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光看着面前的兩部古經，陷入深思。
短暫沉默後，他在那輪盤虛影上輕敲，面前浮現出萬重山的影子。
“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
萬重山恭敬點頭，隨即消失不見。
未幾。
虛無的空間內出現一道新的門戶。
李含光穿行而過，身後的空間頓時消失無蹤。
萬重山猜到了他要做什麼。
面前是一處極爲奢華的修煉室。
光是各種罕見的陣法便不下數百。
李含光直接來到密室中央的蒲團上坐下，密密麻麻的經文浮現在他的周身。
他睜開眼，那些看似雜亂的文字飛速組合。
最終形成兩個名字：《萬古長春帝經》，《不滅輪迴天經》！
【萬古長春帝經：長生聖地傳承帝經，木有四季，人有輪迴。
修此帝經者，千年爲一輪迴，同爲一劫。
每劫第一個二百五十年，實力最強，越往後便漸漸衰弱，直至凡人。
如此輪迴往復，越往後，每劫之初的實力便越恐怖，成倍暴漲！
直至九劫之後，生死一體，輪迴不侵，永無衰竭期！
（修此帝經者，壽元綿長，遠超同階。）
……】
長生聖地位於東荒。
在天下百家聖地之中略顯特殊。
因爲他們很是低調，幾乎沒有傳人在外行走，即使出現，也沒有什麼太強的人物。
五域天驕千千萬。
卻好像從來與長生聖地無關。
有人說，他們只求長生之道，並不喜歡爭強鬥狠。
但更多人認爲他們名不副實！
這樣的印象存在得久了，總會引起別有用心之人的騷動。
約莫三千年前。
長生府內九大仙門聯手逼宮，要長生聖地退位，放棄聖地之名！
那時的九大仙門，一共集結了近三十位聖境強者。
陣容空前強大，信心十足！
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那一戰成了整個長生府永遠的噩夢！
一向以羸弱示人的長生聖地。
爆發出了驚人的底蘊。
當年那位只有三劫聖者境界的長生聖主，出手之時便突然成了五劫真聖。
還有長生聖地數十位長老。
每一位都爆發出不弱於聖境強者的恐怖戰力。
便是那些從不被人看得起的年輕一輩天驕，也擁有遠超同境的實力。
一戰之後，九大仙門盡數被血洗！
長生府內卻沒有經受太大的動盪，只不過短短一個多月，便恢復了平靜。
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之前的九大仙門，宛如從未存在。
自那以後，無人再敢小覷長生聖地。
長生聖地成了修行界扮豬吃老虎的典型。
更多的人則是覺得長生聖地很是陰險！
李含光從前也這麼認爲，現在卻對此有了新的理解和認知。
以這門《萬古長春帝經》的特殊性。
長生聖地那羣老骨頭，想囂張也囂張不起來。
每千年只能囂張兩百五十年，要慫七百五十年，冷卻時間太長了。
而且很容易被有心之人摸到端倪。
從而帶來真正的生死危機。
所以，只有苟纔是最好的辦法！
關鍵時候爆發的凌厲一擊，遠比長時間的高調好得多。
也許長生聖地的宗門精神就是“苟”字！
老一輩的強者都選擇了苟。
年輕一輩自然也囂張不起來了。
……
這門帝經的優點很明顯，缺點也很致命。
但凡考慮周全些的修行者，幾乎不會將來之不易的天荒積分，花在這種帝經上。
李含光除外。
他不用真的修煉這門帝經。
而且可以改掉它的缺點！
如果拋開那九個七百五十年的虛弱期不看，這門帝經真的是無比強悍的功法。
長生聖地那些修煉了帝經的老天才們。
只要是在巔峰期，個個都是能越級挑戰的人才。
若那種全方位的增幅落在李含光身上，效果自然更加恐怖！
……
至於《不滅輪迴天經》，則是黃泉聖地的傳承帝經。
黃泉聖地以詭翳著稱。
詭翳的是人。
但道法神通更是如此。
修煉這門帝經的人，一生往往只會鑽研一種神通。
他們以神通爲種，種入人心，神通越強，人便越強。
但稱之爲道種！
這門帝經從某種角度而言更像是一種秘法。
道種歷輪迴而不滅，生出靈性，如人一般，知生死之秘，方可破繭出世。
