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穿過數條大街,來到了一座淺灰色的庭院前。
老婆婆雖然年齡以長,但是卻分外的熱情,一邊打開庭院的大門,一邊說道:“我家那閨女非要我去住那豪庭闊院,但是老婆子一大把年紀了,哪還享得了那福,反倒是在這古城中多了幾分清淨。”
郭奕跟着老婆婆走了進去,這庭院的確顯得十分的樸實,沒有任何的華麗裝飾,幾丈苗圃,三兩翠竹,連一個丫鬟下人也沒有。
繞過了幾條廊坊,來到了一座紅木閣樓前。
閣樓的四壁之上都刻錄着道紋,這些道紋相當高深,只有修仙界最頂尖的人物,才能強行將之破開,可見刻錄這些道紋的人修爲很不簡單。
老婆婆從懷裡摸出了一張符籙,打入了閣樓上,那些道紋頓時四散開來,顯化出一條大道。
“老婆婆,你難道就不怕我是歹人,奪你靈丹妙藥?”郭奕頗爲疑惑道。
老婆婆笑道:“不怕的!這裡乃是上清山下,歹人都無法來到這裡。”
郭奕嘴角一挑,倒也不好再說,畢竟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歹人還是好人!
閣樓之中存放了很多丹藥,其中不乏絕頂的妙藥,直是將郭奕都看得連連稱奇,沒想到這裡居然存放了如此多的靈丹,看來這老婆婆的閨女怕是很不簡單,在道教擁有很高的地位。
看了看這些丹藥,郭奕便又是將之放下,走了出去。
老婆婆頗爲失望道:“難道這些丹藥之中,也沒有能醫好你怪病的?”
郭奕笑着搖了搖頭:“多謝老婆婆的好意,只是這天下間,有很多的病都是丹藥醫不好的。”
老婆婆恍然的點了點頭,道:“原來你得的是心病。”
“算是吧!”郭奕的臉色突然微微的一變,突然道:“老婆婆,若我是一個天下間不折不扣的壞人,你還會這般的好心待我?”
“那要看你有多壞?”老婆婆微微一愣,然後道。
郭奕譏誚的一唏:“這個……當我沒問過這話吧!”
這一夜,郭奕就盤坐在庭院的中央,老婆婆本來還在爲他的病擔心,但是後來看到他的身上衝出了無盡的霞光,便知他乃是修道之人,就算有病在身,也是沒什麼大礙的。
盤坐在翠竹之下,靜心的參悟葬天第十一劍訣。
“叮叮叮!”
到夜半之時,右耳突然微微一動,一聲風鈴的聲音在夜空之中響起,而聲音傳來的方向正是上清山的方向。
郭奕被鈴聲鬧得無法入定,於是便飛空而起,想要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樣的風鈴,能夠吵得自己都無法安寧。
身影宛如鬼魅一般的飛了出去,很快就來到了一片大湖之畔,湖畔居然還落着一塊古碑,上面刻錄着“禁地”二個字。
這裡已經極其的靠近上清山,擡眼望去就能看到山頂的彩輝霞光。
“上清山下怎麼會有這樣的禁地?”
郭奕遠遠地站在大湖之畔,沒敢輕易的接近,因爲隱隱之中他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異常的氣息從大湖之中傳出,震懾得人心靈發抖。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既然是禁地爲何卻沒有人看守?
那奇異的鈴聲越發的響動,聲音彷彿能夠將人得靈魂都給震出來。
突然那湖畔之中,盪出了一圈圈的漣漪,溢出了一具古屍,這具古屍也不知是多少年月之前的人,身上穿着的玄絲道袍都爛透心,手臂和脖子上的血肉都腐爛成了灰燼,露出了通透如玉的白骨,白骨之中流轉神光,宛如星辰般璀璨。
“好強大的氣息!”
郭奕將身上的氣息完全收斂,這具古屍身上的氣息實在恐怖得異常,而且很可能還沒有死透。
湖中的水都變成了血水,更是不斷的冒出泡來,如同沸水一般。
緊接着又是有十多具古老的屍身從地面冒了出來,他們身上皆是穿着腐爛的道袍,氣息一個比一個強大,皆對着月牙星光呼吸吐納,乾癟的眼眶之中帶着無盡的神輝。
這一幕太駭人了,郭奕真懷疑自己是不是闖進了道教的歷代掌教的埋屍地。
當所有的古屍都浮現出水面之後,一隻烏黑的鈴鐺從黑幕之中飛來,懸浮在了他們的頭頂,而與此同時一道枯瘦的人影從虛空之門走了出來,將鈴鐺握到了手中。
這枯瘦的人影,身體之中孕育着一股鬼煞之氣和死亡的力量,強大得嚇人,只是他渾身都裹着黑色的屍袍,根本看不清他的樣子。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幽冥趕屍術?”郭奕望着那枯瘦人影手中的漆黑的鈴鐺,心頭這般的念道。
快速的收回目光,怕被那枯瘦的人給察覺。
淒冷的寒風中,傳來習習的風聲,伴隨着枯瘦人影的沙啞的聲音:“道教不愧是東荒除了天庭外最大的勢力,底蘊的確不容小視,居然還保留着三位準帝和十三位半帝的屍身,這些人死去了上億年,肉身卻還沒有腐爛盡。”
聽到這話之後,郭奕的心神巨震,心頭恍然,難怪那些古屍那麼的強大,居然都是準帝和半帝的屍身,如此的恐怖的懾人。
半帝和準帝都還沒有達到大帝的境界,自然是不能長生不死,雖然壽命悠久至極,但是依舊有老死的那一天。
不達帝境,終要天人五衰!
