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黑格爾的名言，沈鳳書說出來，雖然有兩邊討好的嫌疑，但卻不能不說，兩邊人聽着都很舒服。
尤其是衆人仔細一咂摸，貌似這話還真的是有那麼一丟丟的道理。
再怎麼說，也是地球上哲學家的話，可以套在很多的情形之中，宗門與宗門，修行與修行，國與國，學術與學術，人與人等等，適用範圍極廣。
舉個簡單的例子，佛門吃齋守戒，道門書院則沒有那麼嚴格，誰是錯的？爲此打一場，是不是悲劇？
一時間，大家也沒那麼劍拔弩張，現場氣氛明顯的比之前輕鬆了不少。
沈鳳書馬上趁熱打鐵，建議大家坐下來喝一杯，心平氣和慢慢聊。
有什麼不能對話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喝點小酒再對話。
在天玄宗的地盤上，還不用沈鳳書出面招呼，雙方都暫時放下了爭端，享受起天玄宗的款待。
“沈小子，你倒是給評評理，我們哪一家的分類更好！”坐是坐下來了，談也願意談，但兩邊貌似都沒有輕易放過沈鳳書的意思，昊天門的那位帶隊的長老就直接衝沈鳳書問道。
“恕晚輩放肆。”沈鳳書知道自己逃不掉，但不妨礙他苦笑着問道：“要評理，您也得先說說你是怎麼想的，晚輩纔好判斷啊！”
兩邊的高手都是一愣，隨後鬨堂大笑。這時候才意識到，他們各自的分類方法還沒有和沈鳳書說過，沈鳳書兩眼一抹黑，評個什麼理？
笑過之後，兩邊馬上各自出來一人，講述自家的分類標準。
道門這邊的比較傳統，用的還是沈鳳書提過一句的那種，動物分爲蠃鱗毛羽昆，植物分爲草木谷菜果，大分類之下又各自分成若干小類，但也暫時符合現階段人們目前的認知水準。
神門這邊就是另一種分類。動物分成鳥獸蟲魚，植物則是分成了喬，灌，半灌，草四類，基本上也能囊括目前已知的絕大多數生靈。
在沈鳳書看來，各有各的道理，也各有各的侷限性，真要分個對錯，貌似還真不好說。
無他，兩頭得罪不起。
“在晚輩看來……”思索片刻，沈鳳書剛起了個頭，雙方無論是長老，還是弟子，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靜聆聽。
別人的意見可以不在乎，但沈鳳書的卻一定要仔細聽聽，這小傢伙有時候隨口一言，就是能直指大道的捷徑，沒人會輕視。
“生物分類的依據主要是根據生物的相似程度，包括形態結構和生理功能，以及生態習性等，把生物劃分不同的等級和種類。”沈鳳書先說了一個分類依據，隨後反問道：“這一點上，大家沒有異議吧？”
衆人都點頭。沈鳳書說的沒錯，類似的放到一種裡，沒毛病。
“肯定要分層次的，可對？”沈鳳書又問：“比如大家已經認可，植物動物這兩個是大分類，然後下面各自小分類，蠃鱗毛羽昆也不可能下面沒分類，都是草也該分開花的不開花的，這就至少三層了，對不對？”
衆人還是點頭，至少得三層。
“看，現在大家就有了最基本的共識。”沈鳳書總結道：“天下生靈種類何止億萬，那就至少要有三個，甚至可能更多的層次來進行分類區分，比如馬，下面肯定還有戰馬馱馬不同的區別，或者不同地域不同特點的區分，這就四層了，馬的上面要再來個四足的分類，那就是五層，對不對？”
“你上次提過的界門綱目科屬種，其實就是一個分類層次？”天玄宗的一位聖級高手想起了當年沈鳳書說過的話。
“對！”沈鳳書趕忙回答道：“最高的界，簡單區分就是植物界，動物界，這個大家已經認可。至於下面的門這個層級，想叫蠃鱗毛羽昆也行，想叫鳥獸蟲魚也行，何必因爲這個小分類的名字，傷了大家和氣呢？”
兩邊都惹不起，沈鳳書也只能撿大家都能認可的東西說，好在層次這個東西是大家都承認的，不會有分歧。
“話是這麼說，但憑什麼這第二個層次，就要按照他們的分類，而不是我們的分類呢？”馬上昊天門一位準聖開口質疑。
這種質疑還不值當聖級長老開口，準聖就足夠了。
“好辦啊！求同存異嘛！”沈鳳書笑道：“誰的被更多人認可，就按照誰的。”
地球上各種分類方法又不是沒有，最後還是大家公認了一種，學術上的問題就歸學術，多簡單的事情。
