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術之火焚燒下,短短時間內,大地便已是光禿禿一片。
嫋嫋硝煙升起,大地上還殘餘星星點點的火焰,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哪有不久前,那般和諧自然的景象?
廢墟之上,劉玉收回目光,看着眼前這一幕,不由微微搖頭。
這就是修仙世界啊,強者可以任意妄爲,不受到任何約束,肆意收割弱者生命。
亦或者,給環境造成沉重創傷,數千數萬年甚至更久都難以恢復。
“繼續這樣下去,這個世界的未來在哪裡呢?”
“似乎,也只有滅亡一條路可走。”
目光掠過,劉玉面無表情,內心卻是波濤洶涌。
不過他很快就收起雜念,繼續觀察場中情況。
經過方纔元嬰真君與四階妖王的鬥法,此時靈武城周圍的戰鬥基本已經結束。
實力尚可,運氣也還不錯的妖修。已然逃回靈武城中。
至於沒有逃回去的,妖軀與妖丹都已經被修士裝進儲物戒。
“轟隆隆”
大地微微震動,一道道紅色光柱從靈武城周圍破土而出,聲勢極其浩大。
光柱如蛛網般密集交織,形成一個淡紅色護罩,將綿延兩百餘里的仙城都籠罩其中。
隨後,一縷縷蘊含濃郁妖氣的紅霧浮現,迅速變得濃郁,一直到遮蓋大半個靈武城這才停止。
只有淡紅護罩最上層,纔有一小部份暴露在空氣中,整個仙城都在霧氣裡若隱若現。
九門天妖陣!
觀望了許久,見人類修士已經騰出手來,反應過來的妖修終於開啓陣法。
“嗡嗡~”
定南號、奔雷號、青蒼號三艘靈艦重新升空,在靠近靈武城五十里處停下,不過卻沒有接下來的動作。
有些缺點雖然很小,但卻足夠致命。
以三艘靈艦有時“反應遲鈍”的缺點,冒然插手四階層次的戰鬥,效果不會很大。
無法成爲扭轉戰局的關鍵點,也不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還不如留在靈武城周圍,作爲威懾性力量存在,讓其內的三階妖修不敢輕舉妄動。
“嗖嗖~”
一名名金丹凌空飛渡,不借助法器、法寶之力,從靈武城各處返回周圍。
“踏踏”
清微的腳步聲前前後後響起,轉眼定南號上又稀稀落落站滿修士,其它兩艘靈艦亦是如此。
之前相比進攻之前,修士還是減少了三人。
一名不慎被妖修臨死前的反擊帶走,兩名被妖王與真君的鬥法波及,幾乎沒怎麼掙扎,就死於非命。
也不知是不是太過高調,導致受到妖王們的“照顧”。
不但沒有引起張家“注意”,反而因此丟掉性命,數百年的修行毀於一旦。
風險越大,收益越大。
雖然戰場表現的高調一些,可能會受到妖王們的照顧。
但反過來說,若是能得到張家的欣賞,甚至在事後娶得一名張家貴女,也將受益無窮,對未來道途有着不小的益處。
所以風險雖大,還是打消不了一些修士急於表現的心。
“張濤道友,眼下局面我等該如何行事?”
“依舊對靈武城發動進攻?”
衆人齊聚後,沉默了大約四五息,一名金丹初期修士按捺不住開口問道。
見識到真君妖王出手的大威能,他已經是心驚膽戰,有些亂了方寸,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來。
聞言,張濤沒有立即回話。
他雙手負背面色凝重,望着淡紅霧氣中若隱若現的靈武城,
眼底閃過一絲憂色。
張家確實沒有料到,“王庭議事”期間,還有如此多的四階妖王駐守在靈武城周圍,其中還包括一名四階後期大妖王。
更關鍵的是,還是火鳳族的大妖王。
出現這種情況,局面已經有些脫離張濤掌控,他一時也沒有太好的策略。
“強行發起進攻?”
“亦或者就此撤退?”
