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安靜……誰會說韓語?阿青不在這啊,還有誰平常看韓劇的……”
“咳咳……大家不用驚慌,那個,請懂漢語或者英語的相互轉告下,體育館電力系統臨時短路,嗯,一點小問題,我們的同事已經在全力搶修中,很快就能恢復照明,請各位先行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或待在最近的休息室,不要走動。給大家帶來不便,敬請諒解……比亞內,韓語對不起是這麼說的吧,哈……”
演出後臺走廊裡,手電筒燈光以及手機照明光源裡,兩三名身穿保安制服的年輕男子,手裡拿着個也不知是從哪找來的擴音喇叭,中英文循環走動播報,雖然語氣不那麼正經,給出的理由也有點扯,但安撫效果還是不錯的,方纔連番尖叫亂作一團的演出後臺,頓時穩定許多。
一間休息室門口,伴隨着謝謝、打擾了等客氣話,幾個男子走進來,打頭的正是樸鍾聖的經紀人,那胖胖的政勳哥,眼下這顯然不是他們那位於角落的逼仄休息室,房間很大,也有光亮,十幾個手機集體打開照明功能的光源,所謂燈下看美人的原理,將位於房間中心地帶的八九名靚麗女子映襯的愈加光豔動人。
正是尹珠賢所在組合。
打了個招呼,主要還是雙方經紀人對接,稍稍寒暄後,政勳哥打着電話,對方經紀人則皺眉和個貌似助理的女子說着什麼,發現彼此舉動後,都不由看了對方一眼,
“你們也少人啊?我們不見了個化妝師。”
“鍾聖和我們走散了,剛纔停電的時候,亂糟糟的沒發現,現在打電話也關機……”
“可能在別的休息室吧。”
“嗯,話說回來,這電斷的還真是時候,要是演出的時候來這麼一下子,那問題可就大了!”
“誰說不是呢……”
不是什麼大問題,兩人也就聊上了。後方人羣裡,怔怔出神的尹珠賢手掌被牽起,轉頭看去,是同組合的一名姐姐,“怕黑嗎?別擔心,很快就好了。”
“沒有,就是忽然想起來一些事情。”尹珠賢輕輕搖頭。
“哦,真的不怕?”
“歐尼……”尹珠賢有些無奈的叫了聲,純淨雙眸閃了閃,停電而已,比這更糟糕的事情我都碰見過,怎麼可能會怕呢……
……
咔嚓。
漆黑環境下,一扇不知通往哪裡的鐵門把手輕輕扭動,剎那縫隙,一道身影鬼魅閃進,是樸鍾聖,身上還穿着沒來得及換下的演出服。
警惕望向門後走廊,沒有任何動靜,也非絕對晦暗,廊道兩側安全指示牌在散發着淡淡藍光,亮度有限,無法看清幽深盡頭,但只要指示牌上標識箭頭沒錯的話,這就是通往安全出口的正確方向。
也是離開體育館的正確途徑。
輕輕掩門,順帶望向來時方向,能聽到逐漸降低的喧譁尖叫,還有、擴音喇叭?希望政勳哥他們沒事吧……不對,是肯定不會有事!對方的目標是他,既然選擇在演唱會結束後動手,沒將普通觀衆牽涉其中,那就沒理由會將演出團其他人員牽扯進來。現在的喧譁尖叫,只是停電失明後的下意識驚慌反應,並沒有槍聲或者其他。而且……
微微皺着疑惑眉頭,樸鍾聖是在第一時間突圍的,燈光消失剎那他便瞬間擺脫大部隊,遠離演出後臺。途中有見到數道身影從各個方向進入演出後臺,大聲呼喊、穩定局勢,擦肩而過驚鴻一瞥,他沒能瞧得仔細,但有看到幾人是一副制服打扮。
肯定不是體育館安保人員。這點,樸鍾聖還是能夠確認的。雖然遠離地下世界很多年,實力或許有倒退,但眼力還是在的,且這些人分明早有準備,就是不知道是華夏特殊部門人員,還是來自於其他什麼勢力……
當然,這些並不重要,他現在的處境也無暇顧及其他就是了。將鐵門關好恢復原樣,微微吸了口氣,沿着牆邊,快速通過廊道。
如今的位置,樸鍾聖自己也不清楚,大概是體育館內部偏東側區域吧,至於具體哪裡,以及現在他所前往的地方,那就是兩眼一抹黑了。
不得不說,長久遠離地下世界,遠離殺手的身份後,一些融入骨髓血液裡的東西或許還在,比如剛纔用特殊手段輕易打開鐵門,也比如現在落地無聲宛若貓科動物潛行的行進方式,但一些思維習慣以及做事方式等等,就基本忘乾淨了……若是真正的殺手,身處陌生地帶,怎麼可能會不第一時間熟悉周遭環境?
