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國與緬甸邊境。
軍營駐紮地-——
黃昏時分,軍營最宏偉的一棟房間的窗簾拉開,金色的陽光灑滿整個房間,身材高大的猜差將軍背對房門,站在臥室當中,整個人沐浴在夕陽的餘暉當中。
手下播求推開房門,腳步輕輕的來到猜差面前,和他並肩而立。
“查清楚了,從香港來了五個人,據說是那杜永孝身邊五虎將!他們都是香港警界精英,這次來泰國以國際刑警身份公幹!”播求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很是認真地說道。
猜差聽到這裡,臉上露出一絲傲慢,“香港警察來我們泰國偵辦綁架案,看起來那姓杜的也是黔驢技窮!沒什麼本事嘛!”
見猜差將軍不以爲意,還譏笑杜永孝,手下播求深吸一口氣。
播求是個狡猾而精明的人,像蛇一樣,因此他的綽號就叫“眼鏡蛇”。
“不,將軍閣下,我話還沒講完。另外還有一撥人從英國倫敦和美國洛杉磯過來,具體人數還沒查明,不過根據我們這邊得到的消息,其中一方是英國軍情六處的人!”播求有條不紊的開口說道:“另外一方,很可能是美國FBI情報部門!因爲我們得到了他們那邊施加的壓力,讓我們趕快放人,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你也知道的,FBI可不是好說話的,比起軍情六處,他們的情報網更加的恐怖和可怕。”
猜差目不斜視,盯着窗外的夕陽輕聲開口:“看起來的確是我小瞧了那姓杜的,竟然連英國軍情六處和美國FBI都利用上!你說,他們這樣做是爲了什麼?只是嚇唬我,還是給那姓杜的面子,做做形式?”猜差原本輕蔑的臉上露出一絲認真。
作爲泰國邊境軍閥中的殺人魔王,猜差天不怕地不怕,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從來都是說幹就幹,從未畏首畏尾,殺人放火更是家常便飯,也正因爲這樣,他纔敢主動挑釁杜永孝,綁架江鈴兒,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今天這事兒竟然牽扯上英國和美國的情報機構,就不能不讓他重新審視一下這次挑釁。
播求沉默片刻,搖頭回答道:“不知道,但是如果杜永孝真的和那邊都有關係,這次我們引發的事件可能會變得很麻煩。”
猜差閉目思索片刻,緩緩睜開雙眼,臉上流露出一絲猙獰:“就算是又怎樣?他們軍情六處和FBI還管不到我這邊!這裡是什麼地方?金三角!三不管!還有,那美國FBI又不是一次兩次找我麻煩,我怕什麼?”
播求皺起眉頭:“此事和之前那些事兒的性質可能不一樣。以前我們是爲了籌集軍費在金三角販毒,這才被美國FBI調查,可是這次我們卻是挑釁了一個不該挑釁的人,或許比走私販毒還要厲害!”
“哈哈,你膽子太小了!區區一個杜永孝難道真的可以調動那兩大情報機構?依我看都是煙霧彈,他們這樣做也只是走走樣子,是的,除非他們真有和我開戰的決心!畢竟我猜差在金三角也不是吃素的!”猜差輕蔑道:“他們要我主動投降,要我主動放棄抵抗,釋放那個姓江的賤人,我偏不如他們願!”
播求點點頭,他知道此刻怎麼勸都勸不了的,這位猜差將軍是那種倔脾氣,跟驢一樣不回頭。
再說這裡是金三角,是他們主戰場,就算對方再怎麼厲害,稍有不慎就會招致殺身之禍。
畢竟在金三角,人命比草紙還要低賤。
就在兩人交談之際——
噠噠噠!
突然有人敲門。
播求過去打開門,卻是通風報信的斥候。
“什麼事情?”
“事情是這樣的……”斥候在播求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播求立馬神色凝重。
須臾,他先上斥候下去,這才轉身走向猜差道:“將軍,又有新消息!”
