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失敗
太一仙門。
時刻關注着搖光消息的玉皇太上，在搖光走出天都斬龍陣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兩尊碎虛魔修、五尊煉虛魔修……”
他喃喃自語了一番。
好一會兒，終是長長吐出一口氣。
“全軍覆沒啊。”
如此多的魔道高手，他玉皇成就碎虛至今，也沒有過這種輝煌戰績。
儘管他不止一次和碎虛交手過，甚至還擊敗過外族碎虛，
但擊殺的戰績……
一個都沒有。
最多就斬殺一些煉虛、洞虛罷了。
“真是……”
這位太一仙門太上長老想說什麼評價一番，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良久，他才擡頭，對着外面喊了一聲：“百靈。”
“師尊。”
很快，一道靈光破空，進入了院中。
正是一尊修成洞虛的女子。
“天道門南域的事你可聽說了？”
“是。”
名爲百靈的女子應聲着：“天道門乃是我們太一仙門鄰居，南域離我的家鄉亦是不遠，甚至，我們太一仙門亦有一部分疆域和陰月派接壤，對於陰月派的動向我常有關注。”
她眼中帶着一絲異色：“這位天道門副掌門當真是天縱奇才，百年修成煉虛不說，更是引誘陰月派孤軍深入，再借助陣法之威，困殺兩尊碎虛，五大煉虛，當真是但氣十足，魄力驚人。”
“藉助陣法之威。”
玉皇太上看着這位弟子：“你當真以爲搖光擊殺陰月派兩大碎虛、五大煉虛靠的完全是陣法之力麼。”
百靈聽得自家師尊所言，微微一怔：“難道……”
“天都斬龍陣的威能我曾親身體驗過，那座陣法……困住一位碎虛就是極限，將其殺死，幾乎沒有任何可能，尤其是擅長虛空之道和黑暗之道的碎虛，除非……”
這尊太一仙門太上長老語氣微微一頓：“除非主陣者本身就有擊殺碎虛的實力。”
此話一出，百靈心頭劇震。
“本身就有擊殺碎虛的能力……這……這不可能吧？”
玉皇太上卻沒有繼續解釋，而是揮了揮手：“去替我準備一份禮物……送到南域。”
百靈眼瞳大張。
自家師尊！？
一位碎虛境太上長老，要給天道門南域之主，煉虛境界的搖光送禮？
這……
這算什麼！？
賠禮道歉嗎！？
至少也達到低頭示好的層次了吧？
一尊碎虛，向一尊煉虛示好？
還是一尊非太一仙門，無法給他們帶來直接利益的煉虛？
就在玉皇太上想要繼續說什麼時，在離他山峰不遠處，卻是猛然傳來一陣能量波動，緊接着，一個巨大的漩渦正迅速形成。
似乎有什麼恐怖的物質正在扭曲空間，併吞噬、吸收着周邊能量。
“嗯？”
玉皇太上目光頓時朝那個方向望去。
“是姜師弟所在的山峰！”
百靈亦是朝着那個方向觀望，並且根據這些特殊的能量波動他很快意識到了什麼：“姜師弟衝擊洞虛境了！”
說到這，她還有些驚訝：“姜師弟不是說要等到修成那門秘術時再衝擊洞虛嗎？這才幾年，秘術尚未修成吧？怎麼就提前衝擊了？”
玉皇太上沒有說話。
爲何提前衝擊洞虛境，他倒是清楚。
不止他，百靈思忖了片刻後，也是聯想到了什麼。
每一位真傳弟子都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陰月派興師動衆侵入南域的消息發生在一個月前，這一個多月下來，早已經鬧得人盡皆知，所有人都在關注着這場大戰的具體動向。
和那位南域之主有過矛盾的姜天尊師弟自然也不例外。
隨着搖光走出天都斬龍陣，宣告了這場大戰以他斬殺陰月派兩大碎虛魔修、煉虛魔修告終，可謂是仙門震動。
師弟受到了這個消息刺激，不甘落後，毅然決定提前衝擊洞虛，亦是情理之中。
只是……
百靈眼中帶着一絲擔憂。
玉皇太上將這一幕看在眼裡，沉吟一番，他還是一步虛踏，來到了姜天尊所處的山峰。
此時，這座山峰周邊已經有不少人在這裡等候了。
不過基本上是玉皇太上一系成員。
除了他的弟子，以及如墨山一般的追隨者外，蒼梧一脈的謝雄、格林、李安等洞虛戰仙都抵達了現場。
看到玉皇太上一現身，所有人同時朝着他恭敬行禮。
“太上長老。”
行禮過後，謝雄連忙懇求道：“請玉皇太上幫天尊護法。”
玉皇太上聽罷，倒也沒有拒絕。
無論他對姜天尊有何不滿，但弟子衝擊洞虛，作爲師尊的幫忙護法亦是情理之中。
當下，他虛手一引，姜天尊所處山峰的空間扭曲很快被撫平，原本金丹坍塌帶來的能量波動亦是減緩了一大截，從而讓衝擊洞虛之人有着更多的時間。
