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9章 0984【孺子可教】
“杜永孝，怎麼是你？”
百里渠詫異地望着走進來的杜永孝，眼神露出驚愕。
按照他得到消息，此時杜永孝自身難保，應該到處搬救兵纔對，怎麼會來到這裡？
“爲什麼不可以是我？”杜永孝走到百里渠面前淡淡道，“是不是看到我出現在這裡很意外，很驚喜？”
“哈哈哈，就算是又怎樣？”百里渠與杜永孝目光對視，氣勢絲毫不弱，“不過我很好奇，你剛纔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是說你們保安局犀利，還是這邊軍情六處犀利？”杜永孝說着讓出身，跟着他一起進來的那個鬼佬上前一步，笑眯眯地望着百里渠道：“你好，百里渠爵士是嗎，自我介紹一下，鄙人乃大英帝國軍情六處處長喬治！”
轟！
百里渠腦袋炸開。
此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倫敦討厭鬼”喬治？
死死盯着對方，難以置信。
喬治在倫敦可是很出名的，作爲軍情六處處長，他的大名在上流社會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尤其喬治是搞情報工作的，很多上流權貴，富豪大佬，都被他握着小把柄，對他當真是深惡痛絕，因此纔有了這個綽號“討厭鬼”。
百里渠這些年都在香港工作，沒怎麼回去倫敦，但倫敦那邊傳來很多關於這位討厭鬼喬治的傳說，說他又懲治了哪個權貴，又把哪個富豪投進大牢等等，總之，在百里渠詞典裡，這個喬治就是一個不可招惹的人。
“咳咳，你好，喬治處長！”百里渠語氣驟然變得很客氣，“說真的，我們香港保安局和你們軍情六處從未有過交集，想必你也不想趟這次渾水……”
“錯錯錯！”喬治在百里渠面前擺動中指道，“如果我在倫敦，我當然不會過問你們這邊事情，可現在我來到了香港，而杜又恰恰是我的好朋友-——”
說完湊近百里渠耳邊，低聲道：“所以你搞他，就等於搞我！明白嗎？”
百里渠面色難堪。
在香港，還是第一次有人當着衆人的面兒威脅自己。
奈何自己還不能反抗！
大英帝國，軍情六處！
那可是先斬後奏的存在。
百里渠就算是爵士，也不敢輕易得罪。
杜永孝正是看中這一點，纔敢亮出底牌，軍情六處就等於是大英帝國的錦衣衛，除非百里渠老頭吃了熊心豹子膽。
“呵呵，喬治先生你真會說笑。”百里渠自嘲地笑了笑，也壓低聲音湊過去：“說真的，你幹嘛要護着這臭小子？只是因爲朋友嗎？情誼值幾個錢？還是你與他有利益交易？”
見喬治臉色變了，百里渠又忙道：“當然，這些都只是我猜測，不過我想要說的是……他都快要完蛋了！是的，這次真的完蛋，無藥可救！所以你又何必護着他，和這麼多人作對？如果可以的話，我其實很願意結交你這樣的朋友，當然，和我做朋友一定會有莫大驚喜，你明白的……”
百里渠說完，還故意朝喬治眨了一眼睛。
喬治笑了，眉毛一挑，揹着手對百里渠說：“不好意思，我這人是死腦筋，除了杜，誰都不是朋友！”
“呃？”百里渠沒想到自己已經很低聲下氣，想要與對方結交，對方卻不領情，還擺出一副不屑模樣。
“是嗎？那麼好吧！”百里渠點點頭，臉色有些難看，回頭對手下說道：“把顏雄放開！”
手下放開顏雄。
“乾爹！”顏雄忙跑到杜永孝身後。
杜永孝看他沒事兒，這才又笑眯眯看向百里渠道：“如果記得不錯，這裡應該是匯豐大班沈璧的家，他人呢？”
百里渠還沒開口，顏雄忙對杜永孝說：“他被廉政公署帶走了！是李洛夫押解的！”
“哦，是嗎？”杜永孝意味深長地看向百里渠，笑眯眯道：“爵士大人，您下手還蠻快嘛！”
百里渠冷笑：“我只是按照程序辦事！有人控告他涉嫌職務犯罪，我就委任廉政公署對他展開調查。他本人也很合作的，要不然也不會主動去廉政公署協助調查。”