“講!”猜差有些不耐煩道。
播求深吸一口氣,“剛剛得到消息,除了那三撥人馬之外,還有印度和非洲肯尼亞來的……”
“呃,什麼?連印度和非洲都有人過來?”猜差搖搖頭:“你是不是聽粗了,還是在開玩笑?印度還好說,我們距離他們不算太遠,那肯尼亞……非洲黑人吃不飽飯,跑我們這裡來做什麼?”
播求頓了頓,開口回答:“印度那邊據說拉了導彈過來,非洲那邊則是帶了僱傭兵過來!這兩撥人馬的訴求很直接,讓我們放人!要麼開戰!”
猜差徹底愣住,眼睛瞪得賊大。
他難以置信地張張嘴巴,想要說什麼,卻卡在喉嚨沒說出來。
打死他也不信會有人這麼說。
爲了區區一個杜永孝的女人,竟然要和他猜差開戰?連導彈和僱傭兵都拉來了!
猜差神色變了又變,沒有說話,在房間揹着手踱步。
播求也不多問,站在一旁等候。
在屋中來回走了幾步以後,猜差停下腳步,慢慢開口:“看起來情況不是我們想的那樣簡單!可是我已經做了,我就絕不會妥協!杜永孝,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物,竟然可以動用這麼多關係,驚天動地!不過可惜,這裡是金三角,是三不管地區,不是你的天下!”
播求沒說話,只是看着他。
“至於那個女人-——”猜差沉默一下,“暫且不要送去園區,也不要讓人碰她,明白嗎?”
播求點點頭,轉身往外走去:“我出去安排一下。”
在播求看來,依照猜差殺伐決斷個性,從來不會服軟,女人說玩就玩,說賣就賣,可是現在-——
看起來這頭老虎也有些怕了。
眼看播求就要走出門口,猜差又在後面叫住他,“回來,我還有事情要交代。”
“將軍請說!”
“你幫我聯繫那個姓杜的,我要見一見他!”
“呃?”播求愣了一下。“你要見杜永孝?”
“是的!”猜差說道,“地點就選在他下榻的神象大酒店。”
“將軍,這樣很危險!”
“危險什麼?”猜差冷笑,“他的女人在我手中,我諒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播求思索了一下,點頭:“是!”
房間中再次只剩下猜差獨自一人,猜差凝視着遲暮的夕陽,喃喃自語:“杜永孝……杜永孝……難道我真的做錯?”
……
神象大酒店-——
杜永孝放下電話聽筒,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站在他身邊的顏雄迫不及待開口問道:“怎麼樣?乾爹,江小姐沒事兒吧?
杜永孝笑盈盈回答道:“那個猜差就算再狂,集體給他施壓下,也要有些忌憚,玲兒她是安全的。如果我猜的不錯,也許這傢伙現在準備見我——”
顏雄愣了一下,“他要見你?”
“是的!也許——”
杜永孝話沒說完,叮鈴鈴,房間電話響了。
顏雄急忙過去接聽電話。
“你好,這裡是……”
顏雄接聽電話,神色變色很古怪。
須臾,他放下電話,回頭對杜永孝道:“乾爹,你真是神機妙算!那個猜差果然打電話過來,主動邀請你會面!”
“是嗎?在哪裡?”
“就在這家酒店!”
聽到見面地點,杜永孝微微一怔,看起來這個猜差也不是一個低能兒,倒是有些膽量。
聽說猜差在酒店約會杜永孝,顏雄摩拳擦掌:“這個撲街將軍倒也知道好賴,敢來這裡見你,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對了,乾爹,要不要讓金剛他們把飛機大炮開來保護你?“
聽到顏雄這番豪氣干雲的話,杜永孝不以爲然的笑笑:“你先照顧好自己吧,那個猜差既然敢把地點約定在這裡,看起來是有恃無恐。說不定他這邊已經知會了泰國軍方,這邊會幫他說話——”
“乾爹,你別開玩笑了,猜差是個軍閥,泰國政府又怎麼會幫他?恨不得把他們消滅纔對!”顏雄一臉不信的模樣,好奇道。
杜永孝微微一笑:“這你就不知道了,在泰國政府和這些軍閥關係很微妙的,具體來說,軍閥看起來很亂,很混蛋,表面上卻還是很尊重泰國政府的,聽從他們調令!實際上,這些軍閥各自爲政,尤其在經濟方面自給自足,軍費大多來源於走私販毒,比如最有名的金三角地區,就是毒品氾濫之地。”
“可惜,金三角是個三不管,泰國政府也沒有理由去處理這些軍閥爲非作歹的販毒行爲,相反,還要表面上維護好和他們關係,畢竟制衡很重要,不能讓一家獨大。”
杜永孝這些分析大多來源於上一世,顏雄一輩子呆在香港,也就跟着杜永孝出國跑了幾回,哪裡有這種見識?
