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坪村的棉田倒是沒生棉鈴蟲,齊四郎跑回來了一趟,說蔣家的地裡棉鈴蟲倒不少。所以,他特意回來看看家裡準備的那些藥是不是夠了,而且想要自己大嫂去看看,他心裡沒有把握。
季心苗聽說後立即跟着齊四郎去了蔣家莊子裡,這是蔣家離上坪村最近的莊子。蔣家磊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不到三個月,於是派的馬車是他平時經過改裝的馬車,那坐椅下墊的,類似於現代的彈簧,坐着不會震得厲害。
林琛早聽說了蔣家這莊子裡的棉田就是按上次獻上去的法子種植的,所以他一直跟着自己表哥跑進跑出,就是想看看這法子種棉花的神奇。
一看到季心苗他立即招手:“女人,你快來看,這蟲子算不算是死了?”
齊四郎聞言臉一黑,氣鼓鼓的看着林琛。林家在這次救他爹爹當中功不可沒,所以齊四郎對這林家大少爺的無禮是敢怒不敢言。他知道自己大哥會突然去上戰場,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可是至於哪裡不對,齊四郎又不知道了,但是他認定,與這林家大少爺的出言無狀定有很大的關係。
齊四郎不是個傻子,甚至非常聰明。蔣家大公子的看向自己大嫂的眼神,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那意思他是有些明白的,就跟自己大哥看大嫂的眼神有相似的地方。
但蔣家大公子從沒亂說過更沒有動用什麼手段,他光明磊落的只是欣賞自己的大嫂,誰能說他不可以?而且,自己的大嫂看蔣大公子的眼神中,從來沒有看自己大哥的眼神。齊四郎覺得自己大哥不是誤會了什麼,就是自尊受到了威脅。難道是覺得自己沒有勝算,他才走的?
所以,齊四郎很不喜歡蔣家磊,他心裡就是怪這人把自己的大哥氣跑了。這次能來這蔣家幫着治棉蟲,那也是因爲看在蔣家出了大力的份上。
齊四郎不敢說這林大少,可蔣家磊就不一樣了:“表弟,別亂說話。齊夫人比你大,最少你也得叫聲齊大嫂。”
林琛皺皺鼻子:“不就比我大了兩歲麼?個子比我矮、見識比我少,還讓我叫齊大嫂?哼,懶得理你們。”
對這永遠長不大的表弟,蔣家磊有一種挫敗的感覺。他無奈的一擡手說:“齊夫人請。”
季心苗笑笑:“蔣公子請!”
一行人到了田裡,季心苗翻開棉苞仔細的看了看才說:“基本上沒事了,明天傍晚的時候再噴一次藥就能把這些蟲子全部清理乾淨。後天開始可以組織人手,把這些生過蟲苞的棉胎給摘了,拿回去用手扒開在太陽下曬,一樣可以出好棉。”
聞言,蔣家磊的眼神果真亮了不少:“你是說這些沒成熟的棉胎摘下來還有用?”
季心苗點點頭:“有用,只是棉絲要比自然裂開的棉苞要短些,一級棉是出不了了。但是勤翻曬的話,也是好棉。”
“喂,女人,小爺我問你,好似你獻上去的種棉方子上沒有這治蟲這一塊。”林琛突然出言。
季心苗白了他一眼:“既然林大少爺您也說那是種植棉花的方子,又不是治棉蟲的方子,當然不會寫這些了。這可是防治的方子,與種植方法怎麼能扯爲一談?”
“呸!好你人牙尖嘴得的女人,就是一個狡猾的傢伙!原來你還留一手!”
想起這時代的不公,季心苗一臉鄙夷的看着遠方說:“這是齊家後代的傳家寶,我當然不會那麼傻全送出去了,否則我吃什麼?有掙銀子的好路子人人都眼紅,可是有又哪個有錢人能看到窮人被餓死的?”
如果不是怕這林大少跳腳,季心苗真想反駁他兩句:他是富人不知道窮人的苦,飽漢不知餓漢子飢!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有誰會真正的關心窮人的死活!她不留一手,以後用什麼來生活?再說,就憑她獻出去的那種先進種植法,在這個落後的世界,也是一大貢獻!
林琛就是看不得季心苗得意,看着她一閃而過的眼神,認定她在驕傲,故意鄙視的說:“反正現在全國都能種出好棉來,又不是家家的棉田都會生蟲子,你光留有這一手有什麼用?”
季心苗搖搖頭:“其實我獻出的種棉法中並不是很全面,雖然我那法子比起往常的種棉花要增產不少,可是今天我看了這棉田的情況,並不理想。如果說這棉布當初用的是移栽法,這棉花的產量應該會更高。”
“移栽法?什麼叫移栽法?”果然林大少爺是個最性急的孩子。
季心苗指指遠處的水稻說:“就跟種植水稻一樣,先育苗再移栽,溫牀培植這種苗就會完全不一樣。”
蔣家磊畢竟是個當家人,立即提出了異議:“我們這裡並不是純南方,所以棉種是四月下地八月開始採收直至十月才結束。如果說要跟水稻種植一樣育苗,那時間會來不及。”
季心苗擡頭問:“蔣大公子還記得我家的蘑菇棚嗎?”
“你是說?把秧苗育在棚裡?”蔣家裡眼中的驚喜大家都看了出來。
季心苗點點頭:“今年的棉種是沒有真正的選種的,真正的好棉種要從採收棉花的時候就進行選種。棉花要分出一級綿二級棉等多個等級來,那些棉籽也只能從一級棉種中選擇。到時候我讓我四弟整理好一份資料後再送過來,要準備什麼我會寫明,你們準備好就行。”
林琛一聽也“哇”大叫:“我們林家也要跟着種棉花。”
季心苗故意氣他:“那你要讓我們幫你們一塊種,可以,不過你得出二兩銀子一畝作爲技術指導費。”
“爲什麼?我表哥只出一兩銀子一畝,我就得出二兩銀子一畝?女人,你欺負人太堪!”林琛明知季心苗在開玩笑,可爲了娛樂一下,他故意哇哇大叫。
齊四郎終於蹦出一個句:“因爲你太吵人了!”
人家這是在搞氣氛都不懂麼?果然是個粗鄙的農夫!林琛臉色一擰眼向齊四郎:“小子,你說什麼?你是嫌我嘴多?”
齊四郎就是隻死鴨子:“難道我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