夠格。
雅香突然說道:
“對了,則成,記住不要說你和摩夷天界的關係,我這些姐妹中,老五望月仙子,老六南柔仙子,她們的師長親人其中有人,在和摩夷天界的紛爭中謫落的,我怕她們會對你不利,所以……”
餘則成說道:
“我明白,我不會說的,你知我知。
對了,那大姐是誰啊?”
雅香說道:
“那個大姐是建立這銷魂鄉的創始人,玉蝶仙子。她可不是一般仙人,其實她完全可以成爲飛仙,但是放不下我們這些姐妹,至今沒有飛仙。
大姐最厲害了,你是煉仙解拆大師,她是寶仙尋物大師,仙界聞名。
那個冷冰冰的,就是二姐,玄霜仙子,她吐字如金,但是爲人正直,最講究了,每次有人想要欺負我們姐妹,她都是站在第一位打跑那幫混蛋,我們大家都很信服她。
三姐隱媚仙子你見過,和她吵架的就是八姐煙井仙子,她們都是我們銷魂極樂宗的祖師。唉,她們二人在人間就不對付,到了仙界還是如此。
除了她們還有四姐清冷仙子,五姐望月仙子,六姐南柔仙子,七姐落日仙子。
我們一共姐妹九人,這六十年來,我在此過的很開心,大家在一起很快樂。”
餘則成問道:
“你那就是老九了,什麼仙子啊?”
雅香羞澀一笑,說道:
“朦朧仙子。”
二人在此聊了起來,
飛昇仙界之後,遺忘天道再也不能對雅香起到作用,但是多年寂寞一人,孤獨的生活,習慣被人遺忘,已經造就了現在雅香默默不語、孤僻寂寞的性格。
她與餘則成可以說多年相識,知根知底,彼此之間又極其瞭解,還有一個兒子作爲紐帶,所以這次纔會說的這麼多,多少年沒有這麼痛快的說過話,說起就停不住。
晚風慼慼,在這風中,餘則成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仙子,那記憶中幫助自己的雅香,意氣勃發的雅香,黯然傷神的雅香,漸漸的消散,不,應該說被這眼前,生機勃勃,榮光煥發的雅香,默默取代。
餘則成不由得伸手,抓住雅香的素手,雅香一掙,沒有掙開,就再也不掙,二人彼此對視,默默的站在這裡。
夕陽夕照,那陽光照在他們身上,光彩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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