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虛空深處的一處禁地，傳說……是邪靈族的起源處！”
面對李含光的詢問，沈傲雪這般迴應道。
“傳說？”
李含光眉頭微挑。
沈傲雪說道：“事實上，除了我父親和我太姥爺，以及有數幾位人族大能，再沒人知道死靈淵內到底有什麼！”
“我也只是偶爾在他們議論時聽說過幾句，所以只能是傳說！”
李含光有些詫異：“連你也不能知道的隱秘？”
沈傲雪非但是人皇的嫡女，本身更是貨真價實的大羅金仙后期的仙君大能，若是下放，便是成爲一大道域的主宰也是綽綽有餘！
毫無疑問，不論從哪個角度看，她都是人族絕對的頂層人物。
沈傲雪搖了搖頭：“我也覺得奇怪！在其他事上，父尊從不瞞我，但關於死靈淵，他卻總是不肯多說！”
“我唯一能知道的便是，這些年以來，父尊的真身一直停留在死靈淵附近，坐鎮祖庭的只是一具分身！”
“而且前些日子，死靈淵中出了些變故，像是有什麼了不得的老怪物現世，讓我父尊難以抽身理會祖庭這邊的事！”
李含光聽着這些話，沒有多說什麼。
……
城門方向忽然傳來號角聲。
緊接着密集而急促的戰鼓聲籠罩全城。
所有人在第一時間知道，異族再度攻城了！
“真是沒完沒了！”
張延慶啐了一聲，拔出腰間佩刀，吼出了迎戰的命令。
城門洞開。
數只軍隊如洪流一般涌了出去，烏泱泱一片，蔚爲壯觀。
上千艘戰車與法舟飛上天際，嗡鳴聲與爆炸聲幾乎在下一刻便傳遍了整座城。
刺眼的法則與神通的光芒凝聚成光束，像是從天而落的洪水，不斷洗禮着大地，當然更主要的還是傾瀉在邪靈之中。
戰爭一觸即發。
沒有想象中的試探，或者是凡間話本中戰前叫陣之類的行爲。
人族與邪靈族早已不共戴天。
遇上了，分個生死便是。
再沒其他可能！
李含光站在城牆上，望着那片激烈的戰場。
他的視線如利劍，穿過狂暴的法則之光，透過厚厚的煙塵，漫過難以想象的空間距離，落在那些邪靈的身上。
輕易地撕裂它們體表所籠罩的邪氣，洞穿它們的本質。
“糟糕，又有新的邪靈！”
不遠處，傳來張延慶的驚呼聲。
這批來犯的邪靈羣中，赫然出現了數千只衆人從未見過的邪靈，它們形態如鳥，盤旋在天際，噴吐黑炎。
那些黑炎並不炙熱，宛如陰火，擁有腐蝕人肌體的能力。
但這種程度的攻擊，對於望月城的將士們而言只是尋常，只需稍稍留意，便不足爲懼。
“就這？”張延慶有些意外。
這次出現的新邪靈，似乎比想象中要弱太多。
便在這時，李含光快速而肯定的聲音響起：“讓將士們屏息凝神，守住靈臺！”
張延慶有些不解：“什麼？”
李含光的語氣不容置疑：“照做！”
沈傲雪聞言，看了李含光一眼，毫不猶豫望着張延慶道：“沒聽到嗎？”
“是！”
張延慶回過神來，當即下達一條條命令。
幾乎就在他的命令傳遍全軍沒多久。
一陣淒厲而低沉的哀鳴聲忽然響起。
那些聲音中充斥着大量的負面情緒，無孔不入，鑽入人的耳朵，催得人心疲憊，下意識想放棄一切，只想好好睡一覺！
這裡是戰場。
睡過去等同死亡！
那些聲音來自那些怪鳥！
這種聲音出現得突兀，讓人措不及防。
好在望月城的將士們訓練有素，得到命令的第一時間便小心守好了自己的靈臺，纔沒被這聲音蠱惑。
從而使得那些怪鳥，這本該取得極大戰果的一次攻擊，幾乎完全落在了空處！
張延慶聽着那些聲音，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渾身冒冷汗！
他望向李含光，眼中滿是感激，深深拜道：“多謝李公子，救我無數兄弟性命！”
他心中滿是後怕。
若方纔沒有李含光提醒，那怪鳥的聲音將無數望月城將士們心神侵擾，失去抵抗力，將會發生什麼？
他不敢想象！
李含光沒有看他，依舊盯着戰場，說道：“戰役還未結束，正事要緊！”
“對對對！”
張延慶回過神來，繼續指揮戰鬥。
