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聖受到新鮮空氣的薰陶許久,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被長期關押在那種漫無天日的地方,唐聖的眼睛或許很久沒有睜開過了。
他兩眼艱難地擡起一點縫隙,卻又被光線照的生疼,立馬又重新合上。
“這是……”
唐聖嘗試睜開雙眼很久,終於稍微能適應所處的環境,他稍微蠕動了一下乾燥的嘴脣,呢喃自語。
楚雲端可以看得出來,現在的唐聖,和一個癱瘓的廢人沒有區別,連動一動都艱難得很。
“一個強大的高手,被鬼使殿折磨成這個樣子,實在是慘。”楚雲端小聲感嘆道。
直到此時,唐聖才現自己處在一個嶄新的房間內,而房間外面,則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不是獄卒……不是牢獄……”
唐聖的眼睛終於能徹底睜開了,他盯着楚雲端看了一會兒,一臉茫然。
“你是……誰?”旋即,唐聖很是生硬地說出了三個字。
“在問別人的姓名之前,是不是先自曝姓名爲好?”楚雲端笑了笑,道,“而且,你能脫離那個死牢,也是多虧了我。”
說完,楚雲端又在心裡補充了一句:雖然結果只是從“被鬼使殿囚禁”變成了“被我囚禁”……
唐聖聽完楚雲端的話後,乾瘦的臉龐上才稍微露出一點人類的神色,有些吃驚,有些惶恐:“你從那裡救了我?你到底是誰?”
“唐聖,是嗎?”楚雲端當然不會說出自己的姓名,他試探性了問了一句。
“唐聖……你認識我?什麼時候見過我嗎?”唐聖狐疑道。
“見過,可能吧。”楚雲端故意做出模棱兩可的回答。
他現在故意精心易容過了,再加上各種奇怪的言語,一定會讓唐聖更加狐疑,絕對猜不出他的真實身份。
“說吧,你救了我,想要幹什麼?”唐聖畢竟不是一般人,很快就接受了現實。
“不要幹什麼,就是想和唐宗主聊聊天,問幾個問題。”楚雲端淡淡一笑。
“反正,我早已是個徹底的廢人了,你愛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唐聖的聲音很是無力。
楚雲端從這個人的言語上推測,認爲他有成可能性是唐聖。
可是,眼前這個唐聖,和外界的唐聖判若兩人。
雖說常年被囚禁,但分身和本體的性格起碼應該是統一的,但眼前這個唐聖就像是完全被磨滅了本性一樣。
“我問你,你現在的這個,是分身還是本體?”楚雲端盯着唐聖的眼睛,問道。
他試圖通過唐聖的眼神,去推斷對方說話的真假。
“你問我分身還是本體?呵呵,我早已沒有分身了。而本體,也就是這個廢人。”唐聖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這樣的回答,卻是讓楚雲端變得狐疑起來:“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啊,當年我被囚禁的時候,分身就破滅了,修爲也被廢。至於金鼎宗……恐怕在當時就變成了屠殺場吧。二十多年過去,虧得你還能記住金鼎宗。”唐聖出一聲遺憾而絕望的嘆息。
這話,委實把楚雲給嚇了一跳:聽他的意思,他認爲金鼎宗已經滅亡了?就算是故意撒謊,也沒必要這麼撒吧?
楚雲端只能認爲,唐聖實在故意胡編亂造,試圖掩蓋某些過往的事實。
雖說明知對方未必會說實話,但楚雲端還是耐着性子,繼續道:“能說說當初生了什麼嗎?”
不論真話還是假話,楚雲端總得先問出些什麼,自己判斷真假便是。
唐聖的臉色已經稍微恢復了一點兒血色,他勉強從地上爬起來,蹲在牆邊,聲音沙啞地道:“能先給我點水喝嗎?”
“你還真不客氣。”
楚雲端哭笑不得,接着從仙府的一汪湖水中舀了一大碗水給他。
唐聖接過水,只是小小喝了一口。
“被關二十多年,還能神志清醒,厲害。”楚雲端讚道。剛剛唐聖若是猛喝一口,他那長期乾燥的內臟很可能會直接炸掉。
“多謝了。”唐聖小口抿了幾下後,竟是認真地道謝起來。
這一句簡單的多謝,卻是讓楚雲端有些丈二摸不着頭腦了。
按照唐聖的性格,應該是不會道謝的。
除非,他是裝模作樣的。
可是,楚雲端又覺得對方道謝的時候十分自然,如果是裝的,那也太像了,而且也沒必要裝。
“可以說說了吧?”楚雲端心中的疑慮越來越多,於是催促道。
“二十多年前,具體多幾年,我也不清楚,被囚禁的這些年裡,我對時間的概念不是很清楚……”
唐聖終於再度開口,滿臉悵然地說了出來。
楚雲端好像聽故事一樣聽完後,就從仙府內出來了。
他出來的時候,一夜大概已經過去。
楚雲端默默坐在牢房內,望着地上的黑紅色污水,心中對唐聖的疑惑越嚴重。
根據這個唐聖的敘述,二十多年前,金鼎宗內出現內奸,同時還有外來幾家魔教宗門的插足,致使唐聖分身破滅,本體殘廢,之後被關押在鬼使殿,又被典獄長老樑長期折磨,就變成了這樣。
楚雲端想不明白,外面明明有一個唐聖、金鼎宗也好好的。爲什麼牢獄裡的唐聖會說自己只剩下這個殘廢的本體、爲什麼認爲金鼎宗被滅?
假設這是胡說的,那這個謊言扯得也太沒有水平了。
畢竟,只要楚雲端是仙凡大6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金鼎宗的存亡。
“這傢伙,莫非是被抓的時候,腦子也出了問題?或者是跟外面那個唐聖斷了聯繫,所以他纔對二十年間外界生的事一無所知?”
“要麼,他就是謊稱自己是唐聖的……這人到底是不是唐聖,或許鬼使殿的人知道,可是我也不可能找尉遲忘去證實。”
楚雲端心中自語道。
他苦想少頃後,終究是暫時放棄了。
反正唐聖就在仙府內,只要楚雲端有時間,調查他的機會多的是。
眼下,還是先撐過自己的難關爲妙。離開牢獄、並且取得七巧鎮魂鍾,纔是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