張濤心中閃過數個念頭,還是開口道:
“諸位道友稍安勿躁,還是先觀望一陣,看幾名長老何時傳來消息。”
不管哪一個選擇,以眼下的局面而言,對衆人來說都是一個艱難抉擇。
若選擇強行進攻,“九門天妖陣”便是一道難關,沒有元嬰長老的參與,縱然張家還準備了種種後手,強行攻破的機率也不大。
畢竟,這可是四階中品的防禦陣法,完美契合靈武城周圍的靈脈地脈。
而選擇撤退,就更不能接受了。
準備數千年,下一次還不知有無這麼好的機會,而且好不容易取得幹庭支持,哪怕出現一定規模的流血傷亡,張家也一定要試試。
若此次起事失敗,妖族定會做足準備,補上一些漏洞,以後機會只會更加渺茫。
隨即,甲板上陷入一片寂靜,如此緊張的氣氛下,衆人都沒有心情交談。
一面關注罡風層的動靜,一面打量遠處的九門天妖陣。
視線穿越一片片白色的雲朵,可以看到萬丈高空之上,時不時有五顏六色的靈光透出。
即使殺傷力極其驚人的罡風,也無法完全消弭四階存在出手的威能。
傳說,穿越九層罡風,才能真正到達世界之外!
但想要穿越九層罡風,非煉虛期大能不可。
金丹期修士,最多隻能涉及前三層罡風,元嬰期修士,則可以步入中三層罡風。
至於第七八九層罡風層,非化神境界的存在難以步入,實力不足者冒然闖入,只會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傳說在上古之時,九層罡風層又被稱之爲“九天”,同樣孕育了無數天才地寶與天地靈物。
但歷經上古大戰後,九天已經失去種種神異,似乎已經無法孕育生機。
剩下的,唯有毀滅。
不知從何時開始,九天中開始颳起罡風,再也容納不下任何生靈存在。
停留在九天的每一息,都要承受來自四面八方的罡風的無差別打擊。
所以漸漸的,“九天”這個稱呼逐漸不被人提及,取而代之的則是——罡風層。
最低的第一層罡風層,距離地面都足足有三萬丈之高,而且時時刻刻有透明的罡風颳過。
每一道罡風的威能,雖然都只與三階下品法術相差彷彿,但與修士施展法術相比,只要身處罡風層中,就每時每刻都要承受攻擊。
每分每秒,都不知有多少道如三階下品法術一般的罡風颳來!
這種情況下,即使有一件上好的法寶,普通金丹也無法立足太久,否則便會因法力耗盡而亡。
只有在同境界最頂尖的那一部分存在,方能夠長時間立足。
當然,由於罡風層已經沒有生機,更孕育不出天地靈物,所有沒有多少修士願意探索此地。
久而久之,對絕大多數修士而言,“罡風層”都是極爲陌生的詞語。
……
此時,第一層罡風層,卻有七道百丈高的龐大妖影站立。
在妖影對面,有七名修士遙遙相對。
“轟隆隆”
雙方激烈交鋒,轟鳴聲連綿不絕,一刻都沒有停下。
普通金丹畏之如虎的透明罡風,卻對這些存在沒有任何影響,時時刻刻刮過來的罡風,輕易就被一層看似薄薄的護罩抵擋。
甚至那些妖軀強橫的四階妖王,僅憑肉身就足以硬抗這些罡風,完全將之當做不存在,沒有受到一絲一毫傷勢。
只相當於三階下品的攻擊,對他們來說威能還是太弱。
在四階交手的威能面前,第一層罡風造成的那點威勢,就完全不夠看了。
憑着“本質”更高,一道道交手餘波甚至穿越重重阻攔來到天空,化爲劉玉等人看到的景象,也就五顏六色的霞光。
對四階存在敏銳的靈覺與感官而言,每一息都十分“漫長”。
僅僅一息時間,他們或許就已經交手數十次,甚至更多。
十來息過去,雙方互有勝負,一名元嬰真君與一名四階妖王,都在方纔的交手中隕落。
就連其元嬰、妖嬰都沒有幸免,不存在奪舍重生的可能。
不過隨着時間推移,因爲雀星野兩妖早在之前便受到不輕傷勢,實力受到不小的影響,所以總體上妖族一方還是稍稍處於下風。
“等等。”
十幾息時間裡,不知交手多少次,都和從前一樣難分勝負,紫瞳妖王忽然神識傳音道。
“嗯?”