戰役依舊繼續。
過了一會，李含光的聲音忽然響起：“用火系道法齊攻山傀根部，那是它的致命缺陷！”
張延慶這回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傳達了命令。
恐怖的火海在戰場中間燃起。
無數邪靈在火海之中掙扎，哀嚎，看上去振奮人心。
“幹得漂亮！”
張延慶興奮不已，粗獷的臉上滿是笑容。
“先以冰系神通覆蓋減速，輔以雷系道法，土系將士一同製造地刺！”
“明白，李公子！”
“箭雨覆蓋，所有飛舟的攻擊法陣瞄準裂地螯的獨眼，同時開火……”
“沒問題！”
“蝕日蝶不擅長近距離戰鬥，舉盾衝鋒打斷它施展道法！”
“好……”
“*%&……#！”
張延慶滿臉無奈：“……李先生，您說得太快了，我來不及……”
李含光：“……”
……
張延慶對李含光的稱呼在極短的時間內有了很大的變化。
決定這一切的，自然是因爲這場戰爭最後的結果。
完勝！
史無前例的完勝！
除了那些以絕對兵力包圍某個孤零零的邪靈族駐點的戰役，這場戰役足以被評爲張延慶將軍作戰生涯中最偉大的榮譽！
驚人的超低的戰損，放在整個祖庭有史以來記錄的所有的戰役中，都可算是奇蹟！
李含光每一次開口，都無比精準且完美地改變了戰局。
讓望月城的將士們，可以以最輕易的法子，擊敗數量最多的敵人。
“李先生，你可真的是神了！”
張延慶望着李含光，眼中滿是欽佩與感激。
李含光那些效用極高的話語，不僅幫他贏下了勝利，更是救下了無數將士的性命。
“若每一仗都能打得這麼簡單，該多好？”
他不禁感嘆，卻也只是言盡於此。
他知道李含光這樣的人物，對於人族而言必將有着更爲偉大的意義。
將他留在望月城幫自己打仗這種事，想想就好。
李含光卻忽然說道：“未必不行！”
張延慶聞言微怔。
李含光遞過一份玉簡：“這裡面記載的，是戰場上出現過的所有邪靈的致命弱點！”
“你讓將士們把它牢記，往後的戰鬥，自然就會輕鬆許多！”
張延慶瞳孔陡縮，難以置信地接過玉簡，一道神識沒入其中。
半晌後，他如遭雷擊，呆滯許久。
隨後眼眶猛地一紅，直接在大庭廣衆之下，對着李含光跪拜下去：“先生這份玉簡，將救下我望月城無數弟兄！我代他們，提前謝過先生救命之恩！”
不怪他如此之大的反應。
李含光那份玉簡中所記載的信息，簡直詳細到令人驚駭的程度。
每一種邪靈的長處，缺陷，習性，致命弱點……應有盡有，甚至於，比軍方內部傳承的，研修院整理無數年得來的情報還要詳細得多。
張延慶當然知道這份玉簡的意義。
這意味着從今往後，他們將對那些邪靈瞭如指掌，必將百戰不殆！
……
李含光並沒有急着離去。
他在望月城又待了五天時間，親自目睹，順帶指揮了三場規模極大的戰役。
主要的原因是，他想看看此處的戰場上還會不會出現什麼新的邪靈，方便查漏補缺。
答案是並沒有。
邪靈族內部的變化，似乎還沒有大到讓其內部部落數量翻倍的程度。
這也讓李含光微微鬆了口氣。
假設，他真的在戰場上看到了層出不窮的新型邪靈，那便意味着邪靈族如今的整體實力，遠超整個人族的想象。
三場戰役都是完勝。
李含光也因爲幾次指揮戰鬥，在望月城軍方擁有了極大的威望，甚至有人稱讚他爲軍神，公子李！
理由自然是李含光用兵如神，能夠完美髮揮出每一位將士的全部實力，不止一次達到化腐朽爲神奇的效果。
李含光沒有學過任何兵法。
但兵家的宗旨在於，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在這一點上，李含光自出生那刻起便贏了！
……
最後一場戰役是今天。
戰鬥已經結束，空氣中獨特的烽煙味道愈來愈濃，完全沒有消散的意思。
十餘道身影自戰場中歸來，落在城牆上，匯聚在他身邊，身上滿是肅殺之氣！
“這麼快就結束了，那幫孫子也太不經揍了！”
白若愚意猶未盡地搖頭嘆道。
