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獅學院到邊境大約有二十天的路程,學員們都是一起離開學院,每一隻小隊都有一個帶隊老師,在這些老師的有意安排下,十多隻小隊已經各自的拉開了行程。
簫雄等人這隻隊伍的帶隊老師是一名四十來歲的男老師,叫柳奇,對於這隻隊伍裡的幾隊人各自的衝突,他顯然也都是聽過的,以至於柳奇在隊伍出發前,便很是着重的強調了一番紀律。
隊伍裡始終都瀰漫着一種奇怪的氣氛,東河郡的十五個人和紫山郡的十一個人相處的比較好,龍紫天那邊的是十三個人也都聚在一起,而簫刃卻是獨自一人,似乎並不想和誰打交道。
四十個人,卻分成了三個人數不等的小羣體,即便是在吃飯的時候,也都是這樣,東河郡和紫山郡的人都是在一張或者幾張桌上一起進餐,龍紫天那邊十三個人也都單獨聚在一邊,而簫刃更是奇怪,一個人獨坐一桌,或許是因爲簫刃的名聲太彪悍了,氣場也強悍了太多,這些人都不敢怎麼和他說話,似乎生怕和他一說話,就會被他挑戰,然後被他華麗麗毫無懸念的打敗。
即便包括高飛在內,對簫刃都是頗爲敬畏的樣子,簫雄琢磨着,或許一方面是簫刃簫家弟子的身份,二方面卻是簫刃強悍的實力以及他奇怪的行事風格……
頭兩天的行程,雖然氣氛有些古怪,但是大家都還是相安無事,龍紫天一行人總是有些忌諱的經常偷看着簫刃,這讓簫雄不得不懷疑,是不是簫刃的出現打亂了他們原本的想法計劃?
第三天傍晚,一行四十一人落腳在一家荒山客棧,因爲地處偏僻地段,前後老遠都再沒有旅館,這個地方自然就成了來往商旅歇腳休息的不二選擇。
簫雄等一行四十一人,對於旅館來說,自然是大客戶了,老闆笑眯眯的跑出來,帶領着店夥計幫衆人拴好各自的馬匹,然後熱情的引領大家進屋。
屋子裡並不算大,只有六張桌子,衆多學員趕了大半天的路也都飢腸轆轆,雖然很多學員都有血界空間,裡面也都儲備着乾糧,但是奔波一天了,誰不想吃點熱飯熱菜,喝點熱湯啊?
龍紫天一羣人先佔了兩張桌子,簫刃不快不慢的走了進去,徑直的在一張桌子前坐了下來,剩下的衆人對視一眼,頓時都向着剩下的幾張桌子走去。
簫雄原本已經坐下,卻看到剩下一個紫山郡的學員有些困窘的站在桌子邊,卻是已經沒有位置了。
六張桌子,已經被佔了三張,還有三張,東河郡和紫山郡二十五人,滿打滿算,一桌八人,卻剛好多了一個人沒有位置。
看着那學員有些無措的表情,簫雄瞟了一眼旁邊,龍紫天那邊十三人也都正冷冷的看着這邊,似乎正等着看這邊的笑話,再看看另外一邊,簫刃表情淡淡的坐在椅子上,彷彿根本沒有看到這邊的事情。
簫雄皺了皺眉頭,站起了身子,拍了拍那名錶情已經非常困窘不安的紫山郡學員的胳膊道:“你坐下,我去那邊坐。”
那邊,自然不會指龍紫天他們那邊,那就只剩下簫刃那邊了。
高飛拉住簫雄的手腕,壓低了聲音道:“要不,我們擠一擠坐吧?”
簫雄拍了拍高飛的肩膀,笑道:“大家都是同學,不用那麼顧忌的。”
龍紫天那邊看着簫雄站了起來,向着簫刃那邊走了過去,一個個臉上都流露出幾分吃驚的神色,但是旋即又都轉換成了期待好戲上演幸災樂禍的模樣。
簫雄已經觀察簫刃兩天了,這個在這一屆新生學員中“頗有兇名”的簫家弟子,平時表現出來的樣子和傳聞中的兇悍相差太多,他總是習慣一個人,沉默的跟在隊伍裡,和大家的距離不遠也不近,只是簫雄得出的結論卻是此人恐怕內心極度驕傲。
他的眼光中總是有着一種淡淡的居高臨下的俯視,如果和他的眼光對視,就會很清晰的發現這一點。
就像是一隻驕傲的虎王,巡視着他的領地,用着居高臨下的眼光掃視着他的臣民。
“同學,拼個桌子。”
簫雄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視下,表情平靜,甚至說帶着一絲淡淡的微笑,很自然的在簫刃的對面坐下了,同時客氣的招呼了一聲。
簫刃的面前擺着一個頗大的葫蘆,這個葫蘆並不是店家的,而是簫刃自己帶着的。
葫蘆裡裝的是酒,而且是極爲香醇的美酒。
簫刃每次吃飯的時候,總是會從血界空間裡拿出葫蘆,倒上幾杯美酒,那美酒的香味縱然簫雄等人隔的老遠都能聞到,即便簫雄不屬於酒國中人,卻也能判斷出裡面的酒,絕對是上等美酒。
這純淨的酒香,讓很多喜歡喝酒的學員都是暗中咂巴口水,錯非簫刃兇名在外,恐怕他們早跑過來討酒喝了。
簫雄之所以坐過來,一方面是借這個機會近距離的接觸下簫家的這個怪才,二來也是想探聽下,對方是否知道自己身世,對方對自己的看法,因爲這很大程度上可能代表着簫家大多數人的態度。
簫刃的眼光從桌面上的葫蘆收了回來,緩緩的擡了起來,似乎很是饒有興趣的看着簫雄的臉,就彷彿那上面忽然長出了一朵花一般。
簫雄表情自然,雙肘放在桌面上,任由簫刃打量,還衝着簫刃點了點頭。
“你不怕我?”
