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化成了石階,這是爲何!”
外界,根本就不清楚在問劍峰上發生了什麼,只看到一位正在攀爬的年輕修士,忽然跌倒在了石階上,連叫聲都沒有發出來,身體便融入了進去。
一時之間,現場變得落針可聞,一些想去卻沒有上去的修士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這種未知的危險,纔是最讓人害怕的。
就在年輕人變成石階的那一瞬間,李道衝一步擡起,雙腳踏在了石階上。
與此同時,正在攀爬的衆多修士只覺得身體一沉,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壓迫在了身上。
葉城臉上流露出興奮之色,“好,就怕你沒有反應,這點壓力又算得了什麼!”
另一處畫面,就在壓力增加的那一刻,欲天和尚掐指一算,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隨即,臉色大變,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懼之色。
“腳下的石階是用人命填起來的,這裡有大恐怖,我命休已,阿彌陀佛,佛祖救我!”
欲天和尚還在向上攀爬,卻雙手合十,不停地誦着佛號,竟有些點點佛光,在散發出了問劍峰所在的空間。
與此同時,李道衝站在了第一層石階上,李道衝睜着眼,瞳孔中卻沒有任何一絲焦距。
“呵呵,這就是攀爬問劍峰的考驗,幻境嗎?”
李道衝眼前那一條通往峰頂的石階已經消失不見,映入眼前的是一片劍林。
這是由一根根利劍形成的叢林,就連地面上的雜草,也閃爍着鋒利的寒光。
一塊石碑在劍林之前,劍碑上寫着一行大字,“踏過劍林,鍛其皮肉,無法通過者,化成石階,留存問劍峰內,後退者,削去一切修爲!”
“真是霸道的地方!”
李道衝神色變得凝重了起來,只要是修煉中人,又有誰願意被削去修爲,這是比死還讓人難受的事情。
但是,在問劍峰外界,卻看不到李道衝所處的地方,只能看到李道衝停留在了第一階石階上就停了下來。
李道沖走過石碑,走進了劍林之中,剛一落腳,眉頭就緊緊的皺了起來,只覺得一股鑽心之痛直衝大腦。
李道衝低頭一看,只見,右腳已經被像是匕首的雜草貫穿,鮮血隨着傷口流出,雜草隨之抖動。
再一次擡眼望去,這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劍林,即便以李道衝的心智,都深深的呼了口氣,“要是走過這裡,可比千刀萬剮還要難受啊!”
“你們快看,那小子的腳上有鮮血噴了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廣場之上,有人眼尖,看到了李道衝腳下的鮮血正在順着石階流下來,畢竟,李道衝腳下是唯一見血的地方。
“師兄,那是……”
“不錯,那是劍林,是機緣,亦是危機,當年爲兄通過劍林後,身上就剩下了骨頭,人生三苦中第一苦,渡厄之難!”
向東方臉色變幻,仔細看去,眼神深處還有着一抹牴觸,十分不想去回憶這件事。
李道衝擡起右腳,能夠清晰的聽到雜草與血肉摩擦的聲音,李道衝看着一旁的空處,邁了過去,只是,這一步落下後,原本的空地上突兀的出現了一根雜草,狠狠的鑽進了李道衝的腳裡。
李道衝疼的渾身一哆嗦,五官都皺到了一起,而且這還沒完,這一步向前邁出,身旁掠過了兩根劍器形成的樹枝。
數道劍光閃過,李道衝的身上多出了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身上頓時沾滿了鮮血。
“他孃的,有什麼了不起,又不是沒有被砍過,這點疼痛算得了什麼!”
李道衝發狠了,膝蓋一屈,猛地一蹬地面,向着劍林中飛速前進。
這一路上,不停地響起劍刃摩擦肉體的聲音,“噗呲”聲不絕於耳。李道沖走過的路上留下了大量的血跡。
很快,李道衝的身上就沒有了鮮血可以流出來,但是,身上的傷口透露着慘白之色,看上去十分恐怖。
問劍峰出世後,過了三天,一些問天劍宗門內的弟子也忍不住出來看熱鬧,與其他修士不同,這些弟子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問劍峰的情況,視線全都集中在了李道衝的身上。
“這小子真是硬骨頭,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好地方了,內臟都露了出來,身上的肉也快被削乾淨了,竟然連吭都不坑一聲!”
曜日敬佩的點了點頭。
餘燼也來了精神,“當初我修煉金身決的時候,也沒有這麼慘過!”
外界過了三天,在問劍峰內卻沒有時間概念,李道衝停下了腳步,大口喘着粗氣,此時,李道衝看上去勉強還是個人形,身上就像是一堆被剁爛的肉。
“跑了那麼久,還望不到盡頭?”