每歷一次輪迴，道種便會多出一種變化。
到最後，這門神通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樣，甚至可以自主修煉，自行領悟。
黃泉聖地素來有百世千劫的說法。
道種歷百世千劫之後，與修士徹底融合，這位修士便自然成了悟性超凡的絕世天才。
一法通，萬法皆通！
黃泉聖地真正的強者，舉手投足之間，皆有毀天滅地之威。
但相應的，幾乎每一位修煉這門帝經到高深處的人，都會變得尤爲冷漠絕情。
這門帝經還有一個缺陷。
那便是修煉之初，道種無法自行輪迴，去體悟生死之秘。
需要修行者代爲嘗之。
不經歷真正的生死恐怖，根本無法入門！
毫無疑問，這又是一部開篇就勸退廣大修行者的帝經。
無懼生死的話誰都會說。
誰願意真的嘗試？
修行本就爲求長生，真想死，還不如早早了斷。
但同樣還是那句話。
對於別人而言是這樣，但對李含光來說……
完全沒有問題！
……
他平心靜氣，眸中生出慧光。
眼前出現一行又一行外人看不見的小字。
“缺陷一……補全方法……”
“缺陷二……補全方法……”
“缺陷三……”
密室內忽然涌現出更多光亮。
那些光亮如氣柱般自李含光背後升起，落在虛空中，化作一道小人。
小人聚精會神地盯着面前的帝經。
然後似模似樣地盤坐起來，開始修行。
短短剎那時間，對那些小人而言似乎過去許多年。
他身上的氣息也漸漸變得不可捉摸。
漸漸攀升至頂點。
又在後來的時間裡不斷衰弱，直至毫無氣息波動，如同凡人。
隨後再度變強。
再衰弱，循環往復。
李含光施展的是萬化道經，被沈蒼雲譽爲最適合先天道體的功法。
可以毫無限制地模擬世間任何神通道法。
而且是百分百的那種！
此刻他才發現，這門功法用來幫忙推演補全其他功法，也有奇效。
至少可以更直觀，也更迅捷。
……
李含光在密室中心無旁騖的修煉。
天荒城內的衆多修行者卻漸漸坐不住了。
他們許多人費盡功夫來到此地，就是爲了見一見那位隱隱已成傳奇的李公子！
可到了此地，卻遲遲不見人影。
若非天荒閣地位特殊，他們早就等不及闖進去了！
……
茶室內很是安靜。
淼淼香菸在上空凝而不散，如幽谷間的雲霧。
空氣中滿是茶香。
沈三秋與萬重山一齊坐在首位，神情悠閒地品茶。
“沈掌櫃，萬先生！”
安靜的角落裡傳來一道聲音：“我們已在此喝了整整半個月的茶了！是時候讓我們見一眼貴殿道子了吧？”
話音落下，茶室內越發安靜。
在座的都是些沉得住性子的老傢伙，很少把心裡的想法表現在臉上。
空氣裡卻難免傳來躁動的氣息。
萬重山低着頭，看着茶水裡的嫩葉不斷舒展，又緩緩沉底，面色平靜。
過了許久。
直到方纔說話那人忍不住要再度開口時。
萬重山終於說道：“我家道子正在閉關修煉，無法見客！”
他在這半個月裡總共只說了三句話。
每句都一樣。
很簡單，力量卻很足。
縱使面前這些都是五域真正的大人物。
也不會頂着這句話，提出任何更過分的要求來。
打擾他人修煉乃是大忌！
更何況，這些老傢伙心裡都在打着怎麼討好道子的主意！
果然，此話一出，說話那人臉上滿是不甘，卻也只能偃旗息鼓。
茶室內再度安靜了一會。
某位暴脾氣的真聖境強者起身道：“我等各大聖地，都是帶着誠意而來，真心邀請李小友成爲客卿！”
“又不是要與你至尊殿搶道子？爲何遲遲攔着不讓見？”
萬重山掀了掀眉頭：“我說過了，道子在修煉，不容打擾！哪裡是攔着你們？”
那位真聖強者嗤笑一聲。
萬重山雙眼微眯：“怎麼？你覺得我至尊殿會欺瞞諸位？”
真聖強者撇了撇嘴，直言不諱：“這種事，你們殿主做的還少嗎？”
茶室內的氛圍忽然變得尷尬。
萬重山放下茶杯，淡淡道：“看來閣下是想與老夫論個道！”
真聖強者臉色微僵，沉默着坐了下去。
便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轟隆的聲音。
衆人望了過去。
發現動靜來自天荒城外百萬裡之地。
那一片荒蕪的大地早已龜裂。