杜永孝笑了，上前一步。
看着杜永孝笑眯眯樣子，百里渠突然覺得對方很邪惡，又想起杜永孝“血手人屠”外號，不由得向後退一步。
杜永孝繼續上前。
剛纔還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百里渠竟然被逼的一步步後退。
“乾爹，你真是好嘢！”顏雄豎起大拇指。
剛纔他們一大幫人，包括沈璧，邵大亨，林佰欣，雷覺坤等人都被百里渠一人壓迫的喘不過氣，現在這個強人竟然被杜永孝逼得狼狽，豈不爽快？
百里渠聽到顏雄的話，意識到這一點，冷哼一聲，等杜永孝再次欺身上前，硬着頭皮不再後退，質問杜永孝：“你要怎樣？”
“你問我想要怎樣，你應該明白的！”
“明白什麼？”
“最好你趕快把沈璧放出來，”杜永孝道，“要不然，我會和喬治處長親自過去要人！到時候-——你會死的很難看！”
百里渠臉色變得豬肝色一樣，氣得極點，怒到極點，卻不敢做聲，最後扭頭對身後人道：“去，通知李洛夫，如果沒什麼大問題，把沈璧放了先！”
“是，大人！”屬下躬身下去。
隨着屬下的離開，百里渠的眼神再次黯淡幾分，本來他想要利用沈璧來牽制杜永孝，現在看來計劃落空。
不過沒關係，沈璧既然去了一趟廉政公署，那麼匯豐那幫人如果聰明的話就不會再讓他摻和這趟渾水。
明哲保身，對於英國人這幫銀行家也很適用。
想到這裡，百里渠深吸一口氣，抿着嘴脣用手指點了點杜永孝，最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順便告訴你一句，我已經向英國倫敦那邊申請，由英國首相愛德華先生批准，我，杜永孝，即將兼任廉政公署監察專員！專門監察你們廉政公署，每一個人，每個案件，甚至連你們上廁所，都要給我報備！”
杜永孝靠近百里渠，貼在他耳邊笑盈盈開口說道：“如果不出意外，經過議會審覈之後，即日生效！也就是說，以後你想要繼續靠着廉政公署搞風搞雨，需要問過我先！”
百里渠感覺自己的眉心突突跳動，他萬沒想到杜永孝會這麼狠，竟然從倫敦取來尚方寶劍，成了監察專員？這不就是他們大清帝國的八府巡按麼？
按照杜永孝所說，以後廉政公署任何人任何事情全都在他監管之下，連他們拉屎撒尿都要被杜永孝查問，這還搞什麼？凡是對杜永孝不利的事情不要說做不成，相反，還要被杜永孝反過來搞！
百里渠此時突然有一種想要強暴一頭狗熊，反過來反被狗熊強暴的無力感。
他深深閉上眼，希望剛纔聽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杜永孝見百里渠陷入痛苦掙扎當中，再次笑着開口說道：“其實，從一開始你何必要與我作對呢？就像你剛纔同喬治講的那樣，我也是個很喜歡交朋友的人，如果你肯放下成見，認爲我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我很願意向你拋出橄欖枝。”
百里渠臉上慢慢浮現出笑意：“好啊！那麼請問，我有什麼好處？話我知，讓我算計算計！呵呵！”
杜永孝笑了，望着老狐狸百里渠道：“你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死！”
“你說什麼？”
“說人話唄！怎麼，聽不懂？”杜永孝用戲謔語氣說道，“一直以來你和我鬥來鬥去，真的以爲我那麼善良嗎？要不是看在你歲數年邁，沒多少天呆在香港，我早想辦法把你爆掉！”
“你——”
百里渠沒想到杜永孝敢在這麼多人面前肆無忌憚講出這句話。
顏雄，喬治等人也不禁驚愕。
“乾爹太大膽子了！”這是顏雄心裡話。
“這纔是我認識的杜，心狠手辣！”這是喬治的心裡話。
