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錦車在長長的坊街上一路奔馳,最後謝家的府門前停下。趕車的小廝立刻從車上跳了下來,飛快的跑到錦車前打開了車門,低着頭伸出手。接着一個身着黑袍的老叟便扶着他的手臂走了下來。
老叟站在車前先是看了一眼古色古香的謝家大門,接着喃喃自語道:“能在萬妖城中百年而不修繕宅子的也就只有這老謝家了。”
說完老了向身旁低着頭的小廝看了一眼,這小廝雖然一直都低着頭,但他此時就像是頭頂長了眼睛似的,立刻就明白了這老叟剛剛看他這一眼的意思。立刻小跑着前去替老叟敲響謝家的大門。大門打開,小廝送上一張金色的拜貼。
沒過一會兒府門大開,謝清兒的父親謝勁鬆便出現在了門洞之內。看着站在石階下的老叟,先是一愣,接着便大笑着走下府前的五步石階來到老叟身前,說道:“金老,今天是什麼風把你老給吹來了?快快請進。”
說完謝勁鬆便側開身子,伸出手來似要請這金老入府。而金老卻是不爲所動,而是看着謝勁鬆道:“老夫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前來可能有些事要討饒你一下了。”
謝勁鬆笑道:“金老這是說什麼話,咱們二人已有兩百年未見,今日前來實乃讓我謝府蓬蓽生輝還說什麼討饒的話。快快請進!”
金老被謝勁鬆請進了謝府,繞過門前古玉龍紋照壁,經一條白石大道走進謝家的大堂。賓客落桌,立刻就有府裡的僕人送上上好的靈茶。兩人兩百年未見,今日一見即便是像謝勁鬆這樣不愛說話的人,此時也像是突然憋了一肚子話似的,開始與這金老敘起舊來。
半個時辰之後,謝家的管家謝忠匆匆忙忙的跑進後院,找到了正在與珞環在水榭上餵魚的謝清兒。面色有些沉重的謝忠,慢慢的走到謝清兒的身後,供手說道:“大小姐,老爺請你到前廳去一下。”
聽到謝忠的話,謝清兒將手裡剩下不多的魚食一下全灑進了湖裡,拍了拍手回過身來正欲跟謝忠一起去往前廳,卻看謝忠臉色不對,便詢問道:“忠叔出什麼事了嗎?”
謝忠說道:“回小姐的話,金老來了!”
“金老?哪個金老?”
謝忠解釋道:“雲龍商會長老金長命。”
“是他?”謝清兒不由蹙了蹙眉,這個金長命雖然跟自己的父親是多年的好友,但在謝清兒這幾年與他接觸下來,卻發現這個老傢伙卻是個兩面三刀之人。謝家之所以會在自己出道以前,衰落的如此之快這裡面少不得有他的一份功勞。只是自己父親爲人太過實在,一直被他這人所表現出來的學識所矇在鼓裡,一直把這白眼狼當成了自己的好友記掛心上。這兩百年都不曾來往的金長命,今天突然造訪,鐵定沒什麼好事。
“他來我謝家一定沒什麼好事吧?”謝清兒問道。
謝忠說道:“聽他與老爺的說話,像是爲咱們謝家的還顏丹而來。”
謝清兒臉上露出瞭然的神色,說道:“原來是爲了我謝家的還顏丹,我就說嘛這個兩百年都不曾登門的金長命,今天怎麼會一早跑來。原來是沒安好心。走,忠叔咱們去看看。”
說完回頭又對珞環笑道:“姐姐,妹妹失陪一下。”
“要幫忙嗎?”珞環說道。
謝清兒微微一笑,說道:“姐姐放心,只不
過是一隻跳樑小醜而已。等打發了這隻蒼蠅,妹妹再陪陪姐姐在這萬妖城裡好好逛逛。”
謝清兒與謝忠來到前院的大堂時,原本謝勁鬆與好友相會那興奮的說話聲早以不見。整個大堂變得的異常安靜。謝清兒由堂後走來,見自己的父親一臉不愉的看着地面,一旁的金長命則一臉得意的喝着謝家的好茶。
“見過金長老,不知金長老今是造訪所爲何事?”謝清兒的聲音打破了大廳裡的沉靜。
金長命放下茶杯,看了眼謝清兒笑道:“原來是謝丫頭,老夫所爲何事剛剛已經與你父親說過了。如今整個商會的生意越來越難做,長此以往商會非解散了不可。所以想與你謝家商量一下,看看這還顏丹的買賣可不可大家一起做。”
謝清兒臉上浮出果真如此的笑容,問道:“那不知金長老所說的一起做,怎麼個做法?”
金長命笑道:“放心,我與你父親是多年的交情,絕不會讓你謝家吃虧。銷售這一塊依然由你謝家主持,至於採買藥村煉製這兩塊就由大家分開來做。當然至於採買藥材的費用,已及煉製失敗的風險與成本都由另外幾家來出,謝家就只管銷售最後五五分帳如何?”
謝清兒眼珠一動,像是沉思。旋即便說道:“這聽起來,好像還真爲我謝家節省了一大筆負擔。”
“那是當然,這可是老夫看在與勁鬆老弟多年交情的份上,在長老會上特意爲謝家爭取來的大好機會。只要丫頭你同意,咱們這就擬定契約如何?”