簫雄輕輕一笑道:“爲什麼要怕你,就因爲你在第一輪比賽中挑戰過五十多個人未有一敗?”
簫刃眼光中充滿了幾分異樣:“你難道就不怕我挑戰你,然後讓你在衆人面前出醜?”
簫雄微微揚起了眉頭道:“打得過就是打得過,打不過就是打不過,打不過那就刻苦修行,總還有機會打回來的,至於出醜?只要還活着,出出醜怕什麼,出醜往往才能讓人更加努力,更加奮進。”
簫刃那濃密如同短刀一般的眉毛微微翹起:“在第一輪考覈中,你用戰魂第五重的實力,打傷了戰魂六重的龍紫天而自己毫髮無傷,於是我對你產生了一點興趣,稍微打聽了下你,卻得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
簫雄心中微微一緊,臉上笑容不改:“譬如呢?”
這時,店夥計已經很快的將碗筷送了上來,雖然看到這些學員坐的如此奇怪,但是精於世故的他們,卻並沒有任何好奇,只是以最快的速度給每人面前都擺上了碗筷。
簫刃抓起面前的葫蘆,晃了晃,然後打開了木塞子,往着自己面前的碗裡倒了一碗酒,正要將葫蘆放下,卻似乎又猶豫了一下,揚起葫蘆對着簫雄晃了晃:“要不要來一碗?”
簫雄微笑着拒絕道:“酒是美酒,可惜我酒量卻很挫,一喝就醉,就不浪費你的美酒了。”
“那可真是有些可惜了。”簫刃乾淨利落的收回了葫蘆,塞上了木塞,臉上流露出幾分惋惜的神情:“我這酒可不是誰都可以喝的到的……”
簫雄微微一笑,卻並沒答話,心中只是想着剛纔簫刃所說的話。
簫刃自顧自的端起酒碗,用一種很熟練的姿勢端起酒碗,大大的喝了一口,臉上露出了一種無比愜意的表情,微微閉着雙目,似乎在回味那一口剛剛流入咽喉的美酒滋味。
“第一個有趣的消息,那便是你完成第一次血脈覺醒,成爲血脈武者的時間是在大半年前,不到一年的時間,直接晉升到戰魂五重的實力,這個速度就算是三大家族的核心弟子,也難以達到……這一點,我很好奇,但是我也很佩服,雖然你現在還不如我,但是你絕對有資格喝我的酒。”
“看來你邀我喝酒,還真是我的榮幸了……”
簫刃端起酒碗又大大的喝了一口,只是兩口,那碗裡的酒就已經少了一半,這份酒量讓簫雄也忍不住有些暗暗吃驚,對比下自己的酒量,簫雄唯有汗顏慚愧的份。
“榮幸談不上,因爲我還打聽到了第二個有趣的消息,想不到你竟然就是以前聽說過的那個被六道封脈術封住經脈流落在外的簫家弟子,你今年十七,我十八,我們同輩,算起來,我是不是應該叫你一聲堂弟?”
簫雄心臟剛剛提起,卻又緩緩放下,原來他真的是知道自己的身世。
只是看他的態度,似乎和平常人也差不多,沒有親熱,也沒有輕視……
“這個稱呼我想還是算了吧,從我父親自廢經脈走出簫家,從我被六道鎖脈術封住經脈那一天,我們就再沒有把自己當簫家的人,我叫簫雄,我就是簫雄,如此而已。”
簫刃端着酒碗,靜靜的聽着簫雄的話,聽完之後,側着眼睛看着簫雄半晌,忽然那張略微有些呆板的黑臉上流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其實你是不是簫家弟子,對我來說都不重要,簫家弟子何其多,但是在我眼裡,很多還不如你……”
簫雄笑笑,沒有發表自己的評價。
簫刃又喝了一口酒,忽然側頭下巴對着旁邊的龍紫天那邊點了點,隨口問道:“那幫傢伙顯然是對你有想法,你會怎麼處理?”
簫雄淡淡一笑:“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拳頭和我的斧頭,並不麻煩。”