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知道憑自己的身世,他是無論如何也配不上喜喜的。可是那個可人的丫頭,多少次告訴她,不要喜歡上自己,可是她卻說:“虎子哥,我就只給你當媳婦。反正我不管娘願意不願意,我就只給你當媳婦。”
乾孃是個什麼樣的人,虎子心裡是極清楚的。她不是那種有門第觀念的女子,虎子認爲這世上與自己的乾孃相似的女子,除了錢家那籃子姨外,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三個她們這樣大度的女人。
只是喜喜才十一歲,她真的懂得愛情與親情的區別麼?
她是他抱大的,她從小就粘着她,那是因爲他是她的哥哥。可是哥哥與相公,那是不一樣的,她明白麼?萬一等她長大了一點她分清了哥哥與相公的含義,而她對他只有兄妹之情,她會不會後悔?
乾爹是五品職位的老爺,乾孃是六品的誥命夫人,以齊家姐妹的條件與模樣,嫁個三品以上家世的世家子弟也很有可能。可是自己是一個無爹無孃的孩子,陳家有的是無窮無盡的搜刮與糾纏。如果自己只是一個秀才功名,如何配得上喜喜?
坐在教室裡,虎子的雙手緊握,那手中的筆彷彿就是喜喜一般,捨不得鬆開。
安清已經成親,等明年考完省試,他就準備去京城了。
陳家在京城裡給他夫人置辦了一座很不錯的院子當陪嫁,還有兩處莊子兩處鋪子供他們生活。安清知道自己雖然不需要陳家的嫁妝來生活,可是對於岳家的好意,他還是領情的。他雖然讀了多年書,可是他並不是個清高的人。
自那年陳嫣然開始糾纏起,從起先的兩人死對頭,到後來的相互喜歡,安清知道,這感情是不由人的。
看着虎子坐在那裡深思,他走了過來:“虎子,你在想什麼?”
“清哥,你來上學了?怎麼來這麼急,你的新婚期都沒過呢,嫂子會放你出來?”
安清笑笑:“你嫂子可不是當年那個陳家大小姐了,現在她可是個溫柔賢惠的好妻子。男子漢大丈夫當以學業爲重,怎麼能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呢?我說我的英雄老弟,你在想什麼呢?”
都說美人懷英雄冢,他只不過拳腳功夫比別人強一點罷了,哪裡稱得上英雄?只有乾爹那樣戰場上刀劍風霜中衝出來的人,那才叫英雄。
“清哥,聽說邊關吃緊了,現在兵部在募軍,我想去試試。”
安清一怔:“虎子,你可是記在齊這名下的,你沒有兵役的任務。這戰場上可不是我們這學堂比試,點到爲止。而是真刀實槍的以命搏命,你死我活,一上戰場就會風險難測,你捨得下喜喜麼?還是你放棄了?”
虎子吞下一口口水苦笑着:“清哥,要是能放棄,我就不會如此想出去搏一搏了!”
安清眉一皺:“虎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大舅母可不是那種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她要找的女婿也絕不是以家世資歷來挑選的人。你看胡家也並沒有什麼家底,也就一普通的農家。可是京城林家與城裡蔣家,都再三來打聽過,想與齊家結親。可是我大舅母一直都說,得等兩位妹妹十五歲後,自己滿意了才訂親事呢。”
自己的乾孃他哪裡會不知道?五歲起有了乾孃,虎子就從來沒有認爲自己是一個孤兒。他一直就認定了齊家夫婦就是他兄妹的再世爹孃。
可是乾孃不在意這種世俗之物,就不代表世人也不在意。他怎麼能讓他心愛的喜喜被人評說,她嫁了個沒出息的男人呢?
雖然世上有大丈夫當以事業爲重之說,可他虎子卻更願意當喜喜的兒女情長之人。只是他不能讓他的喜喜有任何的遺憾,他也不能就這樣不求上進。
想到些虎子鄭重的說:“清哥,歡歡說了,如果承慶兄不中舉,她是不會嫁給他的。可我知道,以承慶兄的聰明與努力,中舉只是時間的問題。胡家雖然是普通農家,可是他們家庭人丁興旺、父母慈祥。而我…以我的資質,要中舉怕是真的很難。可是,我又不捨得讓喜喜失望…”
安清見他如此說,他笑着搖搖頭:“你啊?還真信了歡歡那小傢伙?那小傢伙就是個小壞蛋小魔女,也就胡承慶能受得了她。別看她看起來一臉的成熟懂事,其實她可比喜喜壞多了!不過,不管胡承慶中不中舉,只要他努力了,歡歡是一定會嫁給他的。人各有志,虎子,如果你決定了,我也不阻攔。不過,你可得先問問大舅與大舅母的意見。”
虎子聞言點點頭:“嗯,昨天我去過小舅舅家了,聽說碌州的徵兵令還沒到,後天就是沐休,我準備回去一趟。清哥,你有沒有口信要帶的?”
齊大姑這才走幾天,家裡也沒什麼事,安清搖搖頭:“沒有,到時你記得好好與大舅說說。”
虎子第二天下午一下學就回了上坪村,一入路口喜喜就等在路邊上,看到他立即像只燕子似的飛奔過來:“虎子哥,虎子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虎子張開雙手接住喜喜的小身子問:“想哥哥了?走,到那大樹下去,這裡太曬了。”
“嗯,想了,天天想。有時候晚上睡不着的時候我也想。”兩人手牽着手到了路邊的大樹下,這裡的果樹已經成蔭了。
不管她懂不懂情,可是虎子聽到喜喜這糯糯的聲音,他的心變被這小丫頭塞得滿滿的。以前他不瞭解乾爹對乾孃那份好是什麼,如今他明白了,那是愛。一種到了骨子裡的家。看到她頭頂的塵土心中緊得痛了:“走,我們回家吧,這路上飛塵太大,以後不要來路上等哥哥,哥哥回來了自然會去找你。”
喜喜雙手摟着虎子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前搖搖頭:“不要,我就要在這裡等虎子哥。我要等到我長大了,嫁給虎子哥當媳婦爲止。”
當媳婦?虎子的心比嬌陽還要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