變菜了啊……不過,這不真是他所希望的嗎?
廊道的另一端依舊是鐵門,這次不需要撬開,從裡面打開就好了,正待踏步過去,腳下一滯,轟,身旁應該是雜物間的木門驀的爆碎開來,無數碎裂木屑頃刻罩下,夾雜着一道迅猛襲來黑影,措不及防下的碰撞,砰的巨響,樸鍾聖整個人摔在在對面牆壁上,半身骨骼呻.吟劇痛。
淡淡刃光一閃即逝,下意識側頭,呲,一柄雪亮匕首幾乎是擦着他眼睫毛筆直插進白色牆體,直至入柄。死亡陰影籠罩下,條件反射擡手,擋住砸向太陽穴的拳頭,低吼一聲,抱住黑影身軀撞向地面,翻滾、絞纏、碰撞,相似的摔法鎖技,正是現代跆拳道中並不常見的摔鎖技巧。
從廊道滾進雜物間,短短十餘秒的近身廝殺,一開始吃了大虧的樸鍾聖現在竟然隱隱佔據上風,雙腿牢牢鎖住黑影腰部以下反抗力量,覓得空隙,猛地並指成刀,掙開鉗制,直直插向對方咽喉,但在手指即將觸碰脖頸皮膚時,忽得莫名其妙頓了頓……
這等激烈博殺,自然來不得絲毫猶豫,同樣覓得機會的黑影擡手從腰間抹過,“西八!”憤恨怒罵,急速擡起時,手中多了把黑色手槍,裝着消音器的修長槍管,狹窄範圍內直指樸鍾聖腦袋,沒有絲毫遲疑,乾脆扣動扳機,
噗——咔——
髮絲輕揚,槍聲、骨骼斷裂聲幾乎同時響起,晦暗光線裡,兩道身影霎時靜止。
約莫兩三個呼吸後,高舉手槍的手臂無力下垂,砰的摔落地面,手槍順勢滑向一旁。
樸鍾聖神情複雜的緩緩擡手,半掌嫣紅,有新鮮血液順着指尖快速滴落,一滴滴的落在身下猶帶茫然的面龐上……他確實有理由茫然,明明擡槍指的是腦袋,最後扣動扳機時卻鬼使神差的移開少許,好似有一股無形力道撞上槍身,使得出膛子彈偏了幾寸,從樸鍾聖耳側髮絲間掠過……
這不科學,但生死已分。
砰的聲,樸鍾聖一屁股坐在旁邊地上,呼吸急促,那隻方纔用力過猛幾乎插斷整個脖頸的手掌不住在褲腿上擦拭,一遍,又一遍……不是沒見過血,但殺人,確實是第一次……
“觀察者,報告目標對象準確位置……沙沙,觀察者?”
寂靜雜物間,伴隨着沙沙電流的輕微呼叫,下意識低頭,從黑影頭顱一側地上撿起個無線耳麥,應是從後者耳廓裡掉出來的,閃爍微光。
“……觀察者沉默,東B2區,圍過去……”
瞬間回神,啪的捏碎耳麥,樸鍾聖從地上爬起,轉身欲走時猶豫了下,俯身又從地上撿起那把黑色手槍,匆匆出門回到廊道,打開鐵門,踏步走進,呃……
一個激靈,頓步,擡手,舉槍。
門後還是通道走廊,十餘步外的轉道口,一道身形似女子的模糊身影在做着同樣動作,擡槍指來。
冷汗刷的下來。
如此近的距離幾乎沒有躲閃空間,只要槍法稍稍在線,擡手就中一點問題沒有。而從對方的握槍姿勢來看,顯然的此道好手。好在對方並沒有直接開槍的意思,當然,樸鍾聖也沒有,同時雙方也不敢輕易放下,只能在愈加壓抑的氛圍裡靜靜對峙。
這時,有紛亂腳步聲自周遭隱隱傳來,不只是樸鍾聖身後,對方那邊好像也有,愣了愣,樸鍾聖意識到什麼,試探開口:“咳,那個,各走各的?”
沒有應答,但下個瞬間對方忽得衝進一側通道消失不見,“呼……”收槍,樸鍾聖長長鬆了口氣,抹了把額頭冷汗,不敢怠慢,也顧不得細想裡面的道道,轉道衝向另一側通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