李道衝喘着粗氣,眼前還是一片劍林,忽然間,李道衝臉色一變,僵硬的轉過頭,只見,距離他踏入劍林的地方纔有十幾米的距離。
這三天的奔行,每一步都遭受到凌遲般的痛苦,卻只奔行了十幾米。
“師兄,到底如何才能走過劍林,你當初在劍林走了多遠?”
高臺上,秦鈺真人好奇的問道。
“西方教有過記載,厄,乃是一條流淌着痛苦的河水,這條河水中舟不能浮,魚不能遊,只能以元神渡之,所以西方教將肉身看成臭皮囊,但,我問天劍宗的修行不同,肉身乃是父母孕育,是一切的根基,這渡厄之難,就是讓人用肉身承受世間極致的痛苦,除非能真正意義上的承受住劍林的殘酷,否則,劍林永遠沒有盡頭!”
“這小傢伙纔多大,能有這樣的心智,這不是慘了?”
“是啊,千萬不要回頭,否則,內心會承受不住的!”
向東方一直看着李道衝,很是擔憂。
李道衝在劍林之中,看着身後,奔行了這麼久竟然只走了十幾米,前方依然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劍林。
“明明過了那麼長時間,怎麼可能只有十幾米,再來!”
李道衝發狠,又一次衝了出去。
劍林中的利刃,就像是被掌控在絕世劍修的手中,每一次落在李道衝的身上,只傷其血肉,甚至穿透身體斬其肺腑的時候,都可以完美的穿過骨縫。
這一次,李道衝七天都沒有停留,七天後,李道衝停下了腳步,此時,李道衝的雙腿已經只剩下了白骨,上半身也露着大半骨頭,眼睛也瞎了一隻。
原本身上已經麻木的疼痛,變得更加清晰了起來,彷彿被擴大了十幾倍,李道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眼神變得渙散了起來。
李道衝轉身看向身後,這七天的奔行,就像是沒有移動地方,還停留在原地。
“好痛苦,沒有邊際的痛苦,怎麼承受的住!”
李道衝喃喃自語,擡起腳後退了一步。
這一步落下後,一旁閃過了一道劍光,“噗呲”一聲,李道衝的右臂飛了出去。
李道衝茫然的看着着右臂,臉上露出了一副解脫之意。
“嘔……”
廣場上,一些女修士看着李道衝悽慘的模樣,忍不住嘔吐了起來。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問劍峰實在是太狠了,幸虧我沒有上去!”
“這小子快堅持不住了,別堅持了,還不如身死道消,也不要在撐下去了!”
與此同時,在攀爬問劍峰的修士中有人承受不住壓力,整個人趴在了石階之上,瞬間便化成了石階。
在李道衝身前,突兀的出現了一層石階,石階之上很平整,沒有劍林中的利刃,李道衝擡起頭,臉上的茫然更深,本能的擡起腳想要踏上去。
“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了,不要被痛苦吞噬啊,不要逃避!”
向東方一拍護欄,高臺“嘩啦”一聲塌了一大半。
“這孩子傷的那麼重,能活下來真是上天庇護啊!”
突兀的,一道慈祥的聲音在李道衝的腦海裡響起。
李道衝擡起的腳步頓時停了起來,眼中的茫然深處,出現了一抹掙扎。
“婆婆?”
李道衝猛地拍着腦袋,沙啞的聲音在嗓子裡擠了出來。
“哼,今天怎麼回來的那麼早!”
“正好,肉剛烤熟,這可是最後剩的金吼肉了,你快點吃吧!”
“是小蘭兒……小蘭兒……”
一滴清澈的淚水在李道衝的眼角流了下來。
“是錯覺嗎?不,不是錯覺,我……我還不能死,身體上的疼痛又算的了什麼,這座劍林,既然走不過去,那就毀了你!”
低沉的嘶吼聲在李道衝的身體裡傳出,李道衝彷彿一隻瀕臨絕境的野獸,梧桐木劍出現在了手上,不顧一切的向着前方斬去。
這一劍揮出,一道巨大的劍影斬在了前方出現的石階之上,石階上頓時出現了一道裂痕。
李道衝依然保持着出劍的姿勢,這一道劍影落下以後,一道接一道的劍影隨之爆發。
“轟!”
只聽得一道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石階碎裂,劍林變得扭曲了起來,很快,劍林扭曲到了極致,彷彿碎裂的玻璃般,消散在了空中。
廣場之上,所有人都已經被李道衝的變化吸引住了目光,直到梧桐木劍出現在了李道衝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