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豹這話，其實已經說得相當的明白了。名字叫做合作，但實際上卻是大陸的人在幫香港人打工，只要大陸出得起人，香港就出得起錢，一個有錢，一個有人，兩者結合之後的效果，那就肯定不僅僅是一加一等於二。
雖然這樣做，看起來很不公平，大陸除了幫助香港人賺錢獲取一定的酬勞，其他的分紅什麼的，壓根就不用想。但是至少現在李明豹提出的這些條件對於大陸來說，根本就算不上多難的事情。畢竟要是沒有和香港合作，那麼大陸方面，就算是想要出人力，也出不了，很簡單，大陸沒有任何的出人力的渠道，在國內倒是什麼事情都好解決，問題的關鍵就在於李明豹的這些合作項目，都是在國外，國外的事情，又怎麼可能是大陸能夠掌控的呢？要是二三十年後，大陸肯定有這樣的能力，但現在嘛，那還是說說而已，連最基本的資料都不容易弄到手，就更加別說其他更高級的東西了。
“李老闆，你的這個胃口，看起來好大啊。雖然我早就知道李老闆你一向都喜歡大手筆，但是這樣的手筆，也有些出乎預料啊。如果像李老闆你說的這樣，那豈不是說我們國內能夠出多少人，你們就能夠接收多少人？香港的市場，能有那麼大的容量麼？並且我們這些人去歐美地區的花費，同樣也不小吧？到時候李老闆你又有什麼新的賺錢門路麼？要不然，連最基本的生活費都很難弄出來啊，這樣的投資，可不是小數目啊。”範校長這個時候，沒有了笑臉，而是一臉嚴肅的說到。
他是想要和李明豹合作不假，但是合作也得分情況。之前那樣完全不涉及到多少問題的交流團活動，僅僅是接收一些香港的學員在自己的學校裡面學習，並且還有錢賺，這樣的小事兒，上面不會有任何不同意的理由。
但現在李明豹說的這樣的合作，那就有點犯忌諱了。要是放到一百多年前，李明豹這樣的行爲，說白了就是在拉豬仔。給上一筆小錢，甚至或許還要自己出路費，跑到國外去打工，運氣好或許能夠混個溫飽，要是運氣不好，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雖然現代社會這樣的事情發生得少了，尤其是像李明豹這樣的大老闆組織的活動，人生安全肯定能夠得到保證。但意思其實都是一個道理。範校長用屁股想都知道，這樣的合作方式，香港方面出力肯定不會太多，而他們這些大陸人要是走出去了，賺到再多的錢，那大頭肯定也會是香港人或者其他外國人收着，他們這些大陸的同行們，就未必能夠獲得多高的收益，大頭是他們的，小頭纔是大陸的。
按理來說，他們這些行業人，本質上其實都是靠腦力吃飯的，或者說能夠在這一行裡面吃飯的人，都絕對不會是簡單的人，簡單的人，也學不會那麼多的技巧和知識。但是要是和李明豹合作之後，他們雖然是用的是技巧吃飯，但實際上他們卻乾的的是體力的活兒。榮譽什麼的就不要想了，關鍵就在於錢的上面，他們得到的好處，也未必會有很多。讓他們這些高雅的人去幹那樣的活兒，多少也有點丟份不是？用一句古話來說，這就是爲五斗米折腰，話可不怎麼好聽啊。
雖然範校長並沒有明說這樣的事情，但是那話裡話外的語氣當中，李明豹也能夠聽出這些怨念，並且也聽出來範校長的嘲諷。香港真要是讓大陸這邊的同行們，有多少要多少，那人數絕對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單單是各大電影廠裡面的員工，就能夠填平香港所有的同行還要多餘，這還不算其他不在電影廠裡面生活的同行們，那樣數量會更多。雖然不至於達到像好萊塢那邊幾百萬人口的同行，但幾十萬的同行，總是有的，這點是香港怎麼比都比不了的，這還是現在大陸行業萎靡的時期，要換了繁榮的時候，上百萬，上千萬人都靠娛樂行業討生活，也不算多奇怪的事情。
和香港合作的口碑，算不上好，而香港是否能夠容納那麼多大陸的同行，同樣也是一個大問題，這就是範校長對李明豹這樣的建議，深感不妥的原因。
“範校長是個明白人，所以我也不多和範校長你兜圈子。暫時來說，我或者說香港能夠要的人，並不算很多，最多也就幾百上千人的規模，並且還必須是要精英。更多的人，香港那邊也承受不了，畢竟香港的市場就那麼大，就算是現在有流通港，那總的份額雖然增加了，但是競爭的同行也同樣多。一下子接納太多的人，無論對於我們香港來說，還是對你們大陸來說，都是一個相當麻煩的事情。所以初期的合作，我們還是要以質量爲主，放開了收，就算我感打包票，範校長也做不了這樣的主不是？”李明豹繼續說到。