粗大的裂紋自東向西，不斷擴張，如同深淵。
轟隆聲中。
無數道流光自黑暗中涌現，來到高處，化作一幅幅奇異的畫面。
那些畫面很是模糊。
可饒是一位修爲境界極低的修士，也能察覺到其中所蘊含的濃郁道韻。
萬重山緊皺眉頭：“似乎……是有遺蹟出世了！”
對於五域大部分人而言，天荒界屬於秘辛中的秘辛。
神秘之處太多。
但對於萬重山這個級別的人物而言，知道的自然要多一些。
天荒界雖是一方精神世界。
但當年創造此界的大能似乎有意將此界，作爲磨鍊後輩的試煉之地。
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天荒界內便會出現這樣那樣的遺蹟。
名爲遺蹟。
實則爲考驗！
……
赤日紅霞。
天荒界一直如此，顯得有些昏暗。
大地上的裂紋越來越深。
也越來越寬廣。
深淵中涌現出的各色霞光沖天而起，透過雲層，使得天穹看起啦很是炫美。
如同隔着水面，看粼粼波光下的溪石。
這附近原本有幾座十分綿長高聳的荒山，此刻幾乎全墜入了深淵之中。。
殘餘的部分不知被什麼力量震碎。
化作漫天的黑色石屑，漂浮在深淵上空。
光芒遊走在黑暗之間。
遠處人潮洶涌。
似蜂羣般，烏泱泱的一片。
他們原本都是來瞻仰傳說中的李公子，如今人沒見到，卻遇上了多少年也難遇一次的遺蹟出世，自然不甘錯過。
此刻還不知大地上是怎樣的情況。
衆人皆浮在半空，沒有落地。
只是遠遠打量着那些炫目的光芒，眼中滿是興奮的光芒。
“這就是天荒界內的遺蹟？”
“外界的遺蹟、秘境倒是見過幾次，可這天荒界內的……還是頭一次！”
“這到底是什麼來頭？還未靠近，便給我一種尤爲古老的感覺，似來自荒古之前……”
……
高處的虛空中劃過數道長長的漣漪。
各大聖地的聖境強者俯視下方，神情凝重：“如此大的動靜，這次遺蹟……只怕與往日不同啊！”
“那其中傳來的氣息，便是老夫也覺得心悸，難道說……”
“這次遺蹟，對我等也有用？”
衆多強者眼中迸發出興奮的光芒。
到了他們這樣的境界，這世間絕大部分的機緣已毫無意義。
……
大地深處的顫動愈發激烈了些。
裂紋愈發密集，不斷蔓延，最終籠罩了方圓十萬裡的土地。
“嘶……這大地，似要塌陷！”
“快閃開！”
轟隆隆！
整片大地轟然塌陷，化作無數破碎的巨石，滾落深淵。
整整十萬裡方圓！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大地直接消失。
這一幕無比壯觀！
宛如末日！
轟隆聲持續許久。
修士們紛紛面色煞白，瞳孔緊縮，心中滿是慶幸！
還好……
還好之前沒落在地面上。
“這到底是什麼級別的遺蹟，只是出世而已，居然有如此浩劫般的動靜！”
“難以想象！”
“太恐怖了，我先走了！”
“我有預感，必定會有天大的機緣，速速回去，通知聖地內所有精銳弟子，儘快趕來天荒界！”
“……”
人潮開始流動。
有人走，有人留。
趙青空等人則是毫不猶豫給自家勢力傳訊。
讓長輩們帶着出色的弟子和族人趕來此地，靜候機緣。
……
那些大地墜入深淵已很久。
這深淵好似真的沒有盡頭，如此漫長的時間也聽不到半點回響。
倒是從下方涌現出的光華更多了些。
無數光絲從最陰暗的角落裡激射而出，將漆黑的深淵映照地無比明亮。
那些光芒落在高處，與天邊的紅霞觸碰，便化作一幅幅氣勢恢宏的畫卷。
他們看到百萬天兵與神魔廝殺，血灑長空，舉手投足間皆有毀天滅地之能。
也看到尊貴至極的虛影，乘九龍戰車而至，統御四海。
看不清其面容。
只一道身影，便有鎮壓蒼生，使得億萬萬生靈俯首跪地的恐怖威勢。
浩瀚的威壓宛如實質，降臨在這方虛空。
只一眼，在場所有修士的心臟加速，似隨時會炸裂一般。
渾身血液都已冰冷。
根本不敢與之對視！
那些聖境強者們頓時慌了神，眼中滿是驚恐！
“大帝意志，是大帝留下的意志！”
“難道，這遺蹟是遠古大帝親自留下？”
“此地必有驚天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