而姜天尊亦是抓住機會，法相之力爆發到極致，宛如在燃燒自我，開闢洞天。
這一過程，充分體現出了他千錘百煉的精神意志。
“蘇搖光，一個落後小世界走出來的修士能夠修成洞天，我姜天尊，又何懼洞天開闢一關？給我破！”
在這陣強烈不屈的意志下，他的法相之力徹底完成了對洞天世界的開闢，具備了洞天存在的基礎。
而在精神世界開闢的洞天形成之際，他的湛藍金丹亦是坍塌到了極致。
這一過程同樣兇險萬分。
恆星崩塌的力量不啻於超新星爆發。
這股力量自體內同時釋放，超過了任何一尊湛藍金丹所能承受的總和。
可靠着玉皇太上替他爭取到的更多喘息時間，他生生的將金丹維持爲混洞狀態，亦是完成了這一步的蛻變。
然後……
操縱着混洞和洞天融合。
這一步，是煉虛成真、化虛爲實的關鍵。
一旦讓混洞化爲洞天存在的基礎，使精神世界開闢的洞天真正顯化到真實世界，兩者間就會互相契合、互相成就，進而一舉邁入真正的洞虛之境。
“好！好！好！終於到這一步了！”
“要成了！就要成功了！”
目睹着這幅場景的謝雄、格林、李安等蒼梧一脈的洞虛戰仙們一個個眼中充滿着緊張、期待。
儘管現在的蒼梧一脈已經擁有了退路。
但那條退路……
和他們顯然不是一個路數。
雙方無論意識形態還是利益導向全部不夠一致。
他們的存在，充其量只能確保蒼梧一脈不被徹底滅絕罷了。
至於相互融合？
不互相競爭搶奪蒼梧一脈的正統就是好事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這些人仍然是將希望寄託在姜天尊身上。
尤其是……
事先已經在姜天尊身上投入了那麼多資源，失敗不起的情況下。
而眼下，經過漫長百年的澆灌，姜天尊終於到了將要開花結果的這一刻，一旦他能順利成就洞虛……
馬上就能成爲太一仙門少掌門。
這個時候，蒼梧一脈在太一仙門纔算有了真正的靠山。
而且……
搖光能在成就洞虛的千年內修成煉虛，姜天尊也未必不能做到。
到那個時候，姜天尊亦能坐鎮一域，他們蒼梧一脈未來的發展，未必會遜色於……
好吧！
估計追不上那位搖光掌門了。
但至少，他們的成就也不會太差，以後和萬流歸、李寒秋那些人見面了，多多少少也不至於被壓的連開口的資格都沒有。
抱着這種期待，蒼梧一脈的洞虛戰仙、戰仙們死死的盯着姜天尊衝擊洞虛的山峰，似乎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了這個能夠讓他們蒼梧一脈吐氣揚眉的歷史性時刻。
可就在姜天尊已經走到最後一步——讓洞天和混洞融合之時，兩者間卻是同時輕微的震顫起來。
洞天也好，混洞也罷，竟是久久無法兼容一體。
這一幕，其他人一時間只是覺得有些不妙，但遠處，因爲南域之主搖光而偷偷留意這位湛藍金丹晉升洞虛的太一仙門掌門人太元真君確是暗暗嘆息了一聲：“可惜了。”
他身旁一個年輕男子聽得師尊所言，有些錯愕：“您是說……”
“姜天尊的突破……終究太過弄險了，或者說，他太急了，混洞方面還好一些，他本身的金丹底蘊不算差，再加上有玉皇親自出手替他護法，這邊問題不大，但他的心靈意志……或者說他的境界感悟，卻還差了一些火候……”
太元真君評價道：“如果能夠再讓他打磨個幾十年、上百年，他怕是有不小的希望能夠修成洞虛，而且，即便再過一百年，姜天尊的年齡也不到三百歲，仍然能夠成爲我太一仙門的少掌門，但……他偏偏選擇在這個時候衝擊洞虛……”
說到這，他搖了搖頭。
倒是他的弟子，似乎明白了什麼：“這個時候衝擊洞虛……是因爲那位天道門搖光掌門的緣故吧？”
太元真君微微頷首：“顯然就是如此了，那位搖光副掌門以煉虛之身，連斬魔修，在南域光芒萬丈，名動天下，而他，先前豪言要懸賞搖光的洞虛候補榜第九人，卻至今爲止還是個湛藍金丹，這種劇烈的落差和衝擊，對他影響太大了。”
說着，他又接着道：“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承擔後果……所謂有因必有果，當年他針對搖光是因，今日因搖光之故匆匆衝擊洞天瀕臨失敗是果，因果之道，無跡可尋，卻又無處不在，當真玄妙至極。”
他的弟子望向姜天尊，也是暗暗惋惜。
“人，最重要的就是認清自己，學會和自己和解，承認自己的不足，但姜天尊顯然做不到這一點，所以……”
太元真君看着山峰內那道已經陷入驚慌中的身影：“他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