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徐楓在母親的店裡吃了些麪包蛋糕，拿着一本《生物形態學》步行前往學校。
校門口廣場停了一百多輛車，都是家長送同學來填報志願的。
家長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互相誇獎對方的孩子。
能在今天填報志願的都是過一本線的學生。
額。
徐楓一愣。
東海一中的校門上懸掛着一條醒目的橫幅——熱烈祝賀徐楓同學成爲江東省高考狀元！
“這排場，真是夠大的。”
徐楓笑笑，走進校門。
左右兩側的櫥窗排滿了優秀學生的照片宣言高考成績。
前身的照片佔據了半張版面。
瘦弱的身體站的很直，病懨懨的臉上帶着微笑。
“跌到一萬次，站起一萬次，我永遠不會放棄，永遠不會有失敗！”
徐楓莫名震動。
這是一種獨特的靈魂共鳴。
一瞬，彷彿跨越時間，他看到前身向他鞠躬，向他微笑。
沒有繼續停留，徐楓走向高三（9）班。
現在是上午八點半。
各班都有很多同學到了教室。
“九班的徐楓是這次江東省高考狀元，不可思議。”
“你想想他在三模前的考試成績，要不是攤上劉胖子，我們肯定還要震驚。”
“別說了，扮豬吃老虎到這種境界，已經不是我們能比的，想想這次數學多難，他考了滿分，還是人？”
徐楓走進教室。
九班只有十六位同學在。
正在談論徐楓成績的同學看過來。
因爲平時關係不好的緣故，沒有人過來。
林曉的氣色好了許多，她正在安靜地看一本書。
韓麗和李雯雯正坐在一起悄悄話，時不時咯咯一笑。
劉昊正在吹牛，一見到徐楓，吹到一半的牛僵在了天空。
“我怕什麼？徐楓成績再好又怎麼樣，還不是沒我有錢！”
看到徐楓一身地攤貨，劉昊的信心立馬就找了回來。
徐楓沒有在意，回到自己的座位。
桌子板凳都很乾淨。
有人事先擦過。
徐楓看向正在看書的林曉。
林曉歪頭，衝他眨了下眼睛。
徐楓放下手中的《生物形態學》，開始閱讀。
他和林曉都已得到東海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填志願只剩下選專業的功能。
“徐楓，你真的是徐楓，江東省的高考狀元？”
林小飛風風火火地衝過來。
“沒有第二個徐楓的話，應該是我。”
徐楓合上書。
“你小子太厲害了，以前爲什麼……算了，不提以前，你準備進哪一所大學？現在全國的大學應該都隨便你挑了。”
“東海大學。”
“東海大學？！”
林小飛意外了，按照他的推想，徐楓肯定會進京北大學、京華大學，怎麼都沒想到會是東海大學。
“京北大學、京華大學的招生辦沒有去邀請你嗎？”
“我拒絕了。”
“拒……絕……了……”
“嗯。”徐楓點頭，神色淡然。
“進了東海大學，拒絕了京北大學、京華大學……難道是因爲他我才能進東海大學？”
李雯雯心中一震，因爲她也提前收到了東海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本來在醫院那次，兩位東海大學的教授是婉拒她的。
不知道怎麼回事，當晚他們又改變了主意。
第二天給她送來了錄取通知書。
一切因爲徐楓嗎？
想起以前利用徐楓做擋箭牌，害得徐楓多次被劉昊等人毆打；
想起多次在徐楓背後譏諷他的病懨懨形象，害得徐楓成爲全校笑話；
甚至她還有幾次在老師面前誣陷徐楓抄襲，害得徐楓在課堂上被老師當面批評……
現在，她能進全國排名前五的東海大學卻是多虧了徐楓。
李雯雯心中苦澀，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不！
不是這樣！
徐楓的高考成績再好又能怎樣？
“貧窮、疾病、背景註定了他的未來。”
李雯雯放寬了心：“徐楓，我很感謝你，但我和你終究是不同世界的人，其實，林曉也是，爲了感謝你，我會暫時爲你的美夢保密。”
“徐楓，你瘋了？”
林小飛幾乎是吼起來，引起全班同學的注意。