楚宵練擦拭着手中的劍，說道：“這裡並不是林淵道域最大的戰場，邪靈族的攻勢不算猛烈！”
劍九幽按着劍柄，望向李含光，目光灼灼道：“李公子，要不，我們直接去襲擊邪靈族祖地吧？”
李含光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活膩歪了？”
這些日子，他經常會進入洗劍池內，指點他們修行。
順帶將青蓮劍祖所留下的劍道傳授給他們。
他們的劍道資質不算差，之前沒能找到正確的方向，故而陷入泥潭。
當李含光爲他們指明方向後，進度堪稱一日千里。
閉門造車當然是不夠的。
李含光乾脆便把他們放出來，在望月城的戰場上練劍。
以邪靈的性命，餵養他們的劍中神氣，成長極爲喜人。
尤其是劍九幽，此刻他神采飛揚，戰意勃勃，哪裡有之前苦惱劍道無路的樣子？
他甚至恨不得面前再來一萬頭邪靈，讓他好好殺個夠，以雪前些日子的鬱悶！
這些位少年天驕身負不同的傳承，不同的道法，再加上這些日子於洗劍池中精研法則之力，修爲突飛猛進，即使在紛亂的戰場之中，依舊沒有被淹沒光華。
當那些恐怖的劍光在邪靈族羣中不斷收割性命；
當那萬丈高大的血甲巨人隨手一腳便踩死無數邪靈；
當那朵妖豔的紅蓮綻放在天地間，悄無聲息地把無數邪靈族的魂火當做養料給吸收殆盡……
望月城中漸漸有傳言說，軍神公子李並非是孤身一人！
他的身旁有一隻全由精銳組成的恐怖護衛隊，裡面每一位都是道宗神子級別的天之驕子，有蓋世之姿！
甚至……
傳聞連仙王血脈也在那支隊伍裡！
這樣的傳言可信度不高，惹得許多自以爲是的百曉生一類的人物嗤之以鼻。
但沒人能否定的是，軍神公子李的名號，已在祖庭內越傳越廣。
……
襲擊邪靈族祖地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李含光的確打算離開了。
說走就走。
沒有通知任何人，那艘沒有任何標識的飛舟便離開了望月城，朝着未知的方向破空而去。
……
修行者的世界裡很難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其中一個原因自然是他們的壽命太長，另一個原因就是，他們總是在耗費大量時間和精力做同一件事。
不論是以往的刻苦修行，還是現在的全面戰爭。
是的，全面戰爭已開啓。
邪靈族這次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決心。
它們對祖庭的侵犯力度之大，甚至讓許多經歷過更久遠戰爭的老人，都覺得匪夷所思。
那完全是一副不計後果的勢態。
像是要與人族玉石俱焚！
整個祖庭大地遍佈戰火。
五年時間，邪靈族先後派出了上千種以前不曾見過的新型邪靈投放在各地戰場。
那些邪靈手段奇特，初現時往往給人族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讓他們不勝其擾。
然而就在這樣的時候，一個人出現了。
他擁有一雙舉世無雙的神瞳，可以看破天地間一切的虛妄。
那些新型邪靈在他眼中就像是被解剖了的老鼠，完全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他出現在各地戰場，宛如一陣及時雨，帶領着人族各部軍隊，一次又一次擊碎了邪靈族的野心。
並在那之後，留下最全面的信息，讓整個人族，無需戰鬥，便了解所有邪靈族的致命弱點。
他神出鬼沒，從不在一處戰場停留超過半個月時間。
傳聞他的身邊跟着一羣戰力恐怖到不像話的精銳，縱使是仙君級無上強者，在那羣人面前，也只有被屠殺的份！
那個人被稱作軍神！
是邪靈族的噩夢！
也是這無數年的時間裡，邪靈族最大的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