“不信？不要忘了，我的綽號可是血手人屠。”杜永孝冷笑，“隨便找個理由，或者隨便做點事情就可以把你搞掂，比如那次你想要登上海盜島搶功，實際上，我很想讓你登島的……但我沒有這樣做，因爲我覺得你很有趣，能夠有你這樣的對手，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要不然-——”
杜永孝聳聳肩，“要不然呆在香港也太寂寞了！高手寂寞呀，這種孤獨感你是體會不到的……”
百里渠臉色變得蒼白-——
此刻他腦海裡走馬觀燈般浮現出自己與杜永孝鬥來鬥去畫面。
是的，正如杜永孝所說，每次勝利後，杜永孝都沒乘勝追擊，反倒主動平息干戈，在他看來，這是杜永孝膽小怕事的表現，可現在才知道，人家是在養着自己玩！
不說別的，就說前幾年杜永孝炮轟海盜島，如果杜永孝想要搞死他，可以邀請他百里渠爵士登島一遊，查看海盜島被攻陷之後面目。
那時候還是他百里渠爲了搶功，主動要求登島的，最後卻被杜永孝拒絕。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杜永孝不拒絕他，然後允許他登島，等他上了島嶼之後，再給他來上一炮，把他炸個灰飛煙滅，事後把罪名扣到海盜島餘孽頭上，豈不萬事大吉？
想到這裡，百里渠嚇得一身冷汗，這才醒悟原來自己不知道已經死過多少次，都是眼前這個姓杜的混賬手下留情——
“你，我——”百里渠結結巴巴，握着柺杖的手在發抖，不知道該對杜永孝說些什麼。
“所以你現在明白了吧，我一直在養着你，把你當寵物，而你一次又一次想要置我於死地，當真……令我寒心！”杜永孝突然星眸射出冷芒，死死盯着百里渠。
“要知道，我的忍耐是有限的，現在我不想忍了，如果你不願意做我的朋友，那麼就繼續做我的敵人！我會讓你很快明白，做我敵人會有怎樣的後果！”
“你在威脅我？”
“用得着嗎？”
“杜永孝，你現在自身難保，還有什麼可以威脅我的？”百里渠突然來了底氣，大聲質問道。
在他看來，這次利兆亨等人成立倒杜聯盟，不但要吞併恆創地產，還要搞垮杜氏集團，到時候杜永孝就算是警務處長又如何？
有權有勢才叫厲害！
沒了財富做後盾，很多事情他都辦不了！
很多人也會不服他。
他杜永孝還想繼續做香港皇帝，那是做夢！
“你真的以爲我這次完蛋？”杜永孝忽然笑了，笑得很怪異。
百里渠看着杜永孝突然有一種不妙感覺。
這種感覺很靈敏，準確地說，每次他與杜永孝交手，只要到了緊要關頭，杜永孝就會搞出一招，來個鹹魚翻身，或者倒轉乾坤！
是的，每次都是這樣！
每次在百里渠等人認爲吃定杜永孝，把杜永孝狠狠壓在腳下，踩在腳底時，杜永孝都會給他們一個驚喜-——
然後告訴他們，你們輸了，我纔是幕後大贏家！
“你，你在笑什麼？”百里渠感覺自己發問的聲音都在顫抖，那是心虛的表現。
“沒什麼，看到你我忽然想起一個女明星，她有句名言叫，好傻好天真！”杜永孝摸了摸鼻子，腦海中浮現出那位女明星非常刺激的桃色新聞，繼而望向百里渠道：“現在的你，和她當年一樣，真的好傻好天真！”
“你，什麼意思？”百里渠望着杜永孝，聲音更加顫抖。
“我的意思是——”杜永孝湊近百里渠，輕輕講了幾句。
瞬間，百里渠臉色大變。
怎麼可能？
怎麼會這樣？
原來一切都是-——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百里渠內心在吶喊。
打死他也不願意相信剛纔杜永孝對他透露的那些話，可那些話卻又真的不能再真！
再不猶豫！
衆目睽睽之下——
在顏雄，喬治等人驚訝下-——
百里渠顧不得許多，忙丟掉柺杖朝杜永孝抱拳致歉：“杜先生，之前的事是我不懂規矩，希望你可以原諒我。”
杜永孝志得意滿的笑笑。
在衆人目瞪口呆中，杜永孝上前，像長輩教訓子侄一樣，輕佻的拍了拍百里渠的臉頰：“GOOD！-——孺子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