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南宮芙凌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秦不凡的牀上,而秦不凡正趴在一旁的桌上酣睡。
昨晚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一點兒記憶都沒有?
可能是着涼了,秦不凡打了一個噴嚏。
“你醒了?”
“昨晚,我是不是說了什麼?”
“我忘了,我只記得你過來送衣服,然後……”
“你一個晚上就趴在桌上?”
“對啊,地上更涼,睡不了。”
南宮芙凌露出久違的難以察覺到的微笑,整了整衣裳,走出了房門。
“我回房換衣服,你趕緊洗漱一下,我們要出發去邀月樓了。”
南宮勝一早就在邀月樓等候,爲了赴宴的貴客不受干擾,南宮勝花重金將邀月樓連包了三天。
南宮芙凌換了一身樸素的淺粉衣裳,看一眼是那麼的楚楚動人。
南宮桀則是一臉的不耐煩,若不是南宮勝刻意攔着,他現在指不定在哪個賭 場裡逍遙。
令人不解的是,南宮勝居然會讓秦不凡也出席這樣的宴會,真是絕無僅有的一次,不過他還是隻能像下人一樣,站在一邊。
戚家莊的人馬先行一步抵達邀月樓,南宮勝以爲是貴客登臨,剛走到樓梯口便又折了回來。
“看來我還是來早了。”
戚天威大搖大擺的走上臺階,在前面開路的是他的心腹,一個叫“二虎”的彪形大漢。
二虎吹了吹凳子,讓戚天威坐下來。
“怎麼這麼安靜,唱曲的妞呢?”戚天威翹着二郎腿問道。
“今天是宴請安將軍,戚莊主是不是有點反客爲主了?”南宮勝看他一副大爺樣,心裡就不是滋味。
“南宮老爺子,現在生意越做越大,脾氣也大了不少。”戚天威拿着一把小銼刀,修理着手指甲,完全沒有把南宮世家放在眼裡。
“老朽憑本事做買賣,不像有些人,只會做一些仗勢欺人的勾當。”南宮勝冷哼一聲道。
“你個老不死的,說誰仗勢欺人!”二虎聽出了南宮勝的言外之意,隨即暴跳而起。
“二虎,不得無禮,我們雖是粗人,但也不挑事兒,有些矛盾,在所難免。”戚天威依舊是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好像真把南宮勝的話當作耳旁風。
“安將軍到!”
一隊官兵模樣的人分兩排站在邀月樓入口的兩側,安若山在謀士葛靚的指引下,走上了邀月樓二樓。
“不好意思,臨時開了小差,來晚了,讓大家久等了。”
安若山抱拳道。
“哪裡,安將軍舟車勞頓,肯賞光燕陵郡,真是燕陵郡百姓的福氣。”戚天威搶先一步,將安若山請入座中。
“沒請教閣下是?”
“戚家莊莊主,戚天威。”
“那麼這一位,應該就是南宮世家的老爺,南宮勝了。”安若山看向一旁略顯尷尬的南宮勝。
“正是正是。”南宮勝一邊賠笑作揖,一邊示意跑堂可以上菜了。
安若山剛入座,就發現了一旁的南宮芙凌,果然是秀色可餐,楚楚誘人。
“這位是?”
“哦,她是小女南宮芙凌。”
南宮勝瞟了她一眼,南宮芙凌舉起酒壺給安若山斟滿酒。那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似乎已經勾走了安若山的三魂七魄。
南宮勝是既驚喜又失落,喜是因爲安若山對自己的女兒有好感,而悲催的是,她的女兒已經有了一個廢柴丈夫,他無時無刻不想把秦不凡掃地出門,但是苦於術士臨終的囑託,不得不打消了這個念頭。
“來來來,我先敬安將軍一杯。”戚天威舉起酒杯,先乾爲敬,安若山也舉起酒杯,仰頭喝下。
美味菜餚陸續上桌,戚天威一邊勸酒,一邊給安若山夾菜,他熱情得安若山無暇顧及南宮勝,南宮世家就好像陪襯一樣,看着這個戲精在演戲。
“這酒是上等的女兒紅,我帶來的,樓下還有一車,孝敬您的。”
“果然是好酒,但是好酒雖好,沒有美人陪飲,略顯單調。”安若山再次舉起酒杯,他雙眼直勾勾的望着南宮芙凌,心裡的小算盤“噼裡啪啦”的算了起來。
南宮勝看見機會來了,伸手推了推南宮芙凌,指示她過去“陪酒”。
“美酒配美人,讓小女陪大人喝幾杯吧。”
安若山露出滿意的笑容,坐在一旁的謀士葛靚,立刻讓開位置,讓南宮芙凌坐到他身旁來。
“南宮大小姐果然是氣質非凡,看着就讓人心癢癢啊!”安若山緩緩伸出手剛準備搭在南宮芙凌的肩膀上,秦不凡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冒出來喝止:“不許碰她!”
這四個字猶如當頭棒喝,讓在座的酒意頓醒。
秦不凡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等他反應過來,只見四周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着自己,氣氛也突然變得緊張。
安若山看了眼秦不凡的打扮,輕哼一聲,不怒自威道:“沒請教這位是?”
秦不凡臉頰“騰”的一下迅速變紅,心中想道“罷了,反正話已經說出去了,乾脆硬着頭皮,等宴會結束,遭一頓毒打是在所難免。”
於是秦不凡向前踏出一步,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道:“我是他丈夫,秦不凡!”
