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這件寶物，是小王從晉凌屍體上所獲。”面對來自帝國聞道院的來使，晉城不敢有絲毫隱瞞，實話實說。
“晉凌......”騰小飛一驚，“我倒見過他幾面，這少年......他死了？”
他再度看向晉氏父子，“剛剛一路上我還在想，我不是聽說那位晉凌，纔是北晉王國前任國主之子，是王子之身。而且他這幾年來，頗爲風光，在黑松林，在靈山，在三蠻之地，在天苑谷，幾場大戰，聲名遠播。爲此帝國仙爵還特意下旨褒獎，爲其晉爵。怎麼一轉眼，他的身份就變了，還落得個身死的下場？”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有些嚴厲。幾次接觸下來，他確實對於晉凌這個少年頗具好感。現在這少年落得個如此悲慘境地，未免讓他對於面前的父子二人齒冷。
“回騰隊長。”晉南山不慌不忙，“晉凌的真實身份，並不是我的親生兒子，只是當年商氏之亂之中我讓下屬抱來的一個棄嬰。他的唯一用處就是在緊要時候，頂替城兒去死。這麼些年來，他也確實起到了吸引商氏目光的作用，也讓城兒安然度過少年時期。”
“既然不是你的兒子，你當年指派下屬帶他到帝華城尋求冊封，讓他襲爵，後來他因爲在黑松林有功，又被帝國封爵，這一切種種，都是欺君大罪！”一直沒有說話的穀梁大人臉色極其難看。
其實當年在商振正名之時，他已經從血引盤看出了晉凌的血裔並非晉氏王族血裔，可是因爲當年曾經收受了晉氏鉅額賄賂，對這事一直隱忍不發。
現在這些變故，豈非直指他自己當年處事不明？這當然讓他心中不快，生怕這段舊事會因此被人揪住不放。
晉南山當即跪下，長拜不起：“大人見諒。當年晉南山身負國仇家恨，又面臨着商氏無窮無盡的血腥追殺，爲了自保，也保住晉氏王族唯一的血脈，無奈之下出此下策。如果帝國要追究欺君之罪，我晉南山一人承擔就好，當時晉城還在襁褓之中，及至年幼之時，對此事懵懵懂懂，並不知情。”
“穀梁大人。”騰小飛冷冷地開口了，“這些事，都是小事。我臨行前，文殿主已經傳達了陛下的口諭，此行一切以獲取這枚黑鐲，並尋找仙語鐲的線索爲主，其它的一切事情，只要與仙語鐲無關，都不需要介懷。”
“是，是，大人英明。”晉南山連忙住了口。
“剛剛，你們說這枚黑鐲是從晉凌的屍體上所獲。”騰小飛說道，“那你們可知道，晉凌又是從何處得來的此鐲？”
晉南山父子二人對望一眼，晉城說道：“晉凌此人，原來只是一個孤兒，是父王當年的下屬孫先生抱來的棄嬰，父母不明。他後來被寄養在草原村一處鄉民家中，父王的下屬李九斤時常探望。在其十二歲開仙之前，確實平平無奇。”
出於陰謀所需要，他早就派人對晉凌的生活背景調查得清清楚楚。
“當年的開仙式，就有些古怪了。據說他開始並未產生仙力，還導致了晶陣的水晶全部粉碎，自己暈倒在地，直接被宣佈了開仙失敗。這一點，當年的仙村村主王衝，可以作證。”晉城說道，“後來他託了孫先生的關係，到草原村草料場孤身一人看管草料倉庫。就在這草料場中，不知道爲何，他突然莫名其妙地產生了仙力，從那時起，他就開始顯露不一般。”
“開仙儀式上開仙不成，倒在草料場孤身一人看管時產生仙力？”騰小飛喃喃地念叨了幾遍，“事出反常必有妖，莫非這樣的異變，就來自於這枚黑鐲？”
“從那時候起，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般。”晉城繼續介紹，“他一開仙成功，實力就遠超同茬同齡的仙士。普通的仙士 捕捉魔獸極爲困難，還要冒很大風險，可是他在草料場周圍捕捉仙獸輕而易舉。他對外宣稱是原來看守草料場的仙士所授的狩獵絕技，可是事情絕非那麼簡單。畢竟，原來那位仙士，所捕獲的魔獸也不多，而且有所捕獲的，都是小獸而已。而他捕獲的，時而有兇猛大獸。”
“嗯，一個沒有勢力支持，在鄉野長大的少年，突然變成這樣，確實不一般。”騰小飛雖然與晉凌相識，卻是頭一次聽到他多年前的事蹟，頗感驚訝。
“不止是實力上的突變，他的腦子也像是突然頓悟了一樣，他開設草園居客棧，開設錢莊，與顧家合作做生意，研製了晉園的麴酒和香菸，現在都風行大陸。他建立了晉園書院，所教授的各個學科，很多內容都是大陸其它書院所未曾涉獵的新領域。他建立的晉園軍隊，尤其是火槍隊，所使用的火槍、火雷等火器機關，威力強大，是其它任何勢力的火器所不能相比的。晉園軍隊人數雖然不多，但是聯合作戰，從三蠻之地到孤竹，所向披靡。”
“最可怕的是，這個晉凌，這個晉凌特別看重普通百姓的力量，他多次說，普通百姓人口占了總人口的九成以上，仙士只佔了總人口的一成不到，所以仙士應該特別顧全普通百姓的生存和榮譽，各個國家應以多數百數的訴求爲主，而不應該以少數仙士、仙主的訴求爲主。 ”晉城說道，“他的這樣的想法，已經在晉園書院開設了一門專門課程，稱爲百姓學。”
“這，這可絕對是顛覆性的說法啊。”穀梁不由得叫出聲來，瞠目結舌，“他怎可，他怎可......”
“大人你未曾與他深入接觸過，自然是覺得這樣的說法驚世駭俗。其實在晉園之內，這樣的說法，已經深入人心。”晉城說道。
“這怎麼可能！”穀梁不敢相信，“即使是最普通的初級仙士，一拳之力也足以擊倒數十凡人！大陸之上，仙士爲尊，這是千萬年來普世之識！卑微如螻蟻一般的凡人，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以他們的訴求爲主！”
“若在以往當然不可行。”晉城說道，“可是在他研製出那種名爲火槍、火雷的機關火器之後，這樣的設想，變爲了可能！那就是，如螻蟻般的百姓凡人，掌握了足以威脅仙士的武器後，他們的聲音，就開始有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