聽到這些感覺跟聽天書一樣,越發覺得這個乾爹神秘莫測,好像什麼都懂,什麼國際大事,國際形勢,還有周邊國家的風土人情,政治軍事都懂得不能再懂。
“咳咳,乾爹,其實有時候我覺得你真不像一個年輕人,你學識淵博,尤其能掐會算,比那什麼諸葛亮,劉伯溫還要厲害!”顏雄很是誇張地朝杜永孝豎起大拇指。
“經你這麼一說,我算是明白了,這軍閥和政府也算狼狽爲奸,都沒安好心!那這一次你赴會豈不是很危險?我看還是要加強保安才行!不如這樣,我讓奎恩,金剛他們安插一些高手在周邊,比如假扮成服務員,或者掃地大叔之類,要是稍有動靜,他們就一擁而上,絕對保你安全!”
杜永孝不置可否地一笑,伸個懶腰,懶洋洋開口說道:“開玩笑的,今晚多半無事發生。神象大酒店看似一般,實則跟和平飯店一樣,也是很多人的避難所,就算猜差那樣的人物,也不敢在這裡造次!”
“呃,和平飯店?那不是上海灘以前很有故事的一家飯店嗎?”顏雄一怔,用不解的眼神望着杜永孝。
杜永孝語氣輕鬆:“我只是打個比方,實際上世界各地都有這種飯店,一個追求和平和諧的地方!畢竟一個愛好和平的飯店,要比一個整天只會打打殺殺的飯店要安全的多。話又說回來,如果那個猜差真的敢在這裡動我,那麼我只能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低能兒!”
“但是猜差……”顏雄立刻出言反駁。杜永孝不給他說下去的機會,打斷道:“等見了他就會知道。”
顏雄懷疑的看着杜永孝:“你這麼說好像自己又非常安全一樣,那最近幾天怎麼連酒店都不敢出去?”
杜永孝翻個白眼:“顏雄呀顏雄,好歹以前你號稱笑面虎,老狐狸,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你有冇聽過閻王好惹小鬼難纏這句話?猜差不敢動我,不妨礙我的其他仇人借刀殺人,以他的名義來報復我!”
“那我就更要把你的安全工作做好!!”顏雄擺出一副忠肝義膽的模樣:“今晚我還要跟你一起睡覺,呆在你身邊,保護乾爹你,寸步不離。”
杜永孝無奈的嘆口氣:“顏爺,你雖然稍有姿色,卻可惜不是美女!尤其年過半百,人老珠黃,更不是我的菜!對着你,我會真的睡不着覺!不如這樣,你去準備一下,不是要保護我安全嗎,你就找大頭文他們商量一下明天我們會晤時對策!你資歷老,經歷的也多,方方面面做的也很仔細,他們一定會聽你調遣!”
見顏雄還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杜永孝只得繼續好言相勸:“放心啦,我等會就會打電話通知大頭文,讓他安排幾個人在房間外面保護我,再加上金剛,沙魯汗,奎恩他們在暗中保護,有你沒你都沒分別的。”
顏雄一臉受傷的表情:“不是吧,乾爹?我都準備今晚跟你出生入死了,你居然說出這種話?做乾兒子的不能爲你盡孝,這可是我的錯!哎,算了,既然你這樣說,我也不再強求,其實我睡覺打呼嚕,也怕你扛不住!”
顏雄說完,轉身就往門外走去。身後,杜永孝面對顏雄時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斂去,神情變得嚴肅無比-——
他揹着手,走向窗邊,看向外面月色:“會晤?我會你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