這裡竟是一個葬帝屍湖!
道教有三千億年的歷史,出了七位準帝和二十三位半帝,這些人都是無盡歲月前的雄主,但是歲月無情,這些人不是老死,就是去了天荒。
如今還活在下七荒的卻是一個也沒有,只餘下大湖之上的那十多具古屍帝身。
“叮叮……”
漆黑的鈴鐺再次響起,那十多具帝屍受到了鈴鐺的聲音的控制,從大湖之中飛了起來,落到了枯瘦的人影的身後。
“嘎嘎!這一筆倒是賺得不少,若是能夠將他們身上殘餘的屍魂和帝魄給煉化,足以讓我的修爲恢復到半帝境,稱霸下七荒。”聲音依舊沙啞,笑聲很是懾人。
這人野心不小,想要奪帝屍魂魄,成就半帝之位,在下七荒無帝這個大環境之下,他足以無敵於天下。
若非此人的修爲高出郭奕太多,此時郭奕便要出手,壞他的計劃。
“還是算了,此人如今的修爲就已經可以和雅妃那樣的上古級別的聖人相比擬,隨手一招就能殺我,若是貿然出手,怕是要飲恨在此。再說他挖的乃是道教的祖墳,又不是我家的祖墳。”郭奕打算悄悄的退走,不參合到此事當中。
就在這時,四道白色的光華,宛如神練一般的從上清山上飛落了下來,這是四柄白色的道劍,每一柄都帶有無上的氣息,上面流轉着無盡的道紋。
四劍幾乎同時向着枯瘦的人影斬去。
道教之中有絕代高人已經發現了此地的變故,同時出手要聯手誅邪。
枯瘦的人本來以打算離去,聽到身後的劍鳴之後,頓時轉身冷哼一聲:“無牙老匹夫當年我都不放在眼裡,你們四個小傢伙還想留住我嗎?”
漆黑的鈴鐺化爲了一座大山那麼大,激盪出毀天滅地的神威,將四柄白色的道劍給撞飛了回去。
那一股餘波,波及到了隱藏在不遠處的郭奕,若非讓神龍之翼及時的包裹住身體,恐怕此時都已經被震成了重傷。
“冥王前輩,既然大駕光臨上清山,爲何卻是偷偷摸摸?”
四個童顏鶴髮的老道從山頂飛落了下來,顯得雲淡風輕,仙風道骨,身上衣衫飄飄,將四柄白色的道劍給收回了手中,然後飄落在了那枯瘦的人影的四方。
這四個老道的到來,頓時將整片天地都給封住,化爲了一處異地,彷彿在剎那之間就已經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之中。不僅將那枯瘦的人給籠罩了入內,將暗處的郭奕都給包含在其中。
來者正是如今道教的四脈掌教,白雲,白石,白泥,白松,乃是東荒修仙界最頂尖的泰斗級別的人物。
平日裡,能夠見到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都難入登天,但是爲了這個枯瘦的人,他們卻是同時出動,由此可見這個枯瘦的人絕對非常的強大。
到底是什麼來頭,爲何連四脈掌教都要叫他前輩?
“冥王,難道就是那個冥王?”郭奕的目光向着那枯瘦的人看去,只感覺聳立在葬天血海之中的葬天殘碑又是輕輕的顫動了一下。
三年前,在北海,郭奕和龍魚少主一戰,將葬天殘碑給拔起,放出了鎮壓在帝墳之島的冥王。
難道眼前這個似鬼非鬼,似人非人的存在,就是冥王?
不對,冥王的修爲早在無盡的歲月前就達到了準帝的境界,凡是沾上了帝字邊的人都該去了天荒,他若是冥王,爲何還留在下七荒?
“難道是因爲葬天殘碑的鎮壓,讓他的修爲倒退了?”郭奕的心頭浮現出這樣的一個猜測來。
若是這個猜測無誤,那麼此事就非同小可了,冥王要奪帝屍元氣,恢復修爲,若是讓他得逞,怕是整個下七荒都是他的天下了。
道教的四脈掌教是這一位修行了無盡歲月的霸主的對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