“你居然拒絕了京北大學、京華大學，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嗎？”
全班譁然！
林曉捂住嘴巴，不讓自己驚呼出來，徐楓爲了她能進東海大學，竟然做出這樣的犧牲。
韓麗、劉昊一臉震撼，這幾乎不是他們這種普通的高三畢業生能思考的問題了，拒絕京北大學、京華大學，真是瘋了！
李雯雯清醒過來，全然不知道徐楓這麼幹有什麼好處，要知道京北大學、京華大學幾乎是整個華夏國貧寒子弟唯一能改變自身命運的陡峭階梯。
徐楓平靜地反問：“去哪所大學真的很重要嗎？”
林小飛恨鐵不成鋼，一臉正色：“很重要！非常重要！東海大學雖然是全國前五有名，但和京華大學、京北大學相比，完全是天上地下。徐楓，你根本不知道你失去了什麼，一個改變人生命運的機會。”
徐楓笑笑：“我的人生會很好，不需要多做改變。”
林小飛無奈：“真不知道你爲什麼會這樣選擇。”
徐楓道：“東海市很好。”
林小飛被打敗了。
“王老闆來了！”
不知誰這麼喊了一聲，全班同學快速地回到座位，等待班主任王詩詩到來。
下一秒，同學們鬨笑起來。
都畢業了，不用擔心罰去大操場長跑十二圈。
王詩詩扎着馬尾，捧着一疊志願表走進教室。
講真，東海一中不知有多少同學羨慕九班有這麼漂亮的班主任。
而這時九班同學往往會嗆一句：“去大操場跑十二圈，看看合不合格。”
兩位同學捧着兩摞填寫志願參考書走進教室，還有一位陌生的老師捧着一臺筆記本電腦一起到來。
參考書發下來。
王詩詩拍拍講臺，指着手裡的參考說道：“先說填報志願的事，一本線都出來了，你們參考往年的分數線填寫自己想進的學校，選好第一專業，專業是否同意學校調濟自己決定。”
“作爲你們的班主任，有必要提醒你們一下，大學招生看第一專業和是否服從調劑，有分數優勢的可以不打鉤。現在，你們開始填志願，填好後在孟老師這裡直接傳上去。”
王詩詩還是一如往常的高冷嚴肅路線，她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好看。
九班的同學很無奈，徐楓都是高考狀元了，多厲害啊！
徐楓不知道同學們的心聲。
拿到志願表，填好姓名、學校、准考證號碼、身份證號碼等信息。
在第一志願上寫上“東海大學”。
專業填上“基因工程”。
完成。
徐楓拿着志願表交給孟老師：“老師，填好了。”
孟老師一愣。
九班同學相當無語。
他們還在翻看填報志願的參考，糾結選什麼專業，徐楓都填好了。
要不要這麼隨意？
孟老師接過表單，看到是徐楓、東海大學，瞬間瞭然。
掃描儀一掃，表單錄入電腦，傳入高考志願填報官方網站。
嗯？
無法上傳？
“徐楓，你之前傳過志願？”
“沒有。”
“這就奇怪了，我幫你查詢一下。”
孟老師快速地查詢。
很快找到一份徐楓的志願表單。
兩份表單字體幾乎一模一樣，但第一志願寫着一所野雞大學的名字：範間集大學。
孟老師的神色鐵青。
王詩詩的臉色變得難看無比。
高三（9）班第一名，東海一中第一名，東海市高考第一名，江東省高考狀元的高考志願被人提前篡改。
這是一起極其嚴重的高考志願填報事故！
教導處的幾位主任趕到。
兩位校長趕到。
警方趕到。
徐楓不慌不忙地坐在位置上看書，他要做的就是等待處理結果。
他的檔案早就被東海大學提取，就算有人想篡改調取他的檔案也不行。
半小時後，範間集大學招生辦主任看着兩位民警小腿發抖。
一小時候，劉昊的叔叔劉晶進了警局。
僞造的志願表單被消除。
事故解決。
虛驚一場。
同學們的志願填報繼續進行。
王詩詩注意到林曉、李雯雯的志願表都只寫了東海大學，有些意外。
警局裡，劉晶低着頭，哭着臉：“對，警察同志，我就是要搞徐楓，徐楓毀了我的一切，我就毀徐楓的一切，哪怕他是高考狀元，哪怕讓我進去呆上幾年！可他媽誰想到，徐楓的簡歷早就被人調走了，檔案都調走了，還讓人投什麼志願表單？你們這是釣魚執法，我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