“李老闆既然那麼敞亮，那我也就直說了吧，這樣做，對於我們國內的同行們，能夠有多少的好處？別以爲我不明白你們香港那邊的門道，畢竟合拍片這樣的事情，在國內發生得也不算少了，雖然我們能夠賺上一些錢，但大頭還是讓你們香港那邊的給拿走了，並且就算是我們賺到的錢，實際上到我們個人的手裡面的，也不算多，這樣一來，我們的積極性，其實也沒有多高。
真要答應了李老闆你這樣的合作，那麼我們這些人去香港或者其他的地方，能夠賺到手的錢，實際上是比合拍多還是少？多又能多多少？最主要的是，這樣做我們個人的收入，會有多高？別又像合拍片那樣，我們個人和電影廠這邊的收入都沒有多少，那樣興趣真不大。”範校長嘆氣的說到。
合作什麼的，範校長自然知道這樣做是有好處的。但關鍵就在於這個好處到底是落到什麼地方。就像是合拍片一樣，同樣也是和香港合作，但是那些香港帶過來的資金，大部分其實都沒有落到實處，而是讓上級部門給收繳了，別說個人了，就算是電影廠這樣的部門，他們手上能夠落下來的錢，也非常的少。就算是能夠落到實處的，那數量也不會太多，甚至就算是很大的項目，到頭來發到個人手裡面的錢，也不會超過一個月的工資，攏共不到一兩百塊錢的收入，活兒是增加了不少，但是收入卻少得可憐，要是依舊是這樣的模式，別說下面的人不會樂意和香港合作，就算是電影廠，也不會搭理這樣的合作，幹得多了沒有好處，那誰也不是勞模，憑什麼要多幹？多休息一下不好？
關於這些內幕，李明豹多少也知道一些，所以也能夠明白範校長到底在表達什麼意思。
“這個合作上面的事情，我覺得不應該和香港到大陸來拍的那些合拍片是一樣的分賬方式，那樣做調動不起大家的積極性。所以真要是做這方面的業務，我覺得我們可以聯合起來開一個新的公司，或者可以說是一個合資企業。在企業裡面工作的人員，那麼他的薪資待遇，就肯定不能夠和國內的電影廠和國企比較，工資一類的事情，就應該面向國際性的公司薪資標準。
並且這還不是最主要的，真要是幹得好，那麼公司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給予大家一定的分紅，這些都是能夠真正落實到口袋裡面的錢，而並不是一個數據。如果這樣做，範校長你覺得大家的工作興趣，會不會有提高？”李明豹試探性的問道。
“如果是這樣做，那大家的興趣肯定會提高不少。但是如果單獨的弄出一個合資企業，那事情可就大了。肯定不可能是小打小鬧，最後還需要上面的人同意纔可以，這些事情，就算是我們這些行內人，都肯定影響不到，還得李老闆你下功夫才行。
而且單單是這樣做，還不夠。合資企業雖然好，但大家現在的工作，同樣也不差，一應的待遇什麼的，都是比較好的。尤其是那些手上有絕活的人，他們的待遇，可相當的不低，想要把他們調入這樣的合資企業裡面，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更何況有些人還是電影廠或者其他單位裡面的頂樑柱，這樣的人，就算是他們自己同意了，他們的單位，也肯定不會同意。所以這個事情，並不簡單啊。”範校長很是感慨的說到。
對於他們這些國內的人來說，錢是重要的，但並不是最重要的東西，就好像他範校長，李明豹給他再多的工資，他也未必樂意會到李明豹的合資企業裡面去做事，因爲他好歹也算是行政口上面的人，未來就算是進入教科文衛，宣傳部這樣的部門，也不是異想天開的事情，指不定什麼時候去電視臺做臺長，也不是離譜的問題。
像他這樣的人，工資也僅僅是一種衡量的方式，但卻不是主要的選擇方式。所以僅僅是工資待遇上很好，一年能夠賺上十萬塊錢的港幣，也不是他想要的東西。拿錢勾引，相當困難。
就好像有些國企大廠，他們廠裡面有八級的技工，就算這樣的技工沒有任何的官方頭銜，但是他們在廠子裡面的地位，甚至比廠長都還重要，廠長換了也就換了，但是這些技工要是換了，廠子立馬就垮掉了。誰要是敢調動這樣的人，整個廠都得找他拼命。娛樂行業裡面的情況，也是差不多，單單是用錢吸引人，還是略顯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