衆人都是一愣，被認可這怎麼計算？
“兩宗不是都有學術期刊嗎？”沈鳳書笑呵呵的指出了一個辦法：“那就各自把這個分類方法當做論文發表到期刊上，約定一個時間期限，看看這個時間段內，誰家分類囊括的物種多，誰的論文被引用的多，誰的就勝出。”
比論文引用數量和分類囊括的物種誰多？衆人面面相覷，還可以這樣？
“反正都是在各自宗門的期刊上發行，也不傷和氣。”沈鳳書笑吟吟的建議道：“當然，想要成爲頂級期刊，那就要有兼收幷蓄的胸懷和氣度，自家宗門的期刊，也可以嘗試少量刊登一下別家宗門的論文，看看會有什麼影響。讓兩家和更多的修士們看到，這評判的人不就更多了？”
評理是不可能評理的，自己一個人小身板可得罪不起這麼多聖級高手。但讓天下人評一評，總不會錯。什麼叫公認？不就是大多數人認可的就是最終的選擇嗎？
沈鳳書沒有評判哪一家的對錯，但至少給了一個評判的標準，而且正如沈鳳書所言，用這種“文鬥”，不傷和氣，也不用打生打死，雙方几位頂級大佬互相看了看，全都微微點頭。
既然大家坐在一起也爭不出個所以然，那就不妨按照沈鳳書說的這種法子試試。正好兩家宗門搞出來的那個期刊也是新鮮事物，在那上面爭個長短，也正好推動自家期刊壓過對方一頭。
倒是沈探花說的那個兼收幷蓄的胸懷氣度，兩大宗門每個長老都敢拍着胸脯保證，我們絕對有。
不就是少量的刊登一些對方的論文嗎？這算什麼大事？正好給自家宗門的弟子們看看，對頭是怎麼想的怎麼做的，說不定對自家弟子的修行也有極大的好處呢。
“有時候，其實不必拘泥於這些綱目種屬叫什麼，若是晚輩發現了一個新物種，晚輩就以晚輩的名號命名，說不定還可以名傳後世。”沈鳳書把地球上的一些新物種命名權的概念提了出來：“誰發現，誰命名，沒毛病吧？”
“有道理！”一位聖級長老立刻點頭：“等老夫發現一種討厭的生靈，就把他命名爲老夫仇敵的名字。”
讓自己名垂千古固然好，但讓仇敵永世不能翻身也是很爽很爽的啊！
看着兩邊人眼中冒出的光芒，沈鳳書知道，自己這一關總算是在自己半忽悠兩方半給面子的情形之下勉強過了。兩邊真要是較真，沈鳳書恐怕都得脫層皮。
還好，不是什麼要命的修羅場。
這還是今日裡兩家負責微生物的那兩位聖級長老和他們的團隊沒來，否則吵起來估計更厲害。不過，微生物是屬於植物界和動物界之外的另一界，倒是暫時和這邊爭吵的關係不大。
而且說實話，微生物什麼的，也真的和蠃鱗毛羽昆鳥獸蟲魚都牽扯不到一起。等到那邊開始了，恐怕也得有一場類似的爭吵。
“就算開始定下來的錯了，也不怕。”沈鳳書笑着總結道：“大不了有更加驚才絕豔的後輩發現了前輩的謬誤，再改過來就是。我輩修士，還沒有祖宗之法不可變那種迂腐的思想吧？”
接下來估計會有一番龍爭虎鬥，兩家可勁的往上堆物種。事實上，小分類的命名沈鳳書真覺得無所謂，只要能有效的分開就行，真正要研究的還是各種生物之間的關係，以及單個物種的生理特性研究。
等到這些工作開始，生物分類纔算是真正進入到了系統性研究的階段，大不了到時候覺得某些分類不合適，那就重新修訂重新分類。科學的研究，不都是在各種舊結論被推翻新結論被提出輪番出現的情況下螺旋式上升的嗎？哪有一步到位的？
就算是沈鳳書，也不敢說自己拿出來的一定就是對的。適合地球的分類，未必就適合修行界，至少就不能囊括那些五行屬性和本能神通，因地制宜纔是最科學的態度。
“我們可不是書院那些老學究。”聽到沈鳳書的話，一位長老直接笑道，引得一片大笑。
祖宗之法不可變，那是書院最愛掛在嘴上的話，和道門神門可沒有關係。雙方爭論，可從來沒想過拉着書院的人進來。
兩邊各自五位聖級高手，還有諸多的聖級高手，少不得沈鳳書藉機請教修行，順便也讓這些高手們指點指點小夥伴們。
有些時候，聖級高手們給的建議或許會很有前瞻性，但也有時候會太過於高端，反倒是一些準聖或者煉虛高手因爲修爲不是那麼高，還比較接地氣，給的都是一些可行性極強的建議。
沈鳳書一行也因此而受益匪淺。
在前輩們的指點交流中，沈鳳書也終於等來了如雪姐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