此話一出,嘲笑聲此起彼伏,細細碎碎的議論聲,將南宮世家推入了一個萬惡的深淵。
“我聽說你是一個廢柴?”
“那又如何。”
“廢柴的話,應該跟狗一樣,不得入內。”
安若山站起身倒了一杯酒,走到秦不凡的面前,輕聲說道:“別人這麼欺負你,你還像條狗一樣,搖尾乞憐,你應該證明給他們看,你不是慫包。”
安若山將酒杯遞給秦不凡,秦不凡接過杯子,仰頭一飲而盡。
“味道怎麼樣?”
秦不凡沒有說話,但一股子餿味在他咽喉裡徘徊。
“不好意思,剛剛來的路上,踩到了狗屎,我放了一點在杯子裡,味道應該還不錯吧。”
安若山“哈哈”的笑着,舉起酒壺,將酒徐徐的倒在了秦不凡的頭上。
“像你這樣的貨色,就不配擁有女人。”
“你要是敢碰她,我就跟你拼了!”秦不凡雙拳握緊,怒意升騰。
“喲,我真的好怕呀,你準備拿什麼跟我拼?”
南宮勝沒想到秦不凡會跳出來逞能,眼看着事態就要一發不可收拾,但被激怒的又有些耍酒瘋的安若山又得罪不起,他不得不將求救信號發向戚天威。
二虎在戚天威的慫恿下,出其不意的一腳朝秦不凡的背後踹去。失去重心,一個趔趄,秦不凡撲向了安若山。安若山眼疾手快,拍出一掌將秦不凡打倒在地,緊接着兩三個戚家莊的打手聞聲趕來,對秦不凡一陣拳打腳踢。
“住手,別打了!”南宮芙凌起身要制止施暴之人,不料被安若山一把拉住,摟在懷中。
“那種男人怎麼給的了你幸福,寫個休書,做將軍夫人。”
“你放開她……”
秦不凡的嘴角溢出的鮮血,他顫抖的往前爬,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
南宮芙凌怔怔的看着趴在地上的秦不凡,心中莫名升起一些憐憫,正要掙脫,卻被安若山摟得更緊了。
“你放開我!”南宮芙凌根本掙脫不了安若山的力大如牛。
在一旁的南宮桀自顧自的吃菜喝酒,彷彿這一切都跟自己無關。南宮勝是心有而力不足,想救人卻不敢說話。
撕扯中,謀士葛靚無意間發現了秦不凡背上的胎記,心裡不免一驚,附在安若山耳邊細語一番。
“你確定?”安若山輕咦一聲。
“十有八 九。”
安若山一分神,南宮芙凌掙脫了束縛,蹲下身來護着秦不凡,一旁戚家莊的打手不由得停了下來。
“好了,差不多就行了,別破壞了大家的雅興。”
秦不凡雖然狼狽地躺在地上,但他的拳頭一直攢着,他此刻的眼神可以殺人。
不想事態進一步惡化,南宮芙凌二話不說將遍體鱗傷的秦不凡扶了起來,在衆目睽睽之下,離開了邀月樓。
南宮勝隨機應變,立刻叫來一男一女,把小曲唱上,並不斷給安若山斟酒,試圖令其忘卻剛纔發生的事情。
“小女沒有福氣服侍將軍,將軍莫要生氣,待會我給將軍安排幾個姑娘,保證將軍滿意。”
安若山“嘿嘿”的笑着,用手颳了一下南宮勝的鼻子。
戚天威亦不甘示弱,一邊敬酒一邊給安若山介紹燕陵郡的特色。
“燕陵郡除了美女多之外,也是方圓數十里錢最多的地方,這裡有最大的賭坊,長勝坊,明天就由在下領着將軍去玩幾局,如何?”
“嗯,這個主意不錯,不過晚上得先舒舒服服的洗個澡,什麼的。”
“放心,南宮世家都會安排的妥妥當當。”
……
南宮芙凌扶着奄奄一息的秦不凡回到了南宮世家,這一段路雖然不長,卻猶如走了一年半載。家丁們看到大小姐有些吃力,趕忙上前幫忙,將秦不凡架回了房間。
“快去燒熱水。”南宮芙凌吩咐道。
秦不凡躺在牀上,氣息微弱。
“你爲什麼那麼傻,偏偏要去惹這樣的人?”
“呵……”
“你還笑得出來?”
“我是一個孬種,可也是你丈夫,別人要碰你,我能同意嗎?”
“既然是我丈夫,你爲什麼不能跟別人一樣,光明正大的保護我?”
“是啊,這也是一直困擾我的問題。”
秦不凡咳嗽兩聲,現在的他說兩句話都顯得吃力。
南宮芙凌欲言又止,秦不凡竟也閉上了雙眼。
“秦不凡,秦不凡……”
南宮芙凌推搡着秦不凡,他氣若游絲,近乎一動不動。
“來人啊,快去請大夫!”
……
深夜,謀士葛靚和安若山正挑燈夜談。葛靚手裡拿着一張羊皮紙,上面畫着一個“戟”形圖案。
“他背上的圖案,跟趙丞相給我們的圖案是一樣的。”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安若山的嘴角揚起一陣怪笑。
“如果他是真龍天子,我們就有對付唐九霄的籌碼了。”謀士葛靚瞬間領悟了安若山的意思。
“事不宜遲,你即刻差人加急趕往未泱城,請丞相大人過來一辨真僞。”
葛靚恭敬的退出了房門,候在門外的幾個昏昏欲睡的姑娘,這才抖擻精神的鑽進了安若山的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