“是嗎?那清兒到是要好好謝謝金長老了。”謝清兒狡黠的一笑,接着話風一轉說道:不過,金老你爲什麼不就直接說讓我謝家交出還顏丹的丹方就行了,何必還要繞這麼一個大圈子來搞什麼合做?至於你說大家的生意難做,我看是你們自己爲了你們妖王的大業,而把賺來的元石全都給孝敬出去了吧!如今手上沒錢再去孝敬你們的妖王,又將眼睛盯上了我謝家的還顏丹,你真把我謝家全都當傻子了嗎?”
聽到謝清兒這一針見血的話,金長命先是一愣,接着不由老臉一紅。因爲謝清兒的話說的都沒錯,只是叫自己來的人不是別人,而是田家。當然商會裡的人也都是這麼想的,只是大家也知道謝家的人也不是傻瓜,這樣的事跟本就不會同意。所以大家即便是都有這想法,卻也沒有哪個會開這個口。如今田家帶頭開口,大家自然也是樂見其成。
事就是這麼個事,但是被人當面戳破,他金長命的這長老臉也不好看啊!於是冷着臉道:“不知謝家現在到底是誰在做主,是勁鬆老弟還是你這個浮臭未乾的女娃?”
這時謝勁鬆站了起來,說道:“我謝家在生意上的事,一直都是由小女作主。金老這事你還是跟小女商量吧!謝某還有事,就不陪你了!”
說完便身去了後廳,謝清兒目送自己的父親離去後,這纔在他父親剛剛坐過的位置上坐下。臉上剛剛那種少女的神色一掃而光,換上的則是一副幹練的女強人模樣。看着有些懵逼的金長命,揶揄道:“想必家父剛剛的話已經回答的很明白了吧!至於想讓我謝家交出還顏丹丹方一事,其實吧!也不是不可以談。”
金長命正想發作,但聽謝清兒這麼一說,卻又不得不按下心中的怒氣說道:“既然可以談,那不知謝掌櫃還有什麼要求?”
謝
清兒輕輕一笑,伸出四根手指說道:“給我四成商會在妖域的股份,丹方我便雙手奉上。”
“你說什麼?四成?”金長命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着謝清兒伸出的那四根手指頭,老臉被氣的通紅。咬了咬牙道:“你還真是天真的可以,再給你謝家四成股份,你謝家一家從此以後在妖域就獨佔了八成,八成妖域的股份你謝家一家也吃得下?”
謝清兒笑道:“吃不吃得下那是我謝家的事,不用你金長老操心。如果你背後的主子真的就那麼想要我謝家的丹方,那就拿出四成股份來跟我換。”
“你……”此時的金長命已經被謝清兒這過山車似的話語給氣的上氣不接下氣了,他與謝家自打接觸以來何存受過這樣的鳥氣?他們謝家上下哪一個不是對自己客客氣氣,可是如今卻被一個小女娃處處譏諷,完全不給自己一點面子。這叫他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可是現在這口氣不咽也得咽,至少要暫時先嚥下。因爲就像謝清兒剛剛所諷剌的那樣,自家的主子不對是田家交待的事還沒完成呢!在這之前自己就不能跟謝家撕破臉。於是閉着眼睛做了幾個長長的深呼吸後,對謝清兒道:“你謝家的還顏丹表面上看是賣的非常便宜,便宜到不管是誰也都無法相信這樣的價格能彌補得了煉製上的虧空。而內地裡,誰又知道你謝家是不是得到了某些別有用心之人的暗中相助,在做着賠本的賣買只爲了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謝清兒冷笑道:“你真以爲誰都跟你主子一樣,絞盡腦汁都在想着怎麼來蠶食商會?難道你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雲龍商會可不是我們妖域一家之事。他想霸佔整個商會,也不想想魔域那邊會不會同意?”
金長命看了看謝清兒,她剛剛說的話確實也是事實。而且對於這件事在整個商會中那也不再是什麼秘密,但是知道歸知道,要不要承人那卻又是另外一回事。於是金長命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心裡知道再跟這謝清兒繞彎子那已經沒什麼意思了,自己完全不是這丫頭的對手。於是冷笑道:“嘴長在你身上,自然是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既然你想要將丹方賣出四層的股份,那也得看你那丹方到底值不值這個價。”
這時謝清兒拿出了一隻玉匣,正是當初林昊送給她用來複制還顏丹的玉匣。謝清兒將玉匣輕輕的放在身旁的桌上,心裡卻不知道在想着什麼。只見她將一隻玉手蓋在玉匣上輕輕的打開了一絲又重新蓋上,接着又打開又蓋上。如此反覆了幾次,最終玉匣被重重的蓋上。
但對面的金長命卻從那打開一絲的細縫中清楚的看到裡面放着的是一枚還顏丹,他心裡很納悶,這個時候她謝清兒突然拿出一枚還顏丹是什麼意思。但接着便聽謝清兒說道:“值不值這個價,跟你金長老說那完全是浪費口水。因爲你金大長老還作不了這主,還是叫你的主子親自來驗上一驗吧!到時候我自會給他一個驚喜。”
說完桌上的玉匣一閃,重新被謝清兒收了起來。見金長命好像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謝清兒擡手打斷道:“來人啊!送客!”
等謝忠從後堂走出來送客時,謝清兒卻已經一甩錦袖擡腳走出了大廳。金長命張了張嘴,臉上有些蒙逼,自己在謝家何曾遭受過這樣的冷臉?這謝清兒剛剛的舉動完全就沒把自己當成一個長輩,而是一個給人跑腿的家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