天靈真君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過擔心是此妖詭計,沒有絲毫停手的意思。
“轟隆隆”
四階交手的轟鳴,將罡風颳過的聲音都掩蓋,彷彿此地的危險氣息都淡了許多。
見此,紫瞳妖王面色一沉,到見己方處於下風,還是無奈繼續傳音道:
“等等,靈武城固然重要,但因此我等就拼上性命,真的值得嗎?”
“天靈道友,按照此時的情況下去,縱然你們能夠獲勝,最後又能剩下幾人?”
“你們人類修士的修煉速度雖快,但也要數百上千年才能修煉到如今境界,難道真的就要爲此拼命?”
“不如我等就此罷手,讓那些三階小輩,去決定戰局走向如何?”
一口氣把話說完,此妖鼓起法力將天靈真君逼退,當先停手沒有繼續攻擊。
紫瞳妖王出身火鳳族,天資血脈在同族之中都是頂尖,又有無數修煉資源送到眼前,真心不想因爲一座靈武城,就與同階修士拼死拼活。
況且這天靈真君,與他也算是老對手了,交鋒數次都不分上下。
誰知其還有沒有底牌,若真是死鬥到底,誰生誰死還真不一定。
故而,紫瞳妖王就想到這麼一個辦法,能夠避免死鬥。
反正有“九門天妖陣”守護,以三艘靈艦與那些金丹修士的表現,他不認爲能夠攻破陣法。
只要能夠拖延時間,待到援兵趕到,情況就立刻不同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陣法被破輸了賭鬥,也不意味着都兌現賭約.
“好。”
思索數息,天靈真君不知出於何種考慮,竟一口答應紫瞳妖王的條件。
就連其餘五名張家真君,面上都露出不解之色。
安南六洲可還有不少四階妖王,時間拖得越久,明顯對他們更爲不利。
不過大修士、大妖王,纔是雙方真正能夠做主的存在,兩者已經做出決定,他們縱頗有微詞也無法做出改變。
於就這樣,雙方約定互補干預靈武城的戰爭,任由三階“小輩”決定局勢走向。
而真君與妖王,只能在數百里之外關注。
……
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每一分每一秒都似乎格外漫長。
事關身家性命,就連金丹修士都做不到平靜,面上忍不住浮現各種神色。
驚恐、興奮、殘忍、驚慌.
劉玉雖然面無表情,表面看上去鎮定,但心湖還是忍不住泛起絲絲漣漪。
死亡面前,誰又能真正平靜?!
“咦?”
平靜二十來息後,三艘靈艦上,忽然爆發一陣譁然。
衆金丹很快發現罡風層的動靜消失,五顏六色的靈光也不見蹤影。
“四階層次的鬥法,莫非這麼快就結束了?”
有些修士面色一變,暗自猜測着,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似乎命運的審判即將到來。
衆人凝神看去,但半天都不見動靜,不見勝出的一方出現。
正在衆人疑惑不解時,張濤、張子平、孔靈秀三人卻神色一動,似乎時候收到了什麼信息。
“張濤道友,真君們可有消息傳來?”
值此時局,修士對身邊的動靜自然十分敏感,很久就有修士察覺到三人神色異常,立馬開口問道。
雖然出發之前許多信誓旦旦,聲稱至死不後退一步,但此時大多數修士都做好了跑路的準備。
情況稍有不對,便會立馬鞋底抹油。
只有一小半分,仍舊擁抱心中那一份堅持。
“方纔天靈長老傳來消息,經過一場激烈對戰後,真君與妖王之間,已經暫時休戰達成協議。”
“要以我等以能否攻破靈武城,來決定此戰的成敗。”
知道此時不是遮遮掩掩的時候,張濤心中迅速組織好語言,當即開口說到。
“什麼?!”
聽聞此言,相當一部分修士臉色變得什麼難看,卻又帶着幾分無可奈何。
他們哪能不清楚原因?
說的倒是好聽,還不是那些“老傢伙”怕死,不願意生死相搏,才讓我等來拼命!
當然,這話不敢直接說出來,許多修士只是在心中暗罵。
只有一些散脩金丹,類似事情見得多